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也想成爲一個不被別人嘲笑的正常人。

—題記

衛生間門外傳來媽媽的聲音,“老範,你別打孩子了,孩子都被你打怕了,你先……你先去上藥吧,我來跟離離說。”

老男人被何桂蘭拉走時,他還不忘回頭衝着衛生間大喊,“我早就說過了你女兒是個神經病,你偏不信,何桂蘭,我告訴你,你今天不把她送走,我範叢峰肯定打死她!”

後面媽媽來找她,“離離,開開門啊,我是媽媽,離離,你出來好不好?”女人哭得泣不成聲,易離有點受不了她的哭哭啼啼。

易離從地板上站起來,打開衛生間的門,淡漠地看向哭得滿臉淚痕的母親,隨後自顧自地走回房間,無視了母親伸出的手。

何桂蘭跟上回房間的女兒,然後給她關上房門,易離坐在書桌前,雙目無神地看着窗外發呆,手背上還有血,是剛纔她把玻璃瓶砸到繼父頭上留下的碎片,扎進了她的手背。

她走過去抱住女兒,難過地開口:“離離,媽媽對不起你,別恨媽媽……”是她軟弱過頭了,她的行爲在女兒眼裡應該是不好的吧,是她不配當她母親,現在唯一的辦法只能是把她送的越遠越好……

易離沒有說話,她的眼淚已經乾涸,嘴脣乾裂,那張臉很白,幾乎能看清巴掌印,頂着一頭亂蓬蓬的長頭髮,衣服也有被撕扯過的痕跡。

何桂蘭看女兒不說話,心中一陣酸楚,她胡亂抹了抹自己的眼淚,繼續說道:“離離,媽媽送你一個地方好不好?那個地方很好的,在那裡沒有人會打你罵你罰你,那裡很安靜,不會有人打擾你的……”

她的話未說完,易離突兀的聲音響起,“所以你也覺得我是個神經病對嗎?”她知道何桂蘭要把她送去什麼地方,她可以離開這裡,但她不想去那種地方。

何桂蘭心裡咯噔一跳,聽易離問她的那一句話,她感覺易離好像知道她要送她去哪裡,她的手輕輕在易離背後拍了拍,“沒有,媽媽沒有別的意思,媽媽只是覺得那個地方適合你安靜的性格,離離,聽話。”

最終,易離還是被何桂蘭送走了,送進了離家1000多公里的精神病院,那天下着雨,她穿了一身黑色衣服,即將踏進醫院的最後一刻,易離還是沒忍住回頭叫了一聲媽,可身後早就空無一人,她的眼裡是從未有過的落寞和絕望。

易離回想着自己的過去,深深地覺得幸福從未降臨在她身上過,別人都說十七歲是個美好的年紀,而她的十七歲卻要被束縛在精神病院裡,人生無望。

而她隔壁牀的那個少年,坐在病牀上拿起一支筆和一個本子開始畫畫,他的眼睛很乾淨,不含一絲雜質,他是丹鳳眼,也是單眼皮,這樣一雙好看的眼睛,眼神裡卻沒有光,明明連長相都是偏陽光的少年。

病房裡很安靜,兩個人甚至都忽略了對方的存在,只是少年邊畫邊想起一些不好的畫面,畫着畫着表情就痛苦起來,不過他沒多久便緩過來。

少年再次拿起筆在沒畫好的畫旁邊寫下了一句話,“我也想成爲一個不被別人嘲笑的正常人”,畫上畫的是一顆快要枯死的樹,以及大火,畫裡的那場火佔據了那張紙的一半,那棵樹沒畫完,雖然是素描,卻能讓人感覺畫中的場景很真實,彷彿這一切正在眼前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