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藤英雄等人的屍體被服部半藏丟入湖內,無端端驚起幾對天鵝,明丹等人望着斜陽如血,沉默不語,噩夢歷歷在目,突然從地獄回到人間,此間種種實無法言表。
只是三人都沒有再流淚,目光中反倒透露出無比的堅定,在這些可怕的權力鬥爭中,沒有人能夠置身事外,除了想盡辦法保護自己之外,也沒有任何人能夠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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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不出軒轅所料,他們又截下五百華幫幫衆,他們也放出了求救煙花,可是城中四處滾動着火把照耀的隊伍,卻沒有一支前來救援,他們都急急忙忙,向着華幫總舵的方向而去,其他的變故都來不及去看上一眼。
華幫規矩,一旦響起歸旗號,無論身在何處,無論手中在處理任何事務,無論正在發生何事,都必須在第一時間趕到總舵,哪怕正在被殺,只要還有一口氣在,爬也要爬到總舵去。
軒轅等攔下的這批華幫幫衆根本無心戀戰,只想衝出封鎖前去集合,這也從側面反映出華幫的紀律是多麼的嚴明,一個任務下達,無論如何也要執行。
敵人沒有鬥志,殺起來就輕鬆多了,軒轅帶着千餘弟兄縱橫往返,在敵羣之中左衝右突,這一仗是今天晚上最輕鬆的一仗,不到半個時辰,就將這五百華幫子弟殺了個乾乾淨淨。
“幫主!”老樓來到軒轅面前的時候,身上已經看不到一絲皮膚的本色,從頭到腳像是用血洗過澡,唯獨咧嘴一笑,才能看到森森的白牙:“恐怕再攔不下他們的人了,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軒轅放眼遠眺,看見遠方華幫的總舵處火光沖天,想必所有的華幫成員都舉着火把聚集到了那裡:“撤!”
亮亮此刻正蹲在地上呼呼直喘:“娘希匹!殺得好爽!好久都沒這麼爽過了!這些華幫的小兔崽子,今天也算是知道了大爺們的厲害!”
軒轅哈哈一笑,今天他參加了三場大戰,完全不知道刀下取了多少條人命,只知道現在他的胳臂現在想要擡起來都痠痛無比,眼下的確不適合再起戰端。
正待撤離,卻聽馬蹄之聲疾響!
有敵人接近!
大家頓時緊張的拿起武器,全身戒備的看向前方,亮亮個子高,先看清了狀況,不由疑惑道:“不會吧?一個人?”
來人正是尹祥春! шшш★ тTk án★ ¢ O
幫主不納諫,已經讓他心如死灰。更有甚者,竟然讓他一個人前來救援!
這不是擺明了要他去死麼!
尹祥春的性子也被激了起來!一個人就一個人!能拼掉一個是一個!總不能眼睜睜的看着弟兄們慘死卻無動於衷!反正今天自己這條命也是撿回來的,大不了不要就是!
完了!
還沒到地方,尹祥春心裡就明白了,前面的喊殺聲突然停止,意味着自己這邊的弟兄已經死絕!
已經看清了狀況!
黑壓壓的一羣敵人正手持兵刃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哼哼!沒想到老子是一個人殺來的吧!
尹祥春當下大喝一聲:“殺呀!”抽出長劍,用力打在馬股上,全速向軒轅等人衝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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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的景色依舊很美,明丹等人卻再也沒有心情欣賞,香水百合用力的擦拭着馬車上佐藤英雄留下的血跡,似乎只有這樣做,才能讓她們的內心有片刻的平靜。
沒想到入夜時分趕到山本府的時候,在門口等待她們的,竟是山本知繪!
山本知繪的臉色發青,鼻子通紅,一看便知已在門口等了許久,一直看到明丹三人下了車,才欲轉身離去。
“慢着!”明丹張口叫住了她。
山本知繪慢慢的轉過身,眼睛卻看在別處:“有什麼事嗎?”
“佐藤英雄說的,可是真的?”被人當作誘餌受了些委屈,但總算完成了任務,沒吃什麼大虧也就算了,可明丹如今心裡最着緊的,還是這件事。
山本知繪突然直視明丹:“你放心,這不過是我一廂情願,小犬的心裡面,就只有你們!”
明丹聽她這麼說,終於長長的鬆了口氣。
山本知繪再不言語,轉頭去了。
“其實,她也是好心,她知道佐藤英雄垂涎你很久,怕將來有一天會着他的道,所以勸說山本大將軍提前解決了這個隱患。”服部半藏跳下馬車,來到明丹身邊輕聲道。
“照你這麼說,她倒是一個好人了?”香水百合不屑的撇了撇嘴。
服部半藏嘆了口氣:“這個世界有的時候,就是這麼奇怪,你認爲是朋友的人,也許是你真正的敵人;而你認爲是敵人的人,卻說不定會在你最困難的時候幫助你。人心,本就是這麼難測。”
明丹渾身一震,對服部半藏福了一福,肅容道:“丹兒受教了!”
香水百合嘻嘻笑着拉住服部半藏的衣角:“那服部先生是我們的朋友還是我們的敵人呢?”
服部半藏一愕,隨即哈哈大笑:“快去漱洗更衣吧。”
香水百合互相看了看對方,小臉一紅,急忙互相攙扶着,一溜煙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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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一個人影飛身而起迎着尹祥春直衝上去,速度之快簡直連眨眼都來不及!
人影驟分!
軒轅飄飄然從半空落了下來,而尹祥春被這一腳從馬背上踹的直飛出去,像火箭炮一樣凌空飛行了二十餘米,才啪嗒一聲摔在地上,手邊的寶劍也不知去了何處。
亮亮獰笑一聲,就待上前瞭解此人的性命。
“不要殺他!”軒轅伸手攔住:“此人單槍匹馬前來救援,是條響噹噹的漢子!先把他綁起來,一起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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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谷川拓海最近混的可實在是不怎麼樣,山本小犬這些年來已經隱隱成爲扶桑國的一面旗幟,同時也是山本家族的代言人,他在世的時候,自己和他搭檔,那是如魚得水,走到哪裡不是成堆的熟人?
可他就像夜空中的一顆流星,綻放出耀眼的光輝後就這麼墜落了!
自從得到山本小犬的死訊,這樓裡頂樑的三位心靈按摩師就陷入了長時間的低迷狀態,用她們的話說,現在她們連自己的心靈都按摩不了,又何來閒心去替別人按摩?
僅靠底下的姑娘們,生意已經是比往日差了許多,所幸小犬給他留下的底子非常厚實,少賺一點也無所謂。
可最近,登上左相位置的上原寺逐漸站穩了腳跟,在他的眼中,長谷家族跟山本家族本就是穿同一條褲子的,山本家族暫時動不了,在朝堂上打壓一下長谷家族,那還是綽綽有餘的,京都的權貴們都是些眼亮心明的主,又哪裡看不出這其中的奧妙?
爲了不得罪新晉的左相,好多權貴都衝着長谷打馬虎眼,總之是不再光顧京都第一樓了。
生意日漸清淡,官場上又混得一塌糊塗,你叫長谷川拓海的心情如何能好的起來。
打發掉今天可憐的幾個客人,長谷川拓海早早的結束了京都第一樓的營業,拖着玫瑰,牡丹和海棠狂喝了一通悶酒,看見這三位喝醉了酒抱在一團號啕大哭,長谷川拓海心裡也極不是滋味,把杯子一摔:“算了,我先回去了!”
初春的寒風還是十分凜冽,長谷川拓海還穿着軒轅做的風衣,一出門,風就直往風衣裡灌,自從穿了這個風衣,這風就喜歡往身上吹,也不知道是他媽怎麼一回事!
長谷川拓海把衣服領子緊了緊,低着頭向外走去。
猛然間!一股刺骨的寒意從頭頂直刺下來!長谷川拓海渾身一哆嗦,猛擡頭!一柄雪亮的長劍正對着他的頭頂刺將下來!
長谷川拓海下意識的伸手一擋,長劍義無反顧的刺穿他的左臂,劇烈的疼痛忍不住讓他大叫了起來!
“怎麼了!怎麼了!”
前面突然亮起一陣火把的光芒!長谷川拓海再擡頭看時,只見一個小巧的身影在空中連翻了幾個筋斗,眨眼間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喲!是長谷大人!你!你這是怎麼啦!”
長谷川拓海認得趕上來的這隊巡城官兵的頭領,他負責這一塊地方的治安,與他打了很多年的交道,交情極好,嘶聲道:“我遇到刺客!他!他想要我的命!”
鮮血止不住的從長谷川拓海的左臂流了出來,頭領怒道:“竟敢在我的轄區鬧事!八嘎!快!將長谷大人扶去治傷!”
“大人!大人!有發現!”一名官兵從地上拾起一塊絹布,遞給首領。
首領展開絹布,愣了半晌沒有吭聲。
長谷川拓海掙扎着用右手奪下,展開一看,絹布上用鮮血寫着幾個字。
“凡與山本小犬有牽連者!殺無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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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彙報今天的戰果以及傷亡!”
“回教主!今日一役!我軒轅教斬殺華幫成員一千六百餘名,繳獲九環大刀一千三百把,馬匹一千匹,銀票三十三萬六千兩!折損弟兄四十七名,重傷三十四名,輕傷未計!”老樓字字鏗鏘,船上的每一位都聽得清清楚楚,一千多人打一個號稱幫衆八千,組織嚴密,團結一致的大幫派,竟然能取得如此輝煌的戰果!果真是讓人意氣風發!老樓話音剛落,衆人忍不住一齊大喝了一聲!
軒轅嚥了一口唾沫,還真是江湖作派,這些人殺完了人,竟然還沒忘記在屍體身上搜索戰利品,看樣子,自己以前的作派是有點敗家子的感覺了。
他輕輕咳嗽了一聲:“我們旗開得勝,但決不可掉以輕心!華幫在上海根深蒂固,黑白兩道關係極硬,今次挫敗,主要是小看了我們,以後再想它犯這個錯誤,就極難了!從現在起,所有弟兄都呆在船上好好休養,哪裡都不要去,等待下一個命令!”
現在軒轅的說話,可比大戰前要管用的多了,大家跟着他嚐了這麼大的甜頭,自然佩服的五體投地,這一下轟然應諾,聲Lang幾乎震翻了艙頂!
軒轅拍了拍老樓的肩膀,老樓臉色古怪以極,苦笑了一聲:“老大!輕點好麼,屬下這身老骨頭就他媽快散架了。”
軒轅一愣,哈哈大笑:“你纔多大點,就老骨頭了?”
“屬下今年二十有三!”
軒轅輕輕的呸了一聲,正色道:“陣亡的弟兄撫卹金要馬上到位,剩下的交給夢琦,由她統籌安排。”
“是!謹遵教主之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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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造大人,最近上原寺也未免太囂張了些。”主水大吉鞠了個躬,臉色有些忿忿不平。
“我知道。”國造青山摸了摸龍頭柺杖:“他以爲背靠着我這棵大樹,沒人能夠鉗制他,在朝堂之上是有些跋扈。”
“這也就罷了!他竟然派了殺手去行刺長谷川拓海!”
“哦?有這等事?”
“屬下接到消息,已經派人取回了證物。”主水大吉從懷裡掏出絹布,攤開放到國造青山面前。
國造青山用手捏了捏絹布的質地:“呵呵,這匹布是高麗敬獻的貢品,還是我賞給他的。”
主水大吉再鞠躬:“本來長谷川拓海的確是站在山本一族那邊的人,只不過長谷家族的族長與主水的父親交情頗深,長谷族長已經聯繫到我,希望我代爲求情,他保證,只要上原寺不再針對長谷川拓海,長谷家族絕不與上原寺爭權。”
國造青山輕輕摸了摸下顎的鬍鬚,微微閉上眼,沉默了片刻:“連你都看不慣上原寺的作爲,可見上原寺做得的確是有些過了,我們的宗旨是保證扶桑不起內亂,穩定整個扶桑的政治格局,若是上原寺大權獨攬以我對他的瞭解,卻也未必是件好事。”
“大人的意思是?”
國造青山微微一笑:“你下去吧,老夫心裡,已經有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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