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的也是,本姑娘一向馬術超羣,豈是爾等凡夫俗子可比的?”她聞言先是一愣,緊接着一仰頭,一副趾高氣昂的模樣開口道。
“哈哈。。”玉墨璃大笑一聲,看着她的眼睛有一抹不易察覺的深邃閃過。
笑鬧之後,兩人並立於馬上,看着面前的湖水,突然都沉默了起來。
晚風習習,初秋的傍晚,天氣仍舊燥熱的厲害,平靜的湖面上偶爾有魚兒跳動着,掀起陣陣漣漪,很快又沒入湖中,消失不見。
“傾城,你可恨我?”玉墨璃眼睛看着湖面,聲音平靜的開口問道。
他沒說是什麼事,可是鳳傾城卻知道他問的是他恨不恨他算計楚邱洛的江山的事情。
恨麼?這麼多年愛恨太過濃烈,她早已身心疲憊。
“我知道你有苦衷。”沉默許久,她這樣開口。不管是雲翊宸還是玉墨璃,他們都不是平常人,他們揹負了太多的仇恨,一步步,走的艱辛異常,她沒有理由,也不能恨他們,因爲那些殘忍的這真相背後也有她的推波助瀾。
又是一陣沉默,兩個人誰都沒說話,安靜地看着前方,不知道過了多久,只知道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夜空中的月亮明亮皎潔,因爲剛過了八月十五不久,所以月亮還是十分的圓。
“有人來了。”鳳傾城敏感的聽到了不遠處的馬蹄聲響起。
“我猜十有八九是雲清來了。”玉墨璃笑着開口說道。
“你怎麼猜到的?”鳳傾城好奇的問道。
“我這麼和你騎馬走了,宮裡的人非急壞了不可,偏偏他們又不知道怎麼找到我,只好求助雲清這個丞相了。”玉墨璃開口說道,語氣是十分的篤定。
鳳傾城側頭看了他一眼,並未說話,而是眼神一動不動的看着前方馬蹄聲傳來的地方。
沒一會,鳳傾城便看到月色下一身青衣的男子策馬而來,那男子眉目如星,臉上帶着一絲笑意,此刻在他們面前一勒馬繮,停了下來。
“傾城,你怎麼這樣看我,好像我是怪物一樣。”慕容雲清頗爲有些摸不着頭腦的看着鳳傾城。
“剛纔我和傾城猜來人是誰。我說是你,偏偏她不信。”玉墨璃笑着開口,眼睛敏銳的看到了慕容雲清馬背上的酒,“好你個雲清,竟是藏着好酒呢。”
“哈哈,這麼好的月色,若是沒有酒豈不是無味?”慕容雲清哈哈一笑,將酒罈子解下,遞了一罈子到玉墨璃手上,又轉頭看向鳳傾城笑道,“如今你以恢復了容貌,要不要一起喝一杯?”
“這酒逢知己千杯少,我怕兩壇酒不夠喝呢。”鳳傾城揚脣笑道,伸手同樣接過了一罈酒。
“不夠的話我現在就騎馬去取來,定要讓你盡興。”慕容雲清說道,臉上的笑容燦爛。
“我不過是說說而已,我也不是酒鬼,那裡能喝得了那麼多。”鳳傾城翻了個白眼,嘀咕道。
“哈哈哈。”又是一陣大笑。
沒一會的功夫,慕容雲清已經就近找了些木柴,在湖邊架起了火堆,從馬背上又取過來了一直燒雞,用木棍串起來加熱。
“誒,我說雲清,你一向都是這樣的麼,出門臉燒雞都帶着?”鳳傾城打趣的看着他
,剛纔她隨口說了一句,有酒無肉真是可惜了,就看到慕容雲清默默起身,走到了馬旁邊,從馬背上的包袱裡掏出了一個油紙包,打開一看裡面竟然是一直烤雞。一想起玉樹臨風的慕容丞相從馬背上掏出一隻烤雞的模樣,他就覺得好笑極了。
慕容雲清滿臉的黑線,一副無奈的樣子看着鳳傾城眼中的戲謔,“我說傾城,你再說話一會這烤雞便沒有你的份了。”
“別別別,好雲清,算我錯了好吧。”鳳傾城聞言立刻拿出了小女子能屈能伸的模樣來,一副討好的樣子看着慕容雲清。
這邊慕容雲清卻是不爲所動,仍舊是彆着頭不搭理她,一旁的玉墨璃看着不由得笑道,“好了好了,雲清你就別逗她了,你沒看到她口水都流出來了麼?”
“好啊,墨璃你也跟雲清一道打趣我。”鳳傾城指着玉墨璃作勢怒聲道。
“我發誓,這可跟我沒關係啊。”玉墨璃攤了攤手道。
“也和我沒關係啊。”慕容雲清忙跟着附和道。
接着又是一陣笑鬧聲,而隨着三人之間氣氛的熱絡,烤雞的香味也蔓延了開來,三人這個時候也都有些餓了,平日裡的風度都顧不上了,竟是七手八腳的吃了起來,待到酒足飯飽,地上只剩下一堆啃得乾淨的雞骨頭和兩個七刀八歪的酒罈子了。
“我說雲清你這丞相也太摳門了,這烤雞怎麼不多帶幾隻,剛纔我也只搶到了一隻雞腿而已嘛。”鳳傾城斜靠在一塊大石頭上,懶洋洋的開口說道。
“你還說呢,剛纔要不是你搗亂,那半隻雞能調到地上麼?”慕容雲清沒有擡眼,正閉目養神,聞言頗爲無奈的開口。
“咱們要不讓墨璃做個裁決吧,剛纔那隻雞到底是誰的責任。”鳳傾城不服氣的說道。
“墨璃肯定是幫你的,我纔不去自討沒趣。”慕容雲清笑道。
“我可是不偏不倚的好不好。”玉墨璃搖了搖頭笑道,不知道有多久沒有像今天這樣開環暢飲了。
“墨璃,雲清,你們兩個老實告訴我,北欽是不是出大事了,我有預感這次的事情不同於往常。”笑鬧之後,鳳傾城收起了笑意,將心中的擔憂說了出來。
“你不是收到消息了麼,不過是漠北有些小的動亂,別胡思亂想了。”玉墨璃沒有開口,一旁的慕容雲清看了看他,開口說道。
“我不信,我的直覺一向很準,這次一定是出事了。若是還當我是朋友就告訴我實情。”鳳傾城搖了搖頭,語氣堅決的看着兩人。
玉墨璃突然站起身,看着鳳傾城半晌,最終轉身,“天色不早了,雲清,你送傾城回去吧,朕還有事要處理。”
他用的是朕,說明了此刻的玉墨璃再不是剛纔那個喝酒談笑的朋友了,而是一個帝王。
“微臣遵命。”慕容雲清點頭頷首道。
玉墨璃騎馬走了,鳳傾城看了看慕容雲清,最後輕嘆,“爲什麼不告訴我?”
“有些事他也有苦衷。我們回去吧。”慕容雲清別過頭去,不忍與她的視線對視。
一路無話,兩人回道行宮的時候,天色已經黑透了,簡單地梳洗了一番之後,鳳傾城躺在牀上看着牀上的的帷幔上繡着的繁花似錦的圖案
,心中的猶疑更深。
起身,掌燈,執筆,焚燒。
“雲清,我知你的爲難,此事我也不強求於你,勞煩你將此信帶到城中的香約閣交給一個叫香蘭的女子。”鳳傾城看着慕容雲清的眼睛開口說道。
“你何必這麼固執,現在不好麼?”慕容雲清問道。
“雲清此話何意,難道現在我連想見個故人都不成了麼,還是這件小事都要問過玉墨璃才行?”她挑眉不耐煩的看着慕容雲清。在心中悄悄補上了一句,若是你深愛的人要去的地方死生難測,而你卻一絲消息都沒有,雲清,你會怎麼辦,安靜地等着麼,還是遊山玩水?
慕容雲清語塞,看着她的眼睛,那眼中平靜如深秋的寒潭,深邃透明,讓人不敢直視。
“好,信我一定會送到的。”慕容雲清點了點頭,伸手加過信封,轉身離開了。
慕容雲清的信送過去沒多久,便聽到外面有人通報說,有個叫香蘭的女子求見。
鳳傾城忙讓人帶香蘭進屋,本來香蘭收到信還有些奇怪,直到她看到了鳳傾城的臉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時候,一下子眼眶就紅了起來。
多少年了,這張臉早已經有些模糊不清了,可是那雙異常明亮的眼睛彷彿並沒有變化一般,仍舊帶着絕對的傲氣與自信,讓她在看到她的第一眼便知道眼前這個女人就是當年救了自己的人。
“將軍。怎麼是您?”香蘭紅着眼眶跪了下來,作勢便要跪拜。
“好了好了,我找你只不過是敘敘舊,又不是要你拜我來了。”鳳傾城伸出一隻手,阻止了她的動作。
“將軍,您不是。。”香蘭剛纔太激動了,沒想到多年不見的恩人竟能見到,待情緒平靜下來又想起了,眼前的鳳傾城在三年前不是宣佈了芳魂已逝了麼,現在怎麼會好好地站在自己面前,她雖是想問,可是又覺得這麼樣不妥,因此便不好問下去了。
反而是鳳傾城,倒是不在意的笑了笑,接着她的話說了下去,“我不是在三年前就已經病逝了麼,怎麼現在還好端端的在這裡。香蘭,你想問的是不是這個?”
“將軍。”香蘭看了看鳳傾城的臉色,見她臉上仍舊是笑着,絲毫沒有生氣的模樣,這才點了點頭。
“這事說來就話長了,不過可以確定的是,你現在看到的並不是鬼,就是活生生的人。”鳳傾城實在不知道怎麼去解釋,這些年發生的事實在太亂了,她要是說起來非要說個三天三夜不可。
“噗嗤!”香蘭被她的話逗得先是一愣,接着是一笑。
“香蘭,這次我找你其實是有求於你的。”簡單地寒暄之後鳳傾城直接切入正題。
香蘭也是個聰慧的女子,從她當年她在即將被賣掉的時候怎麼會抓住鳳傾城這根稻草就知道了,而且這些年香約閣發展的這樣好香蘭也起到了絕對的作用。鳳傾城一向自恃看人很準,雖然對香蘭只是幾面之緣,可是她相信,這個女子絕對是有勇有謀,膽大心細,所以才決定找她幫忙的。
“將軍你請說,但凡香蘭能做到的,絕對赴湯蹈火在所不辭。”香蘭這些年一向感激鳳傾城的恩惠,這下有機會爲恩人做些事情哪裡會不願意的,當即點頭同意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