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早知道會是這樣的答案。
蘇末撇了撇嘴角,蒼昊的決定,她哪裡會多慮?不過是隨口一問罷了。
早該想到謝長亭骨子裡的驕傲不曾減了絲毫,九國之事,想必他心裡也早已是條條溝壑……
想到這裡,蘇末星眸驀然一亮,回眸仰望着蒼昊溫潤的鳳眸,嫣然一笑:“丞相之職,便是代天子處理朝政,長亭又是個絕世的人才,日後我們若歸隱了,朝堂之事,,一切交給他決斷,想必是無後顧之憂的。蒼昊,你說對不對?”
蒼昊聞言挑了挑眉,颳了下她俏生生的鼻子,滿眼縱容地低笑:“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如此明目張膽地當着長亭的面毫不羞愧地算計於他,絲毫也不覺有什麼不好意思,蘇末這目中無人的性子,如今看來,竟也絲毫不比長亭遜色。
碧月心裡輕嘆,主人面前的蘇末,愈發像個尋常懷春的少女了,半點也看不出身上的冷戾之氣。
忍不住轉頭看了一眼被算計的謝長亭,見他面色如常,眉宇間淡然如風,視線不卑不亢地盯着花廳外一角,似乎並不知道自己正在被蘇末正大光明地算計。
然而,脣角那一抹淺淺上揚的弧度,帶着幾分悠然與沉着,卻似乎在述說着一個事實——無論算盤打得多漂亮,對方的算計也根本不可能成功,所以,他壓根不必有任何反應。
沉默了片刻,蘇末懶懶道:“我們什麼時候離開這裡?”
蒼昊淡笑:“待得煩了?”
“沒勁。”蘇末微微舒展了一下懶散的身體,“反正納伊之事也差不多該結束了,待齊朗回來,我們便離開如何?”
“嗯。”蒼昊點頭,緩緩道:“這段時間,本王讓十四領虎賁軍駐紮在山谷之中,納伊大軍整合之後,交由冀北與十四一道負責,紫衣騎從旁協助……十日的時間足夠了。”
“南風呢?”
“出門去了,本王有點事要他去做。”蒼昊淡淡道,“你找他做什麼?”
“只是想問他一下,找個心懷叵測的侍女來伺候本姑娘適是何道理?”蘇末冷哼了一聲,“碧月說了,本姑娘現在身子嬌貴,不宜隨意動武,這萬一動了胎氣,傷及了未來的儲君,可是不可饒恕的弒君之罪。”
蒼昊愣了一下,隨即失笑:“末兒,沒那麼嚴重。”
“只有你纔會覺得沒那麼嚴重。”蘇末可是深深瞭解他那羣手下們的脾性,“還有,南風什麼時候也成了風公子了?害得本姑娘想了半天,也沒想起來這除了碧月之外的風公子,究竟是誰?”
都說孕婦脾氣大,當真一點兒也不假,蒼昊終於親身感受到了,這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也拿來吹毛求疵……
“天色已經晚了,末兒是否想回房休息?”
蘇末懶懶道:“蒼昊,你嫌我煩了,是不是?”
“末兒多心了。”蒼昊神色自若,從容淺笑。
碧月突然嫣然一笑:“末主子剛纔抱怨已經一年沒見到主人了,心裡思念得很,屬下覺得,主人應該好好陪陪末主子,以解末主子一片相思之苦。”
“一年未見?”任蒼昊心靈剔透,一時之間也沒反應過來,不由怔了一怔,“末兒此話何意……”
驀然腦中靈光一閃,蒼昊想到了某句話,以及蘇末這這句一年沒見的意思,不由嘴角抽搐了下,看着蘇末難得臊了些紅暈的面容,一時竟靜默無語。
謝長亭淡淡一笑:“既然末主子已經一年沒見主人,料想相思難耐,長亭便識相一點,先告退了。這裡風景好,但天色已暗,末主子不如與主人一道回房,享受片刻溫情。”
又被調侃,蘇末懶懶地瞥了一眼碧月與謝長亭二人,哼了一聲:“長亭最近似乎學壞了。”
捻起一粒已經不是很冰的葡萄塞進嘴裡,酸酸甜甜的感覺讓人覺得舒爽,蘇末懶懶睨了兩人一眼:“罷了,也別說什麼退下不退下了,一道去偏廳用晚膳吧。本姑娘近段時間要修身養性,不宜過度發怒,偶爾一點小小的調侃權當調劑生活,待日後尋着機會,總有還回來的時候。”
說到這裡,星眸微微一眯,蘇末突然笑得玩味:“話說回來,你們兩個年紀也不小了,本姑娘對你們可是一片體恤愛護之心,以後遇到合適的女子,定給你們指門婚事,讓你們也時刻體會一下這種欲罷不能的情滋味。”
“末主子可別亂點鴛鴦譜,屬下喜歡一個人逍遙自在。”碧月嘴角一抽,臉色霎時就不好看了,“這世上女子大多意味着麻煩,不是刁蠻任性,就是整日哭哭啼啼的惹人心煩,似末主子這般奇特的可找不出第二個……”
“咦?”蘇末驚訝地望着他,“原來碧月你暗戀着本姑娘,怎麼不早說……”
暗戀?碧月蹙眉:“什麼是暗戀?”
“就是你一直偷偷喜歡本姑娘,卻沒讓任何人發現……”
“末主子饒命!”碧月大驚失色,“屬下什麼時候說喜歡末主子了?”
這麼激動做什麼?蘇末眯眼:“你方纔明明說……”
“屬下那只是打個比方。”碧月不敢讓她把話說完,急匆匆打斷道,“末主子身份尊貴,本事超強,屬下不敢生一點心思,還請末主子明鑑。”
這麼強勢難惹的女子,他哪裡有本事駕馭?吃都吃不消,喜歡她?
只是稍稍想一下這種可能,碧月就生生打了個哆嗦。
“明鑑?”蘇末慵懶地勾起脣角,“你應該叫蒼昊明鑑纔是吧?”
碧月不吭聲了。
主人怎麼可能如她這般似假非真地瞎鬧?
與蘇末鬥嘴,他承認不是對手,不是因爲對方擅長,而是她太狡詐了。利用一切有利於自己的優勢,直到打得對方俯首稱臣,甘拜下風,才大發慈悲地收手。
有了身孕,是她目前最大的利器,任何人都得禮讓三分——即便只是口頭上,也不能佔了她便宜。
看謝長亭多聰明,低眉垂眼不發一語,顯然心裡知道,她那指婚一事,只是隨口一說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