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對不起!是我沒有保護好你,讓你單槍匹馬孤戰在槍淋彈雨裡,對不起……”
“一定還有別的辦法對不對!?歐陽玄修你快告訴我啊?!”楚嬈突然激動的拽住他的衣服,絕望的雙眼燃着絲絲火焰卻被淚水圍困。
“如果不割除的話,你將會被那種疼痛折磨一生,……不過,那種疼痛是階段性的,每月給你服用針劑,便會緩解疼痛,可是你這個女人明不明白讓我看着你難受我的心會更加的痛你知道嗎?!”
歐陽玄修苦澀着眼眸望着她,他不願看到她痛苦,他寧願她像只貓一樣蜷縮在自己懷裡,也不願看她用刺折磨自己。
聽到他的話,楚嬈突然笑了,那種笑容是重新僞裝的笑,她擦乾眼淚,依在他懷裡道:“失去槍的楚嬈不是真正的楚嬈,脫掉鎧甲的她也將遁跡於這個世界,所以我不能失去,不能夠失去自己。”這些發自肺腑悲涼至極的話他第一次聽到,他溫柔的撫摸着她的柔發,心裡就像是被悶死在死海里的死魚,沒有了一切感官,只嘗的出鹹鹹的味道,同時也催化了痛楚。
僞裝後的你難道是真正的你嗎?女人想要的不都應該是安逸自在,相夫教子的生活麼?惟獨你卻偏偏甘願在血浴裡尋求自我,在槍淋彈雨中與槍敵爲友,揮鞭馳騁,你這個女人是不是石頭做的?!這麼不解風情,甩掉我一個人獨自覆滅。
“報告!”溫情蜜意之時,門外突然傳來響亮的一聲。
歐陽玄修劍眉微蹙,心裡有些不悅,此時他還真不希望有人打擾他們,但作爲一個長官,作爲一個少將,作爲飛鷹突擊隊隊長,這點風度不能沒有。
“進來!”他淡定沉穩的聲音不露一絲痕跡。
“頭兒,我們來看未來的嫂子啦。”小天以及錢大幾個人嘻嘻哈哈的衝進臥室,前推後擁而入,沒想竟然看到他們如此溫存的一幕,幾個人咧着嘴尷尬的笑着。
小天懷裡捧着一大束鮮花識相的走到他們身後,取出已枯萎的花重新插上。
“楚嬈姐,你可知道你這一病,我們頭兒的心可真是爲你操碎了,最近都無暇顧及我們飛鷹突擊隊。”李寒是這四人當中年齡最小卻也最油嘴滑舌的一個,但在危急關頭嚴肅認真起來,讓其他幾個見了都發毛。
“去去去。亂說個什麼勁兒。頭兒不操碎心誰操碎心?難不成你來?油嘴滑舌。”錢大一掌拍在他頭上,他那沉穩的面容帶着幾分調侃的笑意,脣邊的胡碴讓他顯得更加男人。
歐陽玄修瞪了他們一眼,知道他們平時愛開玩笑,故意板着臉道:“最近沒有訓練你們,身手沒有進步,倒是這嘴皮子功夫見長啊。別以爲沒有在軍隊裡我就不會懲罰你們,去。負重跑三千里。”
“啊?”幾個人目瞪口呆的看着歐陽玄修,又目光無辜的流轉向她懷裡的楚嬈。
“他嚇唬你們呢。就這點出息。”楚嬈看着他們無辜可憐的表情,忍不住笑了起來。
只見歐陽玄修依舊冷着一張臉,沒有人能夠猜得出他的內心所想。
“自以爲是的女人,你就這麼瞭解我?”楚嬈對着他邪意十足的眸子,無所畏懼的擡起頭看着他,光是兩個人此刻的氣場就足以讓其餘在場的人驚掉,歐陽玄修在她未料之下突然捧起她的臉在她的脣上輕啄,然後霸道肆意揚起嘴角將她又攬在懷裡。
瞧見這一幕,其他四
人才終於放下心來,一陣羨慕嫉妒的唏噓聲在耳邊響起。
“報告。”又是響亮清脆的一聲。
“進來。”只見他的助手汪澤走了進來,行了一個完美的軍禮,看了這麼多人都在,他平靜的表情下勾出絲毫的心紋,他那陰鬱的雙眸猶豫片刻便徑直走向歐陽玄修,附在他的耳邊輕語。
歐陽玄修的表情漸變昏暗,雙眸裡暗含說不出的光亮,他點點頭,轉身望向一直注視着自己的楚嬈,溫柔的笑道:“你先休息會兒,我待會兒過來看你。”不等她反語,歐陽玄修轉身便向門外走去。
“你們都跟我出來。”嚴肅無法琢磨的語氣不容反駁。
汪澤一臉平靜無任何血色的跟他走了出去,錢大,小天他們一頭霧水的對視了幾秒,也隨後跟了出去。
楚嬈望着他們離開的背影,原本清麗的眸色也變的黯淡起來,她有預感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她不明白他爲什麼還要瞞着自己,轉頭眸光飛揚,窗外的天色不知不覺中晦暗了起來,正如她的心蒙上了一層迷暗薄膜,獨留她自己在裡面橫衝直撞,一切都失了新意。
“頭兒,怎麼了?”小天首先問道,一些疑問在他心頭縈繞不去,直覺告訴他,定是發生了不好的事情,其餘的幾個也神色肅然的望着他,等待他的回答。
歐陽玄修點燃一根高級香菸,指縫間流竄出圈圈煙霧,面色凝重的他吐出菸圈,瞬間迷濛的煙霧便靈活的刺激了人們的神經,一絲一絲的隱匿在胸膛。
“南區那裡出現了幾十個毒體,一夜之間好好的人就成了青面獠牙的怪物。今天一天之內就殺死了上百名的羣衆,這恐怕又是魔王新研製的活體試驗。”
“長官,那還等什麼?我們現在就去剿滅了那些禍害人的東西。”
“你以爲魔王研製出來的東西那麼好消滅嗎?只怕他們研製出的毒體還不止這幾十個。”突擊手小四面色肅然,以其常人無法企及的冷靜等待歐陽玄修的決定。
“小四說的對。想要一舉殲滅毒體,就必須找到他們進行活體試驗的總基地。記住,這件事不能告訴楚嬈,明白嗎?”他知道若是她知道這件事,必定會跟他們一起行動,他沒有辦法不顧及她的傷口以及她的安全,況且現在她還是魔王急於要找到的目標。
“明白。”包括汪澤在內,五人堅定的眸子望着歐陽玄修,齊亮的聲音震徹整間屋子。
“呤呤呤……”桌上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六人的目光齊刷刷的盯住了它,歐陽玄修神色凝重的接起電話,本來陰鬱的表情此刻更加沒有了顏色,他眸光沉重,緊握住的電話更是加重了力度,就像有千萬只箭從他眼中射穿,可怕而又逼人的殘厲。
典雅的房間裡投射出神秘而似穿越古今千年的古樸氣息,一個面容雖老卻鋒芒猶存的男人靠在椅子上,慍怒的神色摻雜幾分隱忍與寬容。
“玄修,作爲飛鷹突擊隊的隊長,你是怎麼盡職盡責的?南區毒體氾濫之時你卻還在爲那個女人傷情殘己,一向沉穩,做事有度的你什麼時候爲了一個女人到這種自我淪喪的地步了?”
歐陽浩胸腔的怒氣劇烈起伏,但是又很快便平靜下來繼續道:“爸知道你是不會爲了這些兒女情長的小事忘了自己肩上所擔的重任,如今毒體的出現,不僅說明了魔王的強大野心,更是向我們發起的挑釁。你儘快帶領你們的突擊隊一舉殲
滅他們的核心基地,阻止他們再進行活體試驗禍害人民。”
一直沉默冷峻着臉的歐陽玄修望向昏暗的窗外,心裡的所思所想沒有誰會清楚,只聽他淡淡道:“我明白了。”語氣雖是輕淡,但每一絲語縫間都寒攝着無法預知的強大暗涌,似乎下一秒將會爆破,覆滅一切的不經意。
“但我能夠希望有人保護楚嬈,她現在正是魔王看中的目標,她不能有事。”他的話語無任何溫度,眉宇間有一絮憂慮徘徊。
“這你自然不用管,那姑娘既聰慧,身手又好,我會再多派些人保護她的,她不會有事。”歐陽浩滿意的翻閱手中的文件,戴着眼鏡的他倒是減少了幾分懼然,多了幾分慈祥。
歐陽玄修沉默的點點頭,眼光流轉到歐陽浩桌子上的照片,頓了幾秒又一言未發的轉身離開。
夜晚,冷風夾着譏諷之意對樹枝展開了激戰,一個回合不到,樹葉殘敗而落,下一個瞬間,沒有人知道生死的更替在何處變幻,只知違反正道,便是死亡的下一個看官。
午夜又至,楚嬈沉睡於噩夢中無法逃脫,她緊閉雙眸,涔涔的冷汗密佈在額頭,鬢角,不安的扭動着身體,卻終究逃不得夢魘的魔爪。她竟然夢見了孟啓軒被魔王一刀刀的割下了肉,一點點粉碎了骨髓,然後泯滅在了她的眼前。夢中流下的淚水不知在預告着什麼,一直流,一直流,就像望不到盡頭的長河。
昏暗的房間裡突然出現了一個人影,那人緩慢的走進處於噩夢中的楚嬈,猶如鬼魅般的伸出手指,一點一點在她柔嫩光滑的臉龐輕彈,脣角上揚,在幽幽月光的零噬下泛出陰刺的精光,於月間纏繞,與月光親暱,冷漠而溫柔的可憐。
楚嬈突然抓住他輕彈在她臉龐的手指,眼睛猛然睜開,“啓軒?”看着眼前的人,她驚呼。
“楚嬈,幾日未見,怎麼這般憔悴?怎麼?是歐陽玄修對你不好麼?”孟啓軒撫上她的臉龐,雖有淡淡的月光投射進來,但昏暗的還是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那語氣雖是關懷,卻沒有溫度。
她自然能夠覺察出他的異常,秀眉緊蹙,幽深的瞳孔裡滿是疑惑。
“啓軒,你來看我白天來就行,現在怎麼……”話還未來得及說完,便聽到了孟啓軒的幾聲冷笑,他轉過身,背影一度讓她認爲眼前的這個人無比的陌生。
“白天?這裡可是歐陽玄修的地盤,你覺得他會容的下一個情敵隨意闖入她心愛的人的心門?”
楚嬈知道孟啓軒一向是個沉默寡言的人,以致於他的心思她總是猜的陰差陽錯,而如今卻連他的心思看都看不清。
“孟啓軒,你怎麼了?”她明白的只有一點,他曾經不是這麼一個說話陰陽怪氣的人,此時聽着他說話的語氣,讓她生出一陣惱火與莫名的擔憂。
“怎麼了?等會兒你就知道了。”她還來不及反應,他突然伸出手輕輕在她眼前一甩,一團青色煙霧便彌散開來,她便瞬間頭腦充血,暈倒在她的懷裡。
一陣清風吹過,乳白色的窗簾在月光的照耀下淺露出淡淡光芒,隨之舞動,而窗內牀被已空,人影已散,滯迷在空氣裡的只有刺骨的陰冷和歸隱的塵埃絕利的笑聲。
清晨一大早,太陽剛剛升於天際,保姆劉媽端着一碗銀耳蓮子羹向楚嬈的房間緩慢走去。
“噹噹噹……”一陣敲門聲過後,門內依舊無人迴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