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樑,情況怎麼樣?”剛到庫房外,老李的大嗓門就吼了起來。
“李哥,沒事,是隔壁,維安貿易公司倉庫着火了,我們的兄弟都在警戒,火情還沒有蔓延過來……”
樑爽連忙對急急火火的老李說道。
“李哥,租界消防隊來了!”
另一名年輕隊員陶宗文着急忙慌地跑來向老李彙報道。
“我們這邊又沒着火,他們來做什麼?”
“他們說怕這邊有火災隱患……”
“這些外國佬特麼什麼邏輯?”
老李言辭間極爲不忿,有些要暴走了。
這場火來得蹊蹺,消防隊的人來得更是古怪。
“告訴他們這裡沒有火災隱患……”老李一咬牙,恨聲對陶宗文說道。
“先生,有沒有火災隱患,不是你說了算。”一個有些高傲的說話聲在庫房邊上響起。
一隊身穿法租界消防隊制服的消防員不顧門口守衛的勸阻,已經衝了進來。
“這是租界消防隊封永年隊長。”
一名消防隊隊員先給當場諸人介紹道,想來是怕大傢伙認錯了。
“我不管你們什麼隊長,總之我們這邊沒有火災隱患,不能檢查,我們自己都是每日三查,堅決杜絕火災的!”
老李捺住性子,最大限度地讓自己平靜下來說道。
封隊長聞言,冷笑一聲道:“消防是非常專業的工作,任何一點不慎都可能引起火災,貴方的重要性租界公董局也是知道的,所以我們纔來檢查!”
“這位先生推三阻四,莫非裡面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又或者真的有危險物品?”
老李一聽,脾氣有點上來了,大聲道:“我說沒有就是沒有!”
“先生這裡是法租界,你們必須遵守這裡的法律,我們是法租界消防隊擁有關於火警的執法權……”
封隊長振振有詞地說道,看他那眼神,似乎認定了老李身後的庫房裡有見不得人的東西。
“不行!”
老李聞言有些急了,斷然喝道。
樑爽和衆位守衛的隊員們見狀,也是一步上前,站在老李身後,消防隊的人也是針尖對麥芒,毫不示弱。
兩邊近二十個精壯的漢子就這麼相互對峙起來。
空氣中頓時充滿了火藥味,不知道的還以爲這兩撥人準備火併。
“老李,不要衝動。”
這時倉庫外響起一聲清揚婉轉的說話,正是MISS柳(吳秋怡)帶着杜可欣匆匆趕來了。
從女孩子的角度,她們的動作已經是很快的了。
“請問這位女士,這裡是你負責嗎?”
封隊長看到兩位美人,眼神有些不淡定了,不過他本職工作還沒忘,收起囂張的做派,頗有禮貌地問道。
“算是吧,我們這裡面都是正規東西,不會有火災隱患。”
MISS柳神情鄭重地再次重複了老李剛纔的說話。
“我們這時執行公務,有租界的相關命令,請不要爲難我們,請放心,我們檢查的時候貴方可以全程派人跟隨!”
封永年的說話禮貌而又堅決,沒有絲毫鬆動的餘地。
沉吟了一小會,MISS柳轉頭對老李說道:“老李,不要給辦事處找麻煩,我們只是負責護衛,讓消防隊的人查看,你和樑爽全程跟着!”
“這?”
“執行命令。”
老李面色一怔,有些憤然地擡起手讓身後的衆位隊員退後。
樑爽打開了倉庫的大門。
封永年則帶着兩名消防隊員,傲然地走進了倉庫。
老李、樑爽和陶宗文跟着也走了進去,咬着牙、眼睛裡都快冒出火星子來。
好在封永年和兩名消防隊員,進去之後倒沒有什麼過分的舉動。
三人東瞅瞅、西望望,眼睛一直在各種大小不一的木箱上面打着轉。
其中一人還煞有介事地拿着小本本記着什麼,當然公開的說法是,排查隱患點。
走到一個約半人高的箱子前,封永年沒有再挪動步伐,上下端詳了一番,沒有看出個所以然。
“打開箱子檢查一下。”
封永年像突然想到了什麼,轉頭對旁邊一位消防隊員道。
“不行!這裡面……”
老李聞言有些急了,這裡面都是國之重器,怎麼能輕易打開?
這三個傢伙目光綠油油地跟狼似的,一看就不懷好意,怎麼能讓他們看到?
“這裡面不會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吧?難道真的是違禁物品?”
封永年一下打斷了老李的說話,眼神示意了一下,兩個隊員立刻上前,順手還從身上摸出了早就準備好的起子。
“你們不能這樣!”
老李有些急了,一個閃身擋在了兩人面前。
要是在其他地方,老李早就拔槍了。
這裡是租界,不能公開帶武器。
就算帶了,現在是正式場合也不能亮出來,要不大家也別幹活了,都得被遣送出去。
這就是舊時華夏的悲哀!
“先生,我說了,我們只是執行公務,貴方的貴重物品,我們不會損壞,幹活!”
封永年厲聲對老李說道,最後也喝令着兩名手下儘快幹活。
一陣“嘎吱”聲之後,木箱的蓋子被撬開了。
蓋子打開,扯開上面防撞的稻草,一個青銅色的物事,閃着幽光出現在衆人面前。
老李見狀心裡一緊,這東西他不懂,但是大略知道是青銅的,看樣子得有上前年的時間了……
封永年和兩名隊員都是呼吸一滯,這種真正的國之重器,就是這樣靜靜地躺在稻草叢中,也是會讓人神迷目眩的。
消防隊是一步得意,步步爲贏,得寸進尺地又試着開了兩個箱子,裡面都是讓人目瞪口呆的珍貴文物。
至於所謂的火災隱患,則是影兒都沒有。
老李站在一旁懊惱地看着木箱,樑爽也是滿臉通紅、雙目圓睜,眼眶欲裂。
又在倉庫裡逛蕩了一圈,沒有再繼續查看,封永年帶着兩名隊員走了出去。
“這位女士,我們看過了,暫時沒有火災隱患,不過最近年關將至,還是要注意防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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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永年不厭其煩地給MISS柳講解着防火的注意事項。
MISS柳面色不驚地聽着,沒有任何表示。
見美人冷若冰霜,封永年也覺得有些無趣,大庭廣衆,人多眼雜,他也不好進一步發揮,只能悻悻地收隊走人。
“呸!這羣狗雜碎,終於走了!”
老李啐了一口恨恨地罵道。
“好了,好在沒什麼閃失……大家趕快關好門窗,各自歸位,做好警戒!”
MISS柳寬慰了一下,便有條不紊地安排着衆人的工作。
一通忙亂之後,接下來的下半夜竟然平安無事了。
次日一早,兩位內務部的欽差還在旅社標間裡呼呼大睡,卻迷迷糊糊地聽到有人在砸門——啊不,敲門。
“砰砰砰”
敲門聲一陣緊似一陣,木製的房門似乎下一秒就會破了。
“特麼還要不讓人睡覺?”
小馬秘書(馬曉光)罵罵咧咧地起牀打開了房門,另一張牀上楊專員(胖子)還在呼呼大睡,打着呼嚕呢。
“馬先生,不好了,我們的庫房昨晚被偷了!”
門外滿頭大汗的辦公室文書王學凱向馬曉光報告道。
“什麼?”
馬曉光聞言也是一驚,一聲驚叫,雙目圓睜地看着王學凱。
裡面打着呼嚕的胖子這會兒已經被吵醒了,睡眼惺忪地走了過來,把小馬秘書推到一旁。
“有什麼損失沒有?”
“損失倒沒有,負責守衛的陳師傅發現的早,對方剛剛撬開箱子就發現了……”
“你看看,你看看,你們這些年輕人,就是沉不住氣,這不沒有損失嘛,做好防盜,加強守衛就是了嘛!”
楊專員聞言,老氣橫秋地衝兩個慌慌張張的年輕人說道,一副雲淡風輕,萬事皆在掌控的樣子。
沒好氣地收拾停當,兩位內務部欽差,帶着起牀氣罵罵咧咧地和王學凱趕往“故宮博物院駐滬辦公室”。
旅館大堂佯做看報紙的森澤宇太見三人匆匆地遠去,稍事觀察了一下,出了門竄上了一輛汽車。
很快車就到了吉田洋行。
“機關長,昨天晚上,兩處地方都經過了查探,和預計的一樣,一真一假!”
森澤宇太恭謹地向吉田敏郎彙報道。
“還有什麼消息嗎?”
吉田敏郎目無表情,繼續問道。
“根據監控的情況,對方的負責人還接觸了一名大毛國的密使,我們分析,對方很可能想把貨物轉移到大毛國……”
聽到森澤宇太這樣一說,吉田敏郎的臉上立刻變換了數種表情,少頃,他出聲問道:“消息確切嗎?”
“確切!對方出面的是他們內務部一名女秘書,姓柳,負責守衛的是特務處一個姓李的隊長,資料顯示他的行動能力很出衆……”
森澤宇太頗有條理地彙報道,心裡有些慶幸,還好自己的工作做得夠細,要不然又會被機關長挑刺。
“確定那邊‘辦事處’的貨物是真的?”
“封永年和我們的人親自看過,保真!有名隊員曾經在‘東京螢堂’幹了多年,是文物鑑定的專家。”
“至於那個‘辦公室’那邊,也派有經驗的隊員裝作小偷查探過,雖然做得還可以,但是可以肯定他們庫房裡的東西是贗品!”
森澤宇太詳細地彙報着昨晚的行動。
“唔,很好,繼續加強監視,兩邊都不能放鬆,我們的敵人不會那麼簡單的。”吉田敏郎沉聲命令道。
森澤宇太躬身領命退下。
吉田敏郎若有所思皺着眉頭,又拿起了桌上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