喪屍羣的先頭部隊距離他們的車十米時，茶秋擡起雙臂往四面八方射出八根藤鞭，藤鞭將前排喪屍的頭串上後，去勢未減，又把後面直線方向差不多高度喪屍的頭串上。
‘唰唰’地就串好了八串‘肉丸子’。
涌過來的喪屍太多，即使茶秋往八個方向射出了八根藤鞭，也沒攔住所有喪屍。
從茶秋藤鞭縫隙裡鑽上來的喪屍，在距離他們的車五米時，鳳翔飛右手立掌，不斷變換方向射出筷子粗的火矢。
火矢準頭極好，根根射入目標喪屍的頭顱，然後‘噗噗’炸開。
而從藤鞭和火矢下漏進來的喪屍，在距離車子三米時，趙崗揮起鐵棍迎了上去，“你們注意安全。”
趙崗決定把喪屍攔在三米之外，給身後的兩個女生劃出一個安全半圓。
背靠車子的遊覺悟和容喬，則雙手握緊武器戒備着。
她們上前和趙崗一起的話不但幫不到忙，還會倒添麻煩。還不如在後面戒備以待，萬一有喪屍近身說不定還能一擊必殺，如果情況不對，她們就躲進車裡。
一時間，這片天地間，充斥着喪屍興奮的‘嗷嗷’聲，以及人類倖存者恐懼絕望的尖叫聲……
譜出了末世的主旋律。撕咬進食和砍殺對抗，興奮和恐懼，貪慾和絕望，這些則是構成末世主旋律的音符。
從喪屍羣從路兩旁低窪處和隧道口涌出來的情形看，不難看出他們的意圖：等他們進入隧道後，隧道里藏着的喪屍堵住他們的前路，路兩旁的喪屍衝上來堵住他們的後路，最後給他們來個甕中捉鱉。
要不是茶秋他們察覺到危險停下車，他們就真的成了甕中的一鍋鱉湯了，但現在的情形也並不樂觀。
知道引誘、包圍的策略佈置，說明喪屍首領是有一定智慧的。
不怕喪屍憑進食本能來圍攻他們，就怕喪屍能剋制本能、用智慧來謀算，這是最壞的一種情況。顯然剛不久前，鳳翔飛祈禱不要遇到這種情況，並沒有起作用。
果然印證了墨菲定理裡的一條，如果擔心某種情況發生，那麼它就更有可能發生。
半個小時過去。
源源不斷的喪屍依舊前仆後繼向他們撲過來，就像怎麼都砍殺不盡一樣。
茶秋他們的車子周圍方圓十米，已經堆積了三四層的喪屍，在當下氣溫零下的冬日裡，也散發出沖天的腐臭氣味。
後面車隊裡，慘叫聲一直就沒有停過，只是聲音漸漸地沒起初那麼密集了。
顯然地，後面車隊裡漸漸有了更多的減員。
密集的槍聲也漸漸變得稀疏。
按理說大部分倖存者都在基地隊伍駕駛的兩輛軍卡上，佔領了制高點優勢的倖存者如果組織得當，傷亡會有、但不會這麼慘烈。
茶秋在串‘肉丸子’時抽空看了一眼後面隊伍的情況，軍卡上外圍的人不像是被喪屍拉下去的，而是被推下去的。
“啊！他被喪屍抓到了！”尖叫之下，一雙看不見主人的手向前一推，把正站在外圍敲打喪屍頭的人推下了卡車。
鮮活的血肉摔下車，前排的喪屍一窩蜂搶奪起來，後面的喪屍被鮮美氣味刺激，更加癲狂地往前擠，爲了食物一往無前！
“你爲什麼推他下去？！”
“他被喪屍抓到了，反正要死的，留着做什麼？”留着做什麼，還不如讓喪屍去搶吃他，也給他們爭取生存時間。
“我看到了，他沒被喪屍抓破皮！”
“那又怎樣？”爲了自己能活，就算他沒被喪屍抓到那又怎樣？
“你……你！”
在這種危急的時刻，已經沒有時間去譴責人性的醜惡，只顧着讓自己活下來。
不管是挺身而出的，還是被身後的手推出來的，要麼被推下車掉進喪屍羣裡，要麼被喪屍拉下車。
他們都只有一個結局，被喪屍啃食、刺激後面的喪屍更加癲狂地往前擠，而要是他們的腦袋沒被吃掉，他們也會站起來成爲搶食中的一員。
茶秋看着後面車隊的情景，神情難辨。
“大部分小說或文學作品裡，都說人是仁慈的，妖是殘暴的，但我覺得人和妖都一樣，有好有壞，只是人更擅長隱藏他們的黑暗慾望，不到生死攸關的時候，不會暴露。”
同樣站在車頂的鳳翔飛聽了這話，無法辯駁。“人和妖都是有着思維和靈魂的生物，不可避免有的靈魂骯髒，或者半黑半白，全白的靈魂很少，在這點上人和妖同理。”
可不就是同理嗎？
因爲隊伍前面開路的茶秋他們停下了車，整個隊伍沒有進入喪屍羣的甕中，喪屍羣的包圍圈沒有完全形成，所以車隊後部的喪屍相對要少很多。
車隊後面的十幾輛車見勢不對，已經在包圍圈還沒形成時就掉頭跑了。
車隊中後部的車輛，相比車尾的車輛，反應過來後又還要磕磕碰碰地調轉車頭，這時喪屍的包圍圈已經形成了，只是後面相對薄弱很多，也沒要多久就突破包圍跑了。
所以現在，茶秋他們身後已經只有兩輛軍大卡了。
“你說，要不是他們的車不好掉頭，是不是也早就跑了。”茶秋疑惑地問道。經過半個小時的圍攻與反抗，軍大卡和他們的距離已經從五十多米，變成一百多米了。
鳳翔飛思考片刻，“張勤的人品還是信得過的，應該不會扔下我們跑掉的。雖然軍大卡在這種單向高速上不好掉頭，但要是想的話還是能掉頭的。”
就在鳳翔飛這話剛落，後面的兩輛軍大卡忽然加速，也沒有掉頭，直接就快速地倒車後退！
不到一分鐘，兩輛軍大卡就一路碾壓擋路的喪屍開遠了，後面跟着傻傻追着跑的幾十只喪屍……
……[吹來一陣風~捲起落葉打着旋兒~.jpg]
“小鳳，打臉疼嗎？”
“疼。”鳳翔飛嘴角抽搐說着疼，手上射出火矢的速度與精度卻沒受影響。
“兩條鐵軌上面，左邊鐵軌上有七個身手矯健的鐵路清潔工，右邊鐵軌上有十幾個玩耍的三四歲小孩子，如果你是火車司機，你會選擇開向左邊還是右邊？”
茶秋一邊串‘肉丸子’一邊思考，“我會選擇開向左邊鐵軌。”
“如果左邊的鐵軌是正常維護，右邊鐵軌是火車既定的行駛軌道呢？”
這樣的話，鐵路清潔工只是認真在工作、這沒有錯，錯的是在右邊鐵軌上玩耍的十幾個熊孩子，“……我，我選擇，把火車攔下來！”
“哈哈！”鳳翔飛笑得開懷，果然是暴力醫師茶秋會做的選擇。
但是一般人都會選擇開向左邊。這個選擇是基於經濟效益、憐憫弱小兩點做出的，右邊的小孩子們人數多、損失更大，右邊的小孩子更加弱小。
“小鳳你的意思是，我們現在就等於左邊的那七個鐵路清潔工是吧？”
茶秋明白過來鳳翔飛的意思，張勤他們扔下還在阻攔喪屍的他們，都不招呼他們一聲一起走，就自己一溜煙跑了。其實就如同那個火車司機，做出了開向左邊鐵軌的決策，張勤選擇犧牲他們保存更多的倖存者。
“對，是這個意思。”
作爲被背叛拋棄的一方，鳳翔飛已經習慣了。他之所以還說這麼多，就是想讓茶秋明白人性的多面性，不要鑽進了死衚衕。
半個多小時前，茶秋還想保護身後的每個人，現在被他保護的人卻捨棄他逃跑了，已經遇到過存着‘過年肉’的食人者了，鳳翔飛不想他收到更大打擊。
茶秋沒說什麼，再次全心投入到‘串肉丸子’的動作中去。
……
喪屍的屍體堆積得越來越高了，慢慢的已經和車頂持平了。以他們的車子爲中心，在路面上形成了一個前後直徑二十米的橢圓小高地。
茶秋甩出三根藤鞭把趙崗他們也拉上了車頂，“看來開車突圍出去是不可能的了，你們也上來吧。”
登得高望得遠，現在可以看見，他們左、右和後方三個方向已經只有喪屍兩三隻了，而他們面向隧道口的前方，還是有密密麻麻的喪屍。
只是密度變小了，會讓密集恐懼症患者心中不舒服、卻不會逼死他們的密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