我笑着問:“怎麼了?剛剛可是你黑了我五千萬,怎麼你倒先發起了脾氣?”
他沒理會我的調侃,只追問:“你剛剛說什麼降頭?”
我只笑,沒答話。
看來他無處安放的慾望已經成功轉移成了憤怒,經由我的笑聲發酵,他咬牙切齒地說:“蘇靈雨,你最好現在就把話說清楚。”
“說什麼?”我說:“繁先生,您可是天主教徒,難道還信降頭這種事?何況,您的身體出現什麼問題了?爲什麼會突然關注起這個?”
“你少明知故問。”他冷冷地說:“你最好把這件事解釋清楚,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不客氣?”我笑着問:“繁先生又想去警局喝茶了?”
“你試試看,”他說:“這次進去的是誰。”
我突然想起米粒的事,心裡有點沒底,於是說:“看來你的ed問題還沒有解決。”
“我ed?”他哼了一聲,“蘇小姐,你不會忘了自己爲什麼要掏這五千萬了吧?”
“沒忘。”我說:“但你碰不了你的美少女們,你也碰不到我。”
繁音沉不住氣了,語氣開始陰測測:“你這老女人到底爲什麼給我下降頭?”
“想知道?”我就是在等他這句。
他卻狠狠地說:“不想。”
我沒吭聲,而他又說:“你只需要給我解開。”
“如果我不願意呢?”我問。
“明天見面之前,如果你給我解開,五千萬我就不要了,消息白送你。”看來他並沒有注意到米粒的事,或許他們都在騙我,其實他記得我,只是在假裝。總之他說:“如果做不到……”
我剛剛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怎樣?”
“沒什麼。”他說:“你只要相信我不會放過你。”
掛了之後,我打給繁老頭,他倒是接得痛快:“靈靈呀?”老傢伙的聲音喜氣洋洋的。
我說:“爲什麼派繁音來跟我聯絡?繁老先生,我覺得這可以成爲我們今生最後一筆合作了。”
“你誤會我啦。”繁老頭說:“我正在醫院裡。音音一定還沒有告訴你主使吧?那人來頭可不小,差點把我們全端了,我這個老傢伙中了一槍,前天被搶救了兩個小時呢!”
那他的聲音還這麼中氣十足?我問:“前天?”
“不信的話,你可以隨便派人調查嘛。”繁老頭笑着說:“早知道這位這麼厲害,我早就不接這個生意了,差一點把老命送了不說,條子還時常光顧,一副要把我們音音再抓回精神病院的架勢。”
看來我可以找警局的朋友打探這件事。
如果真是這樣,那我就得出那五千萬了,畢竟老頭子拼了命,照他的意思,幕後主使也是條大魚,這價就不算高了。
於是我只把繁音剛剛威脅我的話說了,要求道:“抱歉,我剛剛還以爲他故意提高價黑我,所以才說降頭的事氣氣他,您對他解釋一下吧。”
“早就解釋過啦,”繁老頭笑着說:“說什麼都不聽,一心認爲問題出現在你的身上。不過說來也奇怪,起先他也懷疑,但我說說他還聽話,後來突然長脾氣了,也偏執起來了。唉……我現在已經拿他沒有辦法了,只求他不要把自己折騰出大問題來喲。”
我說:“您的意思是這件事您不想管。”
“愛莫能助呀,靈靈,之前你們把繁家還我時已經把能掏的全都掏空了,而我已經一把年紀,又拖着一個瘋瘋癲癲的兒子,”繁老頭道:“現在我躺在醫院裡,實在是管不了他。”
這老頭的這番話聽着像是賣慘,卻也算不得多誇張,他們的情況的確是這樣。
我說:“那以後還是不要合作了,我不想每一次都被他欺負。”
“不要不要,靈靈,我知道你是好心,想幫我們的忙。你這事的確用不了五千萬,別家最多收你四千萬,我收你兩千五好了。”繁老頭說:“我會跟他講清利害,也派人跟緊他,但你的資料不能泄露,明天還是要他去見你。至於降頭的事你就當它沒有發生過好了,如果他再惹你生氣,你就再請他去警局喝茶好了。”
我說:“您是看出我即便請他喝茶,也只是嚇嚇你們才這麼說。”
“我當然看得出。”繁老頭嘆息了一聲,又笑:“你要是想他進去,就不會撈他出來了。我知道你嘴上不說,心裡還是很憐憫他,靈靈你一直都是心地善良的人。”
他嘮叨的這些莫名令我感到了煩躁,說:“那就這樣,但願明天順利。”
“保證順利。”繁老頭笑着說:“聽起來你像是喝了不少酒,還是少喝一點,很傷身體的。”
“謝謝。”我說:“您也保重身體。”
“當然啦。”
雖然知道繁老頭對我說好聽的是爲了留住我這個“大客戶”,不想把路走絕,但我心裡還是有那麼點異樣。這老頭屢屢算計我,當初卻也對我很有溫情,我一度特別喜歡管他叫爸爸,因爲我這個人特別吃這套。
而且很可笑的是,今年,他是唯一一個對我說這種關心的話的人。
掛了電話回去時,孟簡聰依然在餐廳,自我走後,他就沒有再吃了,一直在等我。
我坐下解釋:“是公司的事。”
他笑了笑,沒接話,低頭拿起了刀叉。
我明白他是不信,但之所以找繁家,就是因爲所有人都以爲我們已經徹底決裂了。我不想讓任何人知道我如何查這件事,包括孟簡聰,即便我將會嫁給他,我也不打算信任他。
第二天一早,我們帶着茵茵回去,這幾天她玩得很瘋,也十分開心,更是戀戀不捨,跟我商量下次要和姐姐一起來。
念念雖然跟我決裂,但對茵茵始終很好,茵茵也很喜歡粘着她,姐妹兩個做什麼都能想到彼此。
一下飛機我就有重要會議,還得趕快安排提錢,因此孟簡聰幫我送茵茵回去。
我們就在機場告別,孟簡聰臨走前問:“我能吻你一下麼?”
我湊過去在他脣邊貼了貼,說:“別忘了快點搞定你家。”
“嗯。”
去公司的路上,我胡思亂想了一會兒,兩千五百萬現金對我來說已經不費吹灰之力,但我有點怵繁音。我不覺得繁老頭能靠着臥病在牀的身體管住他,雖然可以繼續請繁音到警局喝茶,但總這樣畢竟不好。
我還想了想有關我和孟簡聰之間的事,感覺真是一筆糊塗賬,或許是因爲以前彼此都在僞裝,也都在小心翼翼地討好對方以圖關係看起來順利,現在我開始感覺我跟他真的不是一路人,這讓我預感到自己的第二段婚姻恐怕並不幸福,雖然不再有殺身之禍。可我不確定一旦和他的婚約徹底取消,我爸爸會不會一怒之下收回公司——其實我爸爸已經無法通過法律手段收回,但我做不出壓着不給這種事。
這些令人頭痛的事一件也沒着落,我便到了公司。一整天在忙碌中飛快地過去,因爲傍晚要抽出時間回家看茵茵,路上也要耽誤很久,因此等我忙完所有事已經是凌晨兩點半。
直到手機響之前我都覺得自己今天忘了一件頂重要的事,直到看到屏幕上的號碼時,我才發覺繁音一直沒有打來。
號碼是助理,兩千五百萬現金很佔地方,擺了滿滿一車子,因爲太多了,這樣運錢也容易被政府盯上,因此剛剛纔成功搞定。
我又等了一會兒,覺得天都快亮了,恐怕要出事,便打給繁音,提示沒有信號。我再打給繁老頭,他倒是接了,卻大驚失色:“怎麼可能?音音說他十二點就會聯絡你交接的!”
我問:“他帶了什麼東西來?”
“當然是相關證據,否則空口無憑。”
“都是原件?”
“當然,”他說:“怎麼可能給你副本?”
我說:“你們查出來的那位到底是誰?”
“是你們家人。”繁音都失蹤了,他們現在只能靠我,自然要說真話:“你六姐,她是主謀,還有幾個幫手,基本囊括了你所有那些靠不住的兄弟姐妹……你爸爸真是麻煩,給自己的孩子搞出這麼多競爭對手。”
我問:“他們爲什麼這麼做?”
“破壞聯姻,破壞你跟孟家的關係。”繁老頭問:“這還用得着問嗎?動腦子呀靈靈!”
我沒說話。
繁老頭又道:“別不吭聲呀靈靈,我們家音音鐵定是因爲這件事被連累了,你得幫忙呀!”
我說:“我知道,但你容我先想想。”
“想什麼呀!”繁老頭說:“找你爸爸呀!”
“我手裡連這些東西的副本都沒有,找我爸爸怎麼說?”
“副本我有呀!”繁老頭說:“你等着,我這就發給你掃描件。”
“好。”
“那就先這樣,”他慌亂地說:“我先在這裡謝謝你了。”
“等等。”我說:“今天要見面的事還有誰知道?”
“沒有了,靈靈,你想想,我都進醫院了,怎麼還敢大意?”
我問:“那昨晚跟繁音在一起的女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