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陛下。”多爾袞急忙俯首,痛心疾首地道:“韃靼人長期欺壓我們女真人,我這次來順天,正是想要請大明上邦庇佑,解救我全族免除韃靼人的欺壓。不成想,竟然遇到了韃靼國使者……便尾隨而來。”
多爾袞說的是實話,眼下這種情景,就算是多爾袞撒了個謊,也沒有人會認真的計較,事實上,幾百雙眼睛也同時看到了,若不是愛新覺羅兄弟,恐怕這位大明真龍天子,就真的要和貴英恰臺吉同歸於盡了!
於是,崇禎皇帝只是淡淡得點了點頭,道:“愛新覺羅兄弟忠勇可嘉,可先行退下,稍後朕再與你們共議。”
“是!謝陛下。”多爾袞頓時喜出望外,他帶着一口顫抖的聲音,低低地道。
這一段小插曲結束以後,崇禎皇帝看着滿處的斷肢和屍首,心中頓時涌起了一股沖天的怒火,這大多都是我大明官員的屍體啊!是可忍,孰不可忍!
今天韃靼人的這一番做派,就彷彿在崇禎皇帝的心裡狠狠地紮下了一個刺,這根刺種在了崇禎皇帝的心裡,簡直就是如芒在背,恨不得立即發兵韃靼國,以雪此恥。
到了這一步了,所有人都很清楚,明國與韃靼國之間的戰爭,已是到了不可調和的地步了,必然是以一方全毀而告終,不死不休!
此時,虎衛軍已然盡皆斬死了其餘的鬼士,八百護衛將崇禎皇帝圍了個水泄不通,等到又過了一會以後,適才倉皇躲避的羣臣們這才一個個身負傷痕地從校場四處奔向了看臺,在虎衛軍那凌厲的目光注視下,領先的一名大臣正是溫體仁,只見溫體仁此時全身上下也已是血跡斑斑,眉角處還有一處刀痕,驚恐地向着崇禎皇帝跪了下來,驚叫道:“陛下無虞,陛下無虞啊!!”
“都是一羣飯桶!!”崇禎皇帝的怒氣已到了頻臨爆發的邊緣了,“統統都是飯桶,適才護駕的人都哪裡去了?哪裡去了?”
“陛下息怒!”崇禎皇帝的雷霆之怒猛地爆發了出來以後,羣臣包括了虎衛軍在內,立即稀里嘩啦的跪倒成了一片,崇禎皇帝怒不可歇地道:“都是飯桶,飯桶!!”
羣臣頓時臉上紛紛一片赤紅之色,關鍵時刻丟下了皇帝,自己倉皇而逃,本就是一件大恥之事,現在面對着崇禎皇帝的詰難,羣臣之中竟然無人敢於應答,在這個時候觸了崇禎皇帝的逆鱗,還能有好下場麼?
縱觀大明開國以來兩百多年,又有哪一位皇帝曾經遇刺過?沒有,從來都沒有!所以,今天韃靼人的這一番行爲,簡直就是在整個大明所有人的臉上重重的打了一個巴掌!
面對着羣臣的無言以對,崇禎皇帝的怒氣更盛,冷冷地道:“追封,錦衣衛副指揮使吳孟明爲開國郡公,予以國士之儀厚葬,着令其子吳邦輔繼任父職。吳孟明忠於朕,爲了護駕,捨身而亡,朕也絕不會負了吳卿。”
“封,雲麾將軍黃得功爲靖南伯,賞黃金千兩,同賜從二品副總兵之職!”
“謝陛下!”黃得功深深地吸了口氣,這個賞賜不可謂不重,百官之中立即倒吸了一口冷氣,黃得功這一次簡直就是一步登天了,在皇城親軍中的官位直逼楊嗣昌,高起潛等人,成爲了大明第三位京軍中的寵兒!
就在百官還沒有完全反應過來之際,只聽崇禎皇帝冷冷地道:“李德任!李德任呢!李德任在哪裡!”
崇禎皇帝的話音剛落,只見羣臣中忽然閃出一個全身血跡斑斑的人影,只見他全身都是刀傷,鮮血已經不斷的滲出了衣服,李德任現在的形象也是極爲可怖,頭皮都被人削掉了一塊,披頭散髮跌跌撞撞的衝向了崇禎皇帝的腳邊,匍匐在腳邊大哭道:“陛下無恙!陛下無恙,微臣罪該萬死,罪該萬死啊!”
“李德任,你可知罪?!”崇禎皇帝怒氣衝衝的一腳踢開李德任,虎着臉望着李德任,冷冷地道。
李德任心中猛地一驚,他絕望地擡起頭看着崇禎皇帝,驚訝地張了張嘴,好半天才吐出了幾個字:“微臣……知罪!”
“好!很好!”崇禎皇帝冷冷地點了點頭,淡淡地道:“兵部侍郎李德任嚴重失職,臨戰避敵,罪加一等,現免去李德任兵部侍郎一職,發配邊疆,永不敘用!”
“皇上……皇上!!”李德任猛地就像是瘋子似得了,大哭起來:“皇上不要趕臣走,不要!”
“來人啊,拖他下去!”崇禎皇帝彷彿厭惡極了似得,幾個虎衛軍立即虎視眈眈地走了上來,一臉冷笑的直接一把將正在不斷瘋叫着的李德任就往外拖,周圍還正跪着的文武百官們頓時一個個面如灰紫,適才還高高在上的兵部侍郎,此刻轉眼之間便淪爲囚徒,伴君如伴虎啊。頓時在場的一個個官員都噤若寒蟬,沒有人敢吱一聲。
“潘士良!”崇禎皇帝冷冷地喝出了一個名字。
正跟百官們跪在一起的兵部侍郎潘士良猛地一機靈,心裡暗叫了一聲不好,急忙誠惶誠恐地道:“微臣在。”
“宣,刑部右侍郎潘士良加封一級,升任正二品右僉都御史,兼任兵部右侍郎,補李德任之缺。”崇禎皇帝淡淡地道。
潘士良一聽頓時大喜過望,顧不得滿身的傷痕,急忙磕頭道:“謝陛下。”
一邊說着,潘士良一邊還想着,李德任啊李德任,要怪就怪你自己倒黴了,嘿嘿!
這邊,皇帝一個又一個的宣封着,冷不防黃得功的聲音忽然響起:“啓奏陛下,臣以爲,江少卿率先發現韃靼國使者的陰謀,立有大功,理應嘉獎。”
“嗯?”崇禎皇帝的臉色頓時一冷,冷冷地道:“你說什麼?”
黃得功此時此刻正跪在地上,大氣也不敢喘一聲,心裡暗自掙扎了一下,還是最終啓奏道:“回陛下,江少卿之前來找臣……告訴臣,小心韃靼國使者……”
“江楚寒?”崇禎皇帝的臉色越發難看了起來,“江楚寒呢?江楚寒在哪裡?”
“啓奏皇上,江少卿在這裡。”一個士兵頓時大喊了起來。
衆人回首望去,只見江楚寒昏倒在地上,對此還一無所覺呢。只因爲適才被貴英恰臺吉一拳擊飛了以後,江楚寒的後腦碰在了地上,受到了強烈的撞擊,這才昏了過去。
“弄醒他!”崇禎皇帝的臉色冷峻異常,冷冷地道。
衆士兵對着江楚寒又掐人中,又把脈的,這才把江楚寒喚醒,只聽崇禎皇帝冷冷地道:“江楚寒!知情不報,罪當幾何?”
江楚寒此時此刻還正處於神遊狀態,乍一聽崇禎皇帝的那雷霆之音,渾身便頓時就是一震,急忙跪了下來,緊張地道:“臣無罪。”
“你無罪?”崇禎皇帝的鼻子裡冷冷地一哼,淡淡地道:“你事先就已經知道了韃靼國人要對朕不利,是也不是?”
“回皇上,臣冤枉!”江楚寒急忙大叫起來:“韃靼人的企圖,臣實屬不知,臣只是吩咐了黃將軍要小心謹慎,臣並不知道韃靼人的企圖啊!”
崇禎皇帝緊緊地盯着眼前的江楚寒,只見江楚寒的眼光清澈,絲毫沒有任何心虛之意,半晌以後,崇禎皇帝這才深深地嘆了口氣,道:“起來吧!”
“謝皇上。”江楚寒頓時大口大口地喘了口氣,適才,江楚寒能夠很清楚的感受到,崇禎皇帝猛地在瞬間爆發出來的殺意,江楚寒毫不懷疑,崇禎皇帝適才一怒之下,真的會殺了自己。
“擺駕回宮。”崇禎皇帝冷冷地道:“朕……要兵發韃靼國,一雪此恥!”
ps:潘士良(?-1651)山東省兗州府濟寧州(今山東省濟寧市)人,明清政治人物、同進士出身。萬曆四十一年(1613年),登進士,授江西道御史。天啓年間,擔任蘇鬆巡按御史、太僕寺少卿。天啓七年,升任南京光祿寺卿。崇禎元年,任大理寺卿、南京刑部右侍郎、刑部右侍郎。後授兵部右侍郎兼右僉都御史。明亡後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