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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管看守所的事情?爲什麼!”
天一亮,馬sir與周玉笙就來到了劉局的辦公室當中,聽到了上司的發話。
馬厚德的情緒頓時激動起來,雙手按在了辦公桌之上,這讓劉局心驚肉跳了一番,連忙用手帕擦汗道:“因爲這件事情已經交由別的人來調查了。而你和周玉笙現在的任務重點,主要還是放在碎屍案上,這纔是人民羣衆所知道,關係的事情。”
馬厚德皺了皺眉頭……有人能夠無視一切的看守,在那種地方行兇,那纔是隱患之重——當然並非說外邊的案件就不重要。
“我們明白了,劉局。碎屍案我們會盡快偵破的。”周玉笙此時見馬厚德還想要說些什麼,便連忙搶先說了一句,同時把馬厚德拉出了劉局的辦公室。
這樣馬sir就不樂意了,“周玉笙,你什麼意思?”
“上面來人插手了,天一亮劉局就讓我們過來說這事情,證明已經沒有迴旋的餘地。”周玉笙皺眉道:“我們沒必要和劉局在這裡倔……劉局的性格大夥兒都知道。你那次出事不是幫你攬的?既然這次不願意讓我們查,恐怕是因爲他已經攬不住。”
馬sir沒有說話,煙一根接着一根地抽,抽了好幾根,才無奈地周玉笙回到特案小組當中。
這邊看守所的事情一籌莫展,而碎屍案這邊,倒是已經圈定了幾個嫌疑人。
一個是導致王亮輾轉在數個女人事情敗露的吳蓉,一個只是趙樂。
這兩個人都較大的作案動機。一個可能是因愛生恨,而另外一個有可能是爲姐報仇恨。並且經過調查發現,這個吳蓉在與王亮交往的時候,經常出入王亮租住的地方,所有說持有王亮屋子鑰匙,偷偷潛入作案的可能性很大。
並且這個吳蓉年後就已經不在本市工作,目前去向成迷,很有值得調查的價值——進過進一步的調查發現,吳蓉在過年前購買了回老家的火車票。
“我們嘗試過和這位吳蓉老家的親人聯繫,並且聯繫上,只是吳蓉並沒有回去。”林峰整理着調查回來的信息:“但是按照記錄,吳蓉當時已經上了火車。”
“嗯……”馬厚德點了點頭。
隨後他與周玉笙商量了片刻,後直接道:“這樣,你帶上一個人,辛苦點,跑一趟吳蓉老家,儘可能地找到她。我這邊會聯繫當地的派出所,讓他們配合你!事不宜遲,你馬上出發吧!”
林峰立正,敬禮,大聲說了一聲:“是!”
……
……
高文有些心事重重地走入課室,他今日很早到來,甚至是他自己親手開的門。
不爲別的,單純只是爲了看着每一個學生的進入。
伴隨着上課時間的到來,一個個的學生走入,與他打着招呼,然後各自坐下……高文,並沒有看見自己想要看見的。
他下意識地看了看時間……一分一秒,終於迎來了上課的鈴聲。
高文就這樣坐在了講臺上,默默地看着整個班級的學生——他做了一件平常不常做的事情:點名。
高文的課一般都是公開課,好幾個班的學生,並且基本上都會滿員,點名是一件十分浪費時間的事情——但今日他還是點名了。
學生自然十分好奇高文講師今日的反常……似乎高位講師最近這兩三天,都有些不同以往。
“陳子豪……魏新月……習錦民……洛邱?”
他不經意地喊着這樣一個名字“洛邱”,但課堂上好一會兒都沒有應聲的……高文仔細地打量着四周。
只見部分學生也開始左右看了起來——他們對這個名字十分的陌生,猜想可能是別的班的學生。
“洛邱?在不在?在嗎?”
高文再次確認着,並且看着那最後靠窗的位置……終於,高文把名冊給合了起來,淡然道:“好了,點名就到這裡了吧,現在我們開始上課。”
還好,點名的時間只有幾分鐘不到,還在接受的範圍,學生們很快就打開手頭上的課本。
高文整理完自己的思緒之後,暗自搖了搖頭,隨後轉身,在黑板上開始版書起來。
他的字很漂亮,即便用的是粉筆。
寫完,高文緩緩轉過身來,一邊拿着麥克風,“好了,今日我們來講一下……”
他的目光驟然間睜大,呼吸似在這瞬間停頓,心跳也莫名咚的一聲。
在了……在那個位置上了!
什麼時候來的……自己在版書的時候,悄悄從後門走進的嗎……高文深呼吸了一口氣,只是他的話突然停頓,眼下所有的學生目光就齊聚在他的身上。
他不得不把停下來的話接上,若無其事地繼續着自己的教學,只是目光卻一刻不離那位置上,那年輕人的身上。
教學進行到了一半的時候,高文忽然給課堂上的學生一道討論的題目,並且要求學生分組討論——這是很常見的教學模式。
學生們開始自主地討論起來——因爲高文講師的課堂一般十分的輕鬆,所以學生很快就三三兩兩地聚在了一起討論着。
高文不經意似地在階梯教室上走動了起來,似是在聽着學生們之前的討論——但他的目的卻只有一個,那就是不斷地靠近着那個最後的位置。
一直都在……沒有突然間就消失不見。
一級級的階梯,正如他一下下的心跳聲——終於,高文走到了自己的目的地,最後一級階梯之上,並且坐了下來。
旁邊只有洛邱,這四座一排的課桌上,只有他與洛邱二人坐着,前面還隔了一排,纔是別的學生。
高文認真地看這這個纏繞了自己幾天的年輕人——從那日他突然出現開始。
“你…爲什麼不和別的同學一起討論?”
“因爲我不認識他們。”
“我剛纔在點名了,你爲什麼不迴應?”
“點名了嗎,可能我來得比較晚了些吧,很抱歉。我到的時候,只是看見老師您在版書。”
“你說你不認識他們?爲什麼?”
“老師不是應該清楚嗎,我不是這裡的學生。”
一問一答間,高文越發的平靜下來。
只是內心並不平靜,這並不是一個這個年紀的學生應該有的精神面貌……幾乎是剎那間,高文想到了自己的一個學生:陳明明。
但陳明明的身影也只是在他的腦海中一閃而逝,因爲洛邱的存在是如此的強雷,他像是對你最熟悉,最親密,最瞭解的人般……然而這並不應該。
最熟悉的陌生人,剎那間這樣的感覺涌上了高文的心頭,他微微張口,打算問些什麼。
“高老師您的這個問題,其實挺有趣的。”洛邱忽然微微一笑。
這讓高文原本想要說的話,一下子吞回了肚子當中,他下意識地哦了一聲。
讓學生們開始討論的題目是:原諒。
內容:
m國的法庭上,正在對一名連環殺人案的兇手進行控訴。
兇手行兇的手法極爲的殘忍,遇害者都是女性,遇害之前都受到了兇手的侵犯,最後纔是殘忍的殺害。
女性的家屬們都齊聚在了法庭之上,每一個人都對這個兇手讓人髮指的罪行奉上了最惡毒的詛咒,而面對着被害者家屬的咒罵,兇手一臉坦然,沒有任何的表情。
只有一名被害者的牧師父親,在陳述完畢之下,說了這樣的一句話“作爲一名父親,我無法原諒你的罪行。但是作爲一名牧師,我僅代表我自己,原諒你。”
被指控的犯人,當場痛哭失聲,情緒崩潰。
“你覺得有趣的地方在什麼地方?”高文自然不會忘記自己給出的問題,“不過在這之前,你先告訴我,你認爲這個兇手,是否應該被原諒。”
“我僅代表我自己,給予原諒。”洛邱緩緩說道。
高文皺了皺眉頭,“這是你的答案?”
洛邱微微搖頭,“這是牧師的答案。”
高文沉默了片刻,再次問道:“我是問你。”
洛邱淡然道:“法庭上不是已經同時存在了原諒以及不原諒了嗎,而在牧師的身上,也同時存在了原諒和不原諒……我不是他們。”
“你不打算回答?”高文再次皺起眉頭。
洛邱看着高文,對視之間,高文下意識地扶了扶自己的眼鏡,方纔聽到了洛邱的說話,“如果我不是這位牧師,也並非這些受害者的親人,我以什麼立場來不原諒這位兇手,又以怎樣的立場來原諒這位兇手。”
“我們可以假設自己是他們,這僅僅只是爲了研究。”高文強調說道。
洛邱微微一笑道:“我只需要看看就可以了。對我來說,無論原諒的人是多少,不原諒的人是多少,都可以。”
高文張了張口,似在思考,他有扶了扶眼鏡,似乎陷入了某種狀態,“我已經說了,這是假設,一種學術上的研究,你不應該回避它。你迴避,有可能是因爲你並不像面對這樣的的抉擇。”
“確實。”洛邱這會兒倒是點了點頭,“只要還有情感在的話,就沒有人會願意面對這種抉擇,所以最好的方法是,不再讓這種抉擇出現在自己的身上。”
高文皺眉道:“但實際上,我們無法掌握自然的變化,更加無法控制意外的發生。所以你不應該回避,你需要做的是直面它。”
“不。”洛邱看着高文,淡然道:“我現在可以。”
……
頃刻間,高文彷彿聽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話,以及謊言……他微微張開了嘴脣,此時此刻唯一能夠在洛邱眼內看到的,只有一股不可思議的自信。
“這種抉擇不會發生在我的身上。”洛邱淡然道:“所以我只能作爲旁觀者,同時是失去討論這個案例的資格。”
只是這個案例?
隱約間,高文似乎想到了什麼,可並沒有真的抓住,他沉默了好久,回到了最初的問題上:“那麼,你爲什麼會覺得這個問題是有趣的?”
“矛盾同時存在的個例,難道不有趣嗎。”洛邱微笑道:“我說過,在同一個法庭上,同時存在了原諒與不原諒。家屬不原諒這個兇手,但是法律判刑之後,已經是原諒了他。牧師以父親的身份不做原諒,但是以牧師的身份做出了原諒……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我能出現在這個法庭之中作爲旁聽的一員。”
“人性…本來就複雜。”高文幽幽說了一句,他下意識地去忽略了洛邱最後希望能夠出現在法庭中的想法。
他低着頭,似在想着什麼……好久好久之後,高文深呼吸了一口氣,擡起頭來。
他已經看不見洛邱了……旁邊的桌子,沒有任何的殘留,按理說這麼近的距離,不應該沒有察覺纔對。
高文不由得詫異地張開了口來。
“老師……高老師!你沒事吧?”
學生的聲音,漸漸讓他回神過來……他發現,不少的學生,此時都疑惑地看着自己,高文下意識道:“怎麼了?”
一名女學生此時吞吐着說道:“老師……你,你剛纔一直都在自言自語……”
高文一怔,猛然站起了身來,死死看着自己的身旁……那個年輕人曾坐着的地方!
“我…自言自語?我明明就……”
高文下意識看着眼前的學生,他們的目光或是詫異,或是驚恐……這讓高文有種異常驚悚的感覺。
或許……一切都只是自己虛構出來的幻想?
瞬間,高文驚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沒有說話,只是急忙忙地走出了教室,在一種學生不解的目光之下,甚至連自己的手提包也沒有帶上。
……
……
“喂,停手了,有人過來了!快走,好像是高老師!”
教學樓通往天台的樓道上,一名學生此時急忙忙地跑了過來。
“這傢伙跑來這邊做什麼?”
這個時候,三名男學生正圍着了一名帶着眼鏡的學生——趙樂。
趙樂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肚子,嘴脣上還留着吐出的苦水——很明顯,他遭受到了毆打,但同時,毆打者並沒有選擇在他的臉上動手,只是在不可見的地方動手。
“算你走遠……四眼雞,以後眼鏡給我擦亮點”……這位赫然是在體育器材室被撞破了好事的那位男學生。
幾名學生,此時嘲笑了幾聲之後,就帶着愉快的笑容離開……趙樂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肚子,扶着牆壁一點點地站了起來。
眼鏡之下,是另外一種目光……憎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