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氏臉色一黑,看着坐在一旁淺笑嫣然的錦繡,眉宇間滿是厭惡,咬着牙從齒縫間擠出一句“自然是我了!姑娘你是不是管的太多了!這和你付銀子有什麼關係?”
錦繡慢條斯理的摸着手裡的狐裘,看着胡氏那不加掩飾的憎惡,笑的肆意張揚,一揮手把狐裘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理了理身上的衣衫站起了身,一步步逼向坐在櫃檯後的胡氏“如果我舒心了,自然不在意銀子的問題,敢問夫人,夫家姓何啊?”
錦繡的話跳躍性太大,胡氏愣了愣便下意識的脫口而出“小婦人夫家姓韓!”
“哦?如果在下沒有猜錯,這店鋪的掌櫃應當是你的夫家人吧!”錦繡好似閒聊一般,站在胡氏的對面笑得眉眼彎彎人畜無害,就連此時的胡氏都在想,這個少女究竟想做什麼,難道就是因爲自己多收那二十兩?聽着那錦繡不緊不慢吐出的話,胡氏臉色瞬變,這是她最不想承認的事實,就算她再不想承認,她也只是韓文娶回來的媳婦,自以爲掌握了寒沁齋卻還是改變不了這個事實,房產地契上一直寫的都是韓印的名字,想當初若不是自己使了計策嫁了韓文,就連如今的日子都不是她可以享受的,想到這裡,胡氏不大的眼底暗了暗,想當初自己可以在那麼多女人之中脫穎而出嫁予韓文,現在就算沒有子嗣一樣可以得到寒沁齋,不大的眼睛在寒沁齋掃了掃。在韓文那鳩形鵠面的臉上轉了一圈,更是肯定了自己心中所想,至於韓印,毛都沒長齊,若不是韓文護着,哪還能活到現在,想到這裡胡氏的眼底閃過一絲輕蔑與憎惡,兩相交織,卻被一直注視着她的三人看在眼底。
韓文悔不當初,若不是這個毒婦陷他於不義,自己怎麼可能會娶這種三五不分的愚蠢婦人,想他韓家不說是一方商賈卻也小有資產,兄嫂一走,他這一病,這個婦人就按耐不住的猖獗起來,若不是這婦人拿捏着他的把柄,自己怎麼可能會讓小印落到如此地步,看着此時胡氏臉上那不加掩飾的憎惡與輕蔑,韓文狠狠地吸了一口氣,壓抑着胸膛不適的感覺,閉上了眼,半晌才睜開,眼底卻是一片清明,翻滾着仇恨與狠辣,他韓文從來都不是他哥哥韓武那樣的善良人,若不是怕那件事被小印知道,何苦要受這個愚蠢婦人的氣,居然連上個學堂都加以阻礙,想到這裡韓文的眼裡盡是陰霾,什麼時候他韓家的嫡子要受如此屈辱............
“關你何事!小姑娘,這狐裘你要是不要?若是不要.....好走,不送!”胡氏此時糾結的也不是那二十兩的問題了,看着眼前這眉眼清透的小姑娘,恨的牙癢癢,都是她,自己的好心情都毀了。就連那死鬼韓文都不似以往的無動於衷了,想到這裡,胡氏真是恨不得就把這小祖宗送走,自己幹嘛要找不自在插這麼一嘴,就爲了找那個小畜生的茬,如今反倒惹了一身騷!
“買呀,自然是買的,不知道夫人有沒有聽說過一句話....青山無大樹,茅草當長竿!原本與這位小哥買賣的很是順心,卻沒想到夫人橫插一槓子,夫人爲的什麼在下心知肚明,可是在下最是討厭別人拿我當棋子,錦繡這錢花的不順心,便不想讓你自在,所以咯!”錦繡說的很是輕快,字裡行間卻絲毫不加以掩飾惡劣性子,看着胡氏的額頭青筋直跳,笑容更是明媚,最後還攤了攤手錶示自己的無辜,那意思不言而喻,不怪我,怪你自己,都是你自找的,我實在忍不住,我不順心你就別想舒坦。
那一舉一動肆意張揚卻又不惹人厭煩,好似她本該如此驕傲,如此高高在上一般,錦繡一襲素衣,穩穩的站在胡氏的對面,脣角的笑意絲毫沒有變化,可是胡氏卻感覺被什麼盯上了一般,心肝猛顫。
而錦繡看着胡氏那額際不斷滑落的冷汗,滿意一笑,一甩長袖一張銀票落在櫃檯上,五十兩的大字赤條條的落在衆人眼中,卻見錦繡對着胡氏勾脣一笑,眸底深深“不用找了!賞你的!”說罷,拿起桌上的狐裘甩袖而去,之後的事她半點都不想參與,說她惡劣也罷,隨性也罷,敗家也罷,她只是看到了那個少年明明滅滅的雙眼和那暗藏的殺機,還有那中年人病懨懨的身體下有苦不能言的憋悶和那錚錚的傲骨。
重來一世,她再不想沒有半點自由,看着剛纔的叔侄二人,錦繡彷彿看見了自己年少時爲了生存苦苦掙扎的日子,差別就是他們還有對方,而自己只是孤獨一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