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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九號的地方,是在一座森林裡面的木屋當中,九號已經無法保持人的型態,只是一團彷彿隨時都會散去的,灰濛濛的霧團。
林中的土壤是溼透的,好像是大雨滂沱之後,輕易踩上去,怕是都要粘了一腳的泥濘。
樹木倒下了不少,有些是連根拔起地倒下的。
天還下着雨,不大不小的雨水。
這裡就好像是一座破敗的墳墓。
優夜打開了一把黑色的傘,爲洛邱擋着這不大不小的雨水。
他和她接着走入了木屋當中,他看着面前的霧團,似乎想要努力地匯聚着,但就像是水中已經散開的泥沙,已經失去了粘性。
“他的力量,甚至體力都幾乎消耗完了。他在做什麼。”
她清楚黑魂使者的這種狀態,就像是耗盡了油的燈光——當然,黑魂使者就算是死亡,也能夠通過命燈歸來。
洛邱從地上建起來了一份地圖。它就在這團霧氣的下方。打開的地圖,還有一個紅色的標記。
這個標記是會移動的,每一次的移動,都是洛邱在授意。
微思間,難以匯聚的霧氣,一點點凝聚……老闆的意念,在不經意間就讓原本應該散去,只留下命燈,塵封在約櫃中的黑魂使者,得到了一次重聚的機會。
雨水從已經破掉的屋頂打落,寒意濃烈,只是看了一眼就能讓人打從心裡面渴望一個火爐,或者一堆柴火。
其實沒有用掉的多少的時間,九號就已經重新恢復到原來的狀態。
他漸漸地睜開了眼睛……與洛邱記憶中沒多少的區別,九號顯得相當的平靜。每個黑魂使者各自的性格都不太一樣。
太陰子擅長的是阿諛奉承,而十八號則是察言觀色的類型。大哲是能夠一莽到底但有粗中有細的類型,尼祿其實有點混世魔王的行給,但比任何人都要愛惜自己的存活問題。
九號是洛邱最早接觸的黑魂之一,算起來,他和優夜一樣,都可以算作是上一任留下來的遺產。
有點兒木訥,但顯然也是務實的類型……洛邱與九號接觸的時間不算長,一開始只是覺得他會默默地完成自己的職責。
通過細度過往的賬本,會發現九號成爲使者的時間並不長,與現存的那些動則數百年,甚至千年以上,但還處於休假或者沉睡,又或者長期任務的黑魂相比起來,顯然過於的‘年輕’。
但他的業績並不少……可作爲黑魂使者來說,他不僅不顯得強大,反而還能夠用弱小來形容,因爲他成爲黑魂使者以來,每次所獲得的業績,都已經用在了別的地方——按照他成爲黑魂使者之前的某個意願。
……
“生個火吧。”
殘破的木屋內,重聚醒來之後,九號保持着一種沉默的姿態……洛邱在他的眼中,幾乎看不到畏懼慌亂之類的東西。
屋外還是下着雨,雨水像是水簾,就在這屋子中央上方屋頂處落下。生火的地方在屋子的一角,還算是完整的地方。
藉着火光,洛邱看着地圖上的紅色遊標——顯然,校對這個紅色遊標所在地圖位置的話,會發現此時所身處的地方,還相隔了一段距離。
顯然就好是停在了這裡,並沒很好地完成洛邱之前吩咐下來的‘任務’——讓他跟着紅色遊標,經過地圖上的這些地方。
其實就好看起來要顯得比較年輕,大概是三十歲左右……好像這就是他成爲黑魂使者之前的模樣。
一身黑色老舊的中山裝,是那種像是洗得白髮的類型。
“九號,你爲什麼消耗了這麼多的力量。”女僕小姐作爲總管黑魂使者的職位,終於還是問出了聲來。
九號看着柴火,這時候擡起頭來,幽幽道:“前面的河漲了,這些日子暴雨不停,上有的堤壩蹦了。我擋住了洪水。”
女僕小姐淡然道:“但我沒有收到有類似交易的報告……這是你私下的行爲?”
“是的。”九號平靜地點了點頭,。
女僕小姐下意識地看向了自己的主人,隨後眉頭略皺道:“九號,你應該知道,主人雖然不會過問使者的行動,也給予你們很多的自由……但是你也有義務維護自身的安全。你的力量幾乎耗盡,說不好就要回到約櫃當中,重塑你的身體,需要消耗主人的力量……作爲黑魂使者,沒有給主人創造價值,甚至還連累主人,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語氣稍微有些重,這還是洛邱第一次看見優夜有點兒生氣的樣子……想來九號的行爲,是真的已經碰到了她管理的底線——在並非交易目的的前提下,爲了私自的目的而幾乎耗盡力量,繼而需要消耗主人的力量補充。
洛邱卻擺了擺手,讓女僕小姐停下她接下來的說話……他很清楚優夜大部分時候,都比自己更加看重他自己壽命的消耗與增加。
“主人……”
洛邱微微搖頭,隨後折了一根木枝,扔入了柴火當中。木枝是溼的,但柴火正旺,很快就有水汽烤出,在截口的地方,發出了吱吱的聲音。
“其實,一直以來都還沒有和你好好聊過天。”洛邱微笑道:“想來像我這樣做老闆的,大概是不及格的。”
九號怔了怔,有些詫異……他搖了搖頭,“不,在我看來,你比前任好更好一些……但我不知道,你能維持多久。”
“九號,注意你的口吻。”女僕小姐目光微微一冷,但洛邱投來了稍安勿躁的目光。
洛老闆道:“不管能維持多久,我都會努力維持下去就是了……可以給我說說,爲什麼要不惜代價,擋住洪水嗎。”
九號淡然道:“不擋住洪水的話,下游的田地都會被淹,附近有十幾個村子,他們的生計都在這裡。”
洛邱點了點頭,旋即問道:“如果是這樣的話,想來是一次大批量的交易單子……按照你過往的業績看來,你是應該會出手的,對嗎。”
“我…我不知道。”九號沉默片刻…目光看起來多少有些茫然。
洛邱看到了木屋內有幾口老舊的不鏽鋼杯,又看屋外有些松樹,便取來了一些松葉,放入不鏽鋼杯中,取水來煮着。
煮着煮着,九號忽然說道:“我以前,好像也這樣煮過鬆葉茶。”
洛邱微微一笑,輕聲道:“這段旅途,看到了什麼,聽到了什麼。”
九號沉思,他方纔從新重新,思緒尚且在混亂當中,而現在開始一點點重拾……想着這段旅途的事情。
他緩緩說道:“我一直走着,路過了很多的地方。它們對我來說,似曾相識……我漸漸明白到,這段路途,興許是於我曾經的記憶有關的。我清楚地知道老闆你給我的這條路線是什麼……是的,我知道的。”
九號用的是一種,彷彿自由並非自己的口吻,“他應該是知道,但是他對於這一切一直以來都沒有太多的感受,甚至可以說,沒有任何的感覺。直到這一次,他在主人的授意下,來到了這條路的起點,他似乎開始感受到一些不同的地方。”
“他想起來了什麼嗎。”洛邱親手剝了一些松葉,又扔入了杯子當中。
九號搖搖頭:“他什麼也想起來,只是感覺到了從前所沒有的不安。他就這樣一直走着,後來他來到了一處博物館。他在這家博物館裡面,一呆就是三天的時間。”
洛邱問:“他看見了什麼。”
九號道:“堅強不屈,滿腔熱血……裡面的東西,一幅畫也好,一個水壺也好,甚至只是一根開裂的皮帶也好,他都能凝視很長的時間,但同時,他還看到了落寞。”
“落寞?”
“是的,落寞。”九號緩緩閉上了眼睛,彷彿這一切就在眼前,“他不知道那到底是怎樣的一種感情,那裡記載着太多的東西,但是他除了自己之外,幾乎看不到一個人。他到過了館長的辦公室,卻看見館長是一個三十來歲的青年,看着這個青年的館長正在寫一份計劃,計劃把這家博物館改建,或許可以吸引更多的遊客……他忽然有種憤怒的感覺。”
“爲什麼憤怒。”
九號道:“當時外邊的銀行在發售紀念幣,他看見了銀行裡外都排滿了人龍……他看到了這些人的熱情,但他聽不到這些人討論紀念幣背後的故事。”
“什麼樣的故事。”
九號道:“戰火的故事。”
“一枚或許能增值的紀念幣引來人們排隊採購,一家承載了這些歷史的博物館反而無人問津……所以你憤怒了,對嗎。”
九號沒有回答,癡癡地看着窗外,記憶又清晰了一些,“他離開了那個地方,還是按照既定的路線走着,他看到了很多類似這樣的事情……這樣的無人問津的地方。後來他又碰到了一個人。”
“誰。”
“一個老人。”九號低聲道:“一個退休的老兵,很多人都去找這個老人。”
“終於有人關注他,不是很好嗎。”
九號搖了搖頭:“他說不清楚……他親眼看見這個老人坐在自己的家門前,不知所措地面對找上家門的記者,政府的人,還有莫名而來的人。老人的兒媳扶着他,穿上了颳了許多勳章的衣服和那些來的人,一個個的合影,他看到老人的笑,但是他沒有看到這個老人高興的笑。他只是看着這個老人,在一次次的要求下,一次次地講述曾經的那段歲月。”
“你覺得不好?”
“一開始老人是很高興地說着這些故事的,慢慢他就覺得沒意思了,因爲這個老人發現,沒過幾天,旁人就又忘記了。他們開始討論別的事情。”
“什麼樣的事情?”
“醜聞,尤其是明星的醜聞,大家樂此不疲。”
“你覺得他們不再關注這個老兵了是嗎。”
“他看見這個老兵的家門前很快就冷落了下來。之後又有別的人在網絡上紅火了起來,是一個模樣還不錯的女孩,就說了一句話,然後就火遍了南北。但她很快又消失了,人們的熱情又開始轉向了別人。”
“然後?”
九號道:“他又打算離開這個地方,因爲他前面的路還有很長。臨走的時候,他又悄悄地去了一趟那個老兵的家中。老人的兒媳和兒子又不在了,只剩下老人自己坐在家門前,有一條老狗伴着他。他就這樣默默地抽着煙桿,看着家門前,打着瞌睡。”
“他覺得這個老人已經被遺忘了對嗎。”
“或許吧。”九號又搖搖頭:“不過他其實知道,很快又會有另外一個類似的老人,進入公衆的視野……這就像是一個輪迴。因爲人們喜歡時不時地找出這些東西來。”
“他知道爲什麼?”
“他知道爲什麼。”九號點了點頭:“但他覺得沒意思,所以他繼續上了路。”
“他是黑魂使者,這些事情他其實見過很多。”茶煮好了,洛邱把茶分開。
九號很自然地接過,捧着,像是一個想要取暖的人,“是的,他已經見過很多,但他一直都是冷眼旁觀的。”
洛邱笑了笑道:“接下來他又去了什麼地方。”
“去到了一個林子,碰到了一個守山人。”九號看着不鏽鋼杯子內浮浮沉沉的松葉,“他忽然想和這個守山人接觸一下。所以他變成了一個驢友,走進了守山人的屋裡面。這個守山人叫做張金泉。”
“他一定很好客,荒山野嶺來了客人。”洛邱想到了那個畫面。。
九號有了一抹笑容,木訥的人笑起來原來也可以這樣的好看,“張金泉在護林站外養了雞,那天晚上張金泉就殺了一隻雞,用來招呼,是很好客。”
“我也想吃。”洛邱有些嚮往道。
九號莞爾,“我想你不會太喜歡那種環境的,太簡陋了。那裡連電都不夠用,信號根本沒有。唯一能瞭解外界的手段只有看電視還有聽收音機。而且只有幾個時段能用……看新聞聯播的時候,別的時候這個張金泉都捨不得用電了。”
洛邱笑了笑,沒有說話。
九號小口抿了口氣溫度已經合適的松葉茶,“味道還是差了點,如果用雪水煮的話,會更好喝一些。”
洛邱嚐了一口後,便翻身從萬里外的雪峰取來了幾塊雪團,重新塞入了杯子當中,又放了些松葉,看起來樣子醜陋極了,也不怎麼幹淨的樣子。
“他在護林站呆了多久。”洛邱問。
九號道:“有十天的時間。在那十天裡面,他和張金泉一起巡了一次山用掉了四五天的時間。”
“他好像很喜歡這段時間。”洛邱笑了笑。
九號點了點頭:“很安靜的地方,那十天裡,他前面的不痛快好像都消失了一樣。就當作是度假吧,他是這樣想……他還是要走的,因爲他主人的吩咐一定要執行下去。”
洛邱想了想道:“他的主人,有時候做得不夠好。”
九號搖了搖頭,只是幽幽道:“走的時候,張金泉又宰了一隻雞,算是給他踐行的。那晚上他看到這個守山的老人喝醉了之後,留了兩把眼淚。他才感受到這個守山老人的不捨……這個老人,在山裡面一呆就是四十年。”
“這個護林站以後會怎樣。”洛邱問道。
九號想了想,“他也不知道,張金泉說沒有人願意替他的崗位,所以他原本已經退休,還只能夠暫時留下來……這個守山的老人還是希望有人能夠接替他的,很強烈的願望。所以他離開之前,把張金泉的資料做了一張白卡,打算等這段旅途完了之後,交給他的主人。”
洛邱點了點頭,“有機會我會去看看。”
“謝謝。”
“不客氣。”
……
屋外的雨水漸漸停了下來,洛邱出門的時候是夜裡,到了這邊,在屋子又呆了一段時間之後,已經是天快亮的時間。
說完了張金泉的故事,九號忽然唱起了歌來,說是張金泉教他的,華陰老腔的調調。
——高高山上敲響了,戰鬥的鐘聲。
——鐘聲響,人歡騰,山河聽調動
——開出了幸福渠,引水上高山,秀出一個美好的前程。
——萬紫千紅……
他是真的很喜歡在護林站那十天的時間。
……
“想起來了?”
聽完九號的老腔之後,洛邱忽然問道。
九號搖了搖頭,“一點印象也沒有,只是隱約有些能夠猜到……我原本,或許是那個年代的人。”
“你好像沒有上次找我的時候,希望能夠恢復記憶的那種迫切。”
九號想了想,幽幽地道:“或許是因爲害怕了。”
“你害怕什麼。”
九號看着洛邱道:“我可以知道,我的業績,都花在了什麼地方嗎。”
洛邱搖了搖頭:“按照你當初簽訂的協議,你不能擁有你每次交易完成後業績的使用方向。”
九號點了點頭,老闆是不能違背協議上的內容……不管是上一任還是現任:除非老闆願意自己花費代價去撕爲協議的內容。
九號嘆了口氣,“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害怕什麼,只是感覺難受……有些時候,我甚至會忽然間後悔像你提出之前的要求……或許不提,就不會害怕。這段路途,我不像是我,更像是他。”
“那你爲什麼還要阻止這次山洪。”
九號沉默半響,“你又沒有看過抗災的時候。”
洛邱搖了搖頭:“沒親眼見過。”
九號道:“他看見了……看見那一張張咬着牙的臉紅,看見了他們築起來了人牆,擋在了決堤的地方。好多人都堅持不住了,脫力暈了過去,然後馬上就有人來補上。有人跳下了水去救人,有人渾身溼透地不斷接力地扛着沙包,從白天到黑夜。真的累的時候,你會看見一片又一片的他們,直接在大街上睡着過去的場景。他看着他們,就像是倒在戰場上的屍體一樣,渾身都是污泥覆蓋,甚至看不清楚任何一個人的臉,但是他知道,一當哨子吹響的時候,他們就會都全部站起來……他忽然發現,好像什麼都不重要了。”
九號沉聲說道:“他突然有一種極其強烈的心痛之情……當這種苦痛到來的瞬間,他非但沒有感覺到害怕,反而是覺得有什麼在呼喚着他。他的行動已經先於了他的思考,所以他沒有思考。他知道這場抗洪最後是要失敗的,他知道這些年輕的士兵是會淹沒在無窮的洪水當中的……但是他不想,他不想這些年輕的士兵就這樣無聲地沉在水底……這一路上,他看見了太多‘忘記’的人,他覺得是沒有資格去責怪這些人的,因爲他們未曾經歷過那個年代,沒有經歷,自然沒有感受。一切脫離了經歷的感受都不會長久。所以哪怕他看見了有不屑的,有覺得年代改變了,不再需要的這些的,甚至年輕人爲了成名而沒有下限地調侃的,他都只是冷眼旁觀……但至少,但至少,這些年輕士兵的性命,他想要留下來。他們就好比這一堆的柴火。”
“他忽然變得不怎麼的害怕了……他雖然還沒有想起來,但是他知道,有些東西,一直都在相傳,就如同薪火一樣,總會有人去接,有人去傳,然後再有人去接……他,不能讓它斷去傳承。所以他忘記了自己的身份,擋在了自然的偉力面前。他想,就算是粉身碎骨都是好的……他忽然,比這幾十年來的每一天,都要高興。”
“所以,想不想的起來,已經不重要了。”
……
……
天又亮了一些,但還是陰陰沉沉,接下來的一天,這裡依舊還是會下雨的。
火堆很久沒有添加新的木枝了,只留下一層層白色的灰燼,但還有溫度,灰燼下的火星還未曾徹底熄滅。
洛邱站起了身來,一宿不睡對於他來說並沒有傷害。
他看着九號,同時舉起了手上的地圖,“你還打算繼續這段旅途嗎?距離它的終點,還有兩三個地方。”
九號搖了搖頭,同樣站起身來,看着洛邱道:“不了……我已經不在崗位上好長一段時間,是時候該回去工作了。”
洛邱點了點頭,“這次爲你重塑的費用,會在你以後業績中分段扣除……可以?”
九號沉默了半響,最後忽然鞠躬了一下,低聲道:“希望您……能善待這個國家,主人。”
說完之後,九號就離開了,化作了一團的霧氣,融入了還沒有徹底亮起來的林中,消失不見。
“多少,還是想起了一些了……”
……
回到俱樂部的時候,女僕小姐連忙去準備着早餐。
當她把早餐送到書房的時候,洛邱正在看着賬本,沉思的模樣。
“主人在看九號的業績冊?”女僕小姐走到了洛邱的側邊,開始擺放着早餐。
“我在想,能不能他的提成點提升一些。”洛邱隨意道:“不然啊,就他按照協議能保留下來的業績,再有想法下次也未必能擋得住山洪爆發……黑魂使者太弱,連擋個山洪都要半死不活的,店裡也不好看相不是。不過還真是找不到可以調整的地方啊……這份協議上任做得太死了……嗯,我好像又敗家了。”
女僕小姐沒有說話,細心地把早餐擺好了之後,就接過了洛邱手上的業績冊,輕聲道:“主人,我來調整吧。”
洛邱自嘲道:“那我繼續當我的廢人好了。”
當然只是開玩笑的話。
女僕小姐甜美地笑了笑,隨手撩起耳邊的發,便翻開了業績冊,尋找可行的調整方案。
——2015年,消耗一萬業績,爲十名中科院院士提升精力。
……
——2008年,消耗二十萬業績,提升百分之一點五的地震生還率。
……
——1969年,消耗三千業績,爲錢姓科學家續命四十年。
……
——1962年,消耗存留全部業績,新國內大範圍恢復降雨。
……
好多好多年前,一個叫做張自如的男人走進了俱樂部,許下了這樣一個願望。
山河依舊,國泰民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