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這話剛要擡步離開,卻發現身後一雙小小的手拽住了她的衣襟,鳳傾城驚訝的回過頭,便看到了一張睡眼朦朧的臉,此刻正可憐巴巴地看着她。
“孃親,你要走了麼?”因爲剛睡醒,因此聲音帶了些沙啞的味道,鳳傾城看着玲瓏的模樣,伸手將她抱了起來,安慰道,“玲瓏乖乖聽話,孃親辦完事救回來接你好不好。”
“是不是又要三年。”玲瓏一句話問出來,鳳傾城半晌不知道怎麼回答的好,她本就對玲瓏充滿了愧疚,現在聽她這麼說心中的愧疚之情更是無以復加。
“對不起,是孃親不好。”
“孃親,玲瓏不想離開你,玲瓏想跟着孃親。孃親不要不要玲瓏好不好,玲瓏保證以後乖乖聽話,”這一刻不管她之前知怎麼想的,都沒法在拒絕了,只好妥協。
“好,孃親不離開你,以後到哪都帶着你。”
“孃親最好了。”玲瓏伸出一雙小手露着鳳傾城的脖子,在她脖子上輕輕蹭了蹭,逗得她咯咯笑了起來。
秋瑩在一旁看着,心中不由得覺得高興,玲瓏這孩子本性不壞,就是太調皮了,以後跟在小姐身邊也能好好調教,省得一天天無法無天的。
因爲答應了要帶着玲瓏上路,因此她便又耽擱了一宿,第二天一早,便找了一輛馬車,帶着玲瓏和秋瑩兩個人離開了。
“這是哪裡?”玲瓏還是第一次離開住的地方,儘管調皮了些,但是畢竟是三歲多一點的孩子,還是有些害怕的,尤其是周圍那麼多生面孔的時候,一路,她的小手都緊緊地摟着鳳傾城的脖子不肯鬆開,秋瑩在一旁暗暗發笑,這小魔頭還知道害怕真不簡單。
“這是玲瓏閣,是孃親的家,以後也是玲瓏的家了。”鳳傾城將她方法在地上,半蹲着身子對她笑道。
“真的麼?”玲瓏顯然很興奮的模樣,大眼睛又是眨了眨。
秋瑩在一旁看着暗暗嘆氣,以後要加緊小心了,這孩子一轉眼睛就是又有鬼主意了。這回又不知道是誰要倒黴了。
安頓好了玲瓏之後鳳傾城剛回到自己的房間便看到,馮越已經等在了門口,見她進來忙起身行禮。
“都不必拘禮了,漠北那邊是不是有什麼消息傳過來了。”鳳傾城一坐下便直接直奔主題。
馮越點了點頭道,“正是,探子在漠北那邊探出消息,漠北三個皇子之間爭奪王位,最後是三王子取得了勝利,其餘兩個王子,一死一傷,而好像說是有個神秘的中原人暗中相助,才讓最沒有希望的三皇子得到了最後的勝利。
“神秘的中原人?可查出是什麼人了麼?”鳳傾城問道。
馮越搖了搖頭,“這倒是沒查出來,這人行蹤十分的神秘,就是漠北的王族之中也甚少人見過他,至於是什麼來歷更是無人知曉了,只知道他是半年前突然到的漠北,之後得到了三皇子的重用。”
鳳傾城微微眯眼,腦中飛快的旋轉,一個神秘的中原人幫助,讓原本最沒有希望獲得王位的三皇子取得了最後的勝利,這本和她沒什麼關係,可是她的直覺告訴她,這個神秘的中原人便是挑起兩國爭端的最重要的導火索了。
“繼續查,一定要將這個人的身份查出來。”
“屬下明白了。”馮越應了聲,轉身退下了。
鳳傾城這邊擔心着漠北的風吹草動,而那邊雲翊宸說是焦頭爛額也不爲過。漠北那邊突然退兵了,可是他卻是一點也高興不起來,因爲若是戰事一旦起來,這漠北這邊確是沒有一個合適的大將前來壓陣。
李宮謹雖然武功不錯,奈何是文臣,論起行軍打仗還真是不行,偏偏朝中能上陣的將軍不少年紀都大了,年輕的一輩又沒什麼經驗,將十數萬大軍交給他們實在是太過冒險。
朝堂上,雲翊宸臉色十分的難堪,沉默已經在朝中持續了整整一刻鐘了。剛纔雲翊宸在朝堂上問,誰願意做征戰漠北的大將軍,一時間竟是無人應答,想北欽堂堂大國,竟是找不出一個像樣的將軍來,作爲帝王的雲翊宸臉色能好看就怪了。
“啓稟皇上,微臣不才,願意擔此重任,爲皇上分憂。“說話的男子聲音並不大,因着此刻的安靜,卻是格外的清晰,衆人驚訝的擡起頭,便看到一身朝服的年輕男子此刻正上前一步,站在殿中央。
沈臨風。
雪妃沈雪薇的哥哥,這個少年丞相,據說是頗有見識,很的雲翊宸的賞識。他可是不折不扣的文臣,此刻站出來,一些大臣自然少不了潑冷水了。
“沈大人,打仗可不是鬥嘴皮子,你一個文臣如何能帶領的了十數萬的大軍。”說話之人年紀四十上下,此刻便是第一個提出了質疑。而隨着他的質疑聲,越來越多的聲音想起來,無一不是對沈臨風的不自量力表示嘲笑。
雲翊宸冷眼看着衆人的反應,突然將手邊的奏摺狠狠地砸在了地上,那原本竊竊私語之人這下不敢說話了,統統都閉上了嘴巴。
“沈相膽識過人,知道爲朕分憂,也不看看你們,都能幹些什麼,要是誰不服沈相的,就站出來。”雲翊宸暴怒的聲音傳來,果真沒有人敢再說話了。雲翊宸見此,冷哼了一聲,轉過頭看向沈臨風道,“沈愛卿可有必勝的把握?”
沈臨風微微頷首,恭敬地聲音響起,“回聖上,微臣並無必勝的把握。不過微臣願意盡全力。”
“好,沈愛卿有勇有謀,朕現在就封你爲驃騎大將軍,即日起帶領朕的十四萬兵馬趕到漠北,那邊最近傳來消息,據說漠北三個王子之間的爭奪戰已經結束了,也就是說,再過不久,那新的漠北王就會擴張他的領土了,所以我們要早作準備纔好。”
“微臣定不辜負聖上厚愛。”沈臨風再次恭敬的回答。
下了朝,雲翊宸剛回到御書房中,便接到了萬福送來的密信。打開一看,不由得先是皺起了眉,接着又舒展開來。
“告訴暗部的人,以後可不用再跟着公主了。”信是他派去保護玲瓏的暗部送來的,這幾年他放任玲瓏在外面生活,最主要的原因不過是因爲那孩子的一雙眼睛像極了她,每次他只要一看到心就會疼的厲害,所以寧願將她送的遠遠的。但是畢竟那是他們的女兒,他又怎麼會真的放心她一個人在外面,在她住的房子周圍,就是一等的暗衛就有二十個之多,就算是遇到了絕頂高手,這麼
多人,保護下玲瓏也絕對沒有問題。
信上說,玲瓏杯鳳傾城接走了,一同走的還有秋瑩。他們三人一道去了玲瓏閣。
雲翊宸看着信嘴角忍不住勾了起來,還當她如何狠心,最終還是捨不得這個女兒吧。
“奴才遵命。”萬福奇怪的看了一眼自己的主子,這是怎麼了,一會皺眉一會笑的,真是難以琢磨。
是夜,月上柳梢頭。
城中一處僻靜的酒館內,兩個對坐的身影互相看着彼此,伸手各自倒了一杯酒。
“您怎麼回來這裡的?”要知道這裡可是和京都有一段距離的,看着他眉宇間的疲憊,想必是趕了一天路吧。
“突然想你了,就來看看。”他回答的簡單,那眼中的情意毫不隱藏。
她先是微微一愣,隨後脣畔便帶了笑意,“玲瓏很好。”
“他很像你。”雲翊宸回答。
“也像你。”
“跟我回去好不好。”他的聲音少了以往的霸氣,多了些乞求的味道。
鳳傾城不忍拒絕,可是卻知道必須拒絕,“對不起。”
“不用說對不起,你本就不輸於那個皇宮,強行束縛你只會讓你覺得壓抑,倒不如現在這樣的好,輕鬆自在纔是你。”雲翊宸不在意的笑笑,似乎這樣的結局本就在意料之中,伸手將杯中酒飲盡。
“我收到消息,漠北那邊聽說是有一個神秘的中原人相助,才讓三皇子取得了王位,你要小心纔是。”她立於馬下,看着他終是忍不住提醒道。
雲翊宸看了她一眼,點了點頭,“我知道,這個消息探子已經帶回來了,我會小心的。時候也不早了,明早還要早朝,我先走了。”說罷起身,拿起桌邊的披風罩在了身上,轉身出了酒館,整個動作乾淨利落,沒有絲毫的拖沓,全程都沒有回過一次頭,鳳傾城看着他的背影,不由得想,他又瘦了。
外面恰好飄起了雪花,初學啊,鳳傾城擡頭看着天空飄下來細密的雪花,伸出手輕輕觸摸。
還記得當初和他在雪地賞梅之時約定過,待到明年初雪一定要煮酒共飲。只是那是年少,到如今已經不知道過了幾個明年了。
雲翊宸一路飛奔,突然緊緊勒緊馬繮,胯下的駿馬一聲嘶鳴,幾個緩衝便停了下來。
擡起一隻手,片刻便有雪花落在了他的掌心,帶着初冬特有的涼意,片刻又化爲虛無。
他還清晰的記得那時候的她特別畏寒,每到了冬季都恨不得鑽到屋裡一步不肯出門,每每他都是握着她的小手,這纔將她拖到外面散散步。
“你還欠我一壺梅花酒。”他眉目間片刻溫柔閃過,又隱於無形消失不見,隨即一揚馬鞭,迅速離開了。
冬天來了!
悄無聲息,在鳳傾城還沒準備好的時候來了。
不過冬季來的時候倒是有一個好處,漠北那邊聽說是安靜下來了,因爲那邊極寒的氣候,實在是不宜長途跋涉,所以就算是他們要打仗,這場仗估計也要拖到明年開春了。
這無疑是個好消息,因爲如今的北欽正是需要養精蓄銳的時候,實在不宜大動干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