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女們手裡都拿着被鮮血染紅的紗布,一盆一盆的清水換下一盆一盆的血水,觸目驚心!衆人滿手的鮮血,以及裴雪菲臉上的眼淚和汗水,交織成一幕怵目驚心的畫面,讓這裡宛如人間地獄。
離洛寒陰蟄冷洌的望着在場所有人,半晌,才沙啞的擠出幾個字,冷硬如鐵:
“這是怎麼回事?”
專門給後宮女人接生的張嬤嬤,哆哆嗦嗦的說道:
“回皇上,娘娘肚子裡的孩子大了,一直出不來,而且,下身血流不止,老奴已經給娘娘服了治血崩的藥,可是,不知是何原因,不管用。”
離洛寒知道,那定是所中之毒的原因,他一瞬不瞬的盯着裴雪菲,只見她的眼神潰散,身子抑制不住的抽搐,奄奄一息,彷彿痛到了極致,連周遭發生的事,都完全忽略了!
悽絕的慘叫聲,再度響起!
透着無盡的痛苦與深切的怨恨,那悽絕慘烈的尖厲叫聲,不斷的刺痛着離洛寒,像是在撕攪他的靈魂,他的身體微微晃動,眼睛因心口劇烈的刺痛而模糊,頓時感到一陣窒息,像是承受了一擊重創,絕頂的恐懼襲上他的心頭。
離洛寒眸中積着即將暴發的狂怒,凶神惡煞瞪着衆人,怒喝道:
“皇后要是性命不保,你們別想活着出去!”
衆人禁不住一個哆嗦,紛紛跪下哭喊道:
“皇上饒命,皇上饒命!”
離洛寒大步跨上前,站在她牀邊,伸手捉住了裴雪菲的手,緊緊的握住,聲嘶力竭有喊道:
“裴雪菲,你不許死,朕不允,你要是敢死,朕一定會把你在乎的人全部殺光!”
如同狂風暴雨的喊叫,讓裴雪菲猛地轉過臉,看到那張讓她永生難忘,恨之入骨的臉,氣極攻心,撲!一口鮮血噴在他的臉上,痛徹心扉的叫喊着,
“畜生,給我滾!”
離洛寒臉上一片血紅,眸瞳沁血,眼前變得模糊,耳朵嗡嗡做響,只聽到她絕決的吼叫:
“我一輩子都不想再看到你!”
心頭傳來一陣陣絞痛,在急促的喘息的間隙,發出破碎的嘶喊,
“你敢死,朕一定會糾纏你到地獄!!!”
裴雪菲痛得幾欲打滾,說不出話來,一錐心刺骨的劇痛,像洪水猛獸般向她涌來,痛楚來得如此猛烈,真的承受不了了!
一聲慘叫噶然而止,她懨懨的垂下頭,昏死了過去!
離洛寒環住她快沒有一絲生氣的身子,“裴雪菲!”
深知裴雪菲欲將氣絕的張嬤嬤,大驚失色的尖叫道:
“皇上,快掐娘娘的人中,晚了就來不及了”
一陣宛如凌遲般的劇痛襲捲着他的神經,全身的細胞都在叫囂着恐懼,手指狠掐住她的人中,低嘎的嗓音,無比淒厲:
“裴雪菲,不許死!醒來,聽到沒有!給朕醒來”
裴雪菲悠悠的睜開眼,全身提不起一絲力氣,離洛寒滿是血點的面容震顫,眼中掩不住的驚喜,而裴雪菲眼底的恨意不減,氣若游絲的說道:
“不看到你得到報應,我不會死的!”
聞言,離洛寒渾身一怔,黑眸直勾勾望着裴雪菲,滿是震驚,這時,張嬤嬤突然叫道:
“娘娘,再使點勁,馬上就出來了”
裴雪菲腹部用力的收縮,只覺一團灼燙的物體滑出體外,嬤嬤捧出一個巴掌大小的血紅肉團,招呼宮女拿盆子過來,那宮女走過來,看到那血肉模糊的東西,嚇得目瞪口呆,半天沒有反應。
裴雪菲的心猛然一震,原本沒有絲毫力氣的手舉了起來,伸在半空中,悽絕的啞聲哀喚:
“給我,給我,我的孩子,我要我的孩子。”
此時此刻,離洛寒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胸口一陣震盪,他以前也經歷過,無比血腥、慘絕人寰的場面,但是,像今天這樣震撼,帶給他痛不欲生的感覺,還是第一次!
張嬤嬤看了離洛寒一眼,同情的目光放到裴雪菲身上,大着膽子,緩緩地將手遞到她面前,掌心的那團血肉彷彿顫動了一下,胎兒的眼、耳、鼻已完全形成,那是一個生-殖-器都齊全的男嬰。
裴雪菲渾身劇顫,彷彿有雙大手將她的喉頭狠狠地掐住,一股無法形容的窒息將她彌蓋,她張大嘴,緊揪着胸口喘息,神情痛苦萬分。
離洛寒眼眶發紅,眼角隱隱沁出溼溼的液體,痛不欲生的閉上眼,瘋狂的吼道:
“拿走!趕緊拿走”
張嬤嬤被嚇的身子一陣寒顫,手猛地一抖,將手中的肉團摔在了地上,血肉模糊,血花飛濺,張嬤嬤神色驚恐,趕緊撿起死胎,倉皇失措的逃了出去,但這一幕,卻給裴雪菲留下了一生都不能磨滅的恐怖陰影。
裴雪菲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聲嘶力竭,泣不成聲悽喊:
“爲什麼要這樣對我!!!”
側過頭,兇猛地嘶咬上離洛寒的頸脖,瞬間,口中血腥味瀰漫,離洛寒身形未動,任她的恨意宣泄,噴射的鮮血橫流
許久,裴雪菲的牙齒鬆了下來,如同氣絕一般伏趴在他肩頭,一動不動,離洛寒見狀,驚恐的叫道:
“裴雪菲!”
手指探到她鼻下,指尖發顫,居然已經失去了聲息,剛纔面臨的恐懼如潮水般涌來,無法呼吸,如同失了五覺,黑眸黯然的彷彿失去了一切。
沙啞的聲音,喉頭宛如吞沙般裂痛,
“裴雪菲,你別想以死逃開朕,朕不許,你永遠也別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