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了頓,蘇末笑道:“這孩子已經認了長亭做太傅,太妃娘娘想看想抱的時候,得經過謝太傅允許。”
聞言,淑太妃靜靜瞅着蘇末,沉默了好久,才道:“有你這麼當孃的嗎?孩子還沒出生,就打算塞給別人來帶了。”
蘇末淡笑不語。
上首的座上每人分了一塊蛋糕,剩下的讓人拿下去全分了,頤修吃得滿嘴白白的奶油,此時轉過頭來,口齒不清地道:“末主子是想偷懶,這樣便可以隨時與主人你儂我儂了。”
蘇末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你不說話,也不會有人當你是啞巴。”
頤修表情一訕,乖乖坐好,回過頭去看戲了。
“末兒。”淑太妃微微鎖眉,“奶孃找好了嗎?”雖然離孩子出生還有四個多月的時間,但宮裡的娘娘和孩子身份皆是嬌貴異常,什麼東西都得提前備好,這是皇室歷來的規矩。
“不用奶孃。”蘇末表情淡然。
淑太妃愣了一下,這意思……是她要自己餵養孩子?
她原以爲蘇末天生冷情,打算孩子一出生就交由太傅來帶,是因爲對孩子並不熱衷。
原來她不是清冷無情,只是感情稍顯內斂。
宮裡的皇后妃嬪即便私下裡爲了能懷上皇上的子嗣費盡了心機,也從來沒有過自己奶孩子的先例,一是怕誤了皇上的寵幸,二也是怕身材走樣。
看似冷冷淡淡的蘇末,卻能放下身段親自餵養——誰能說她不愛孩子?
“九嫂嫂,他們演的是什麼呀?”
雲陽忽然出聲,打斷了淑太妃的有些飄走的思緒。
蘇末看了一眼臺下,一男一女演的是霸王別姬,已經接近了尾聲,能聽到下面女子哭聲一片。
蘇末委實不知道是古代女子皆是水做的,還是她自己天生冷血無情,對這些戲唯一的感覺就是枯燥乏味。
蘇末淡淡道:“他們演得好看嗎?”
“好看。”演到精彩之處,雲陽邊拍手叫好,眼淚卻順着臉頰流了下來。
蘇末嘴角抽了抽,看着某個感情同樣豐富的小女子,輕輕嘆了口氣。
腹部突然傳來一陣劇烈的胎動,蘇末怔了怔,似是感受到了腹中胎兒情緒的興奮,不由蹙眉靜了片刻。
應該是被今日熱鬧的氣氛感染了,蘇末心想,連胎兒也變得有幾分不安分了。
撫了撫凸起的腹部,蘇末轉頭朝雲陽道,“我有些累了,讓太妃娘娘在這裡陪你,我先回去歇一會兒。”
“九嫂嫂。”雲陽雙眼泛紅,眼裡還噙着晶瑩的淚珠,鼻音濃重地道,“九嫂嫂累了就乾淨回去休息吧,寶寶要緊,我沒事的。”
蘇末點了點頭,“頤修。”
頤修道:“末主子有何吩咐?”
“接下來有詩詞歌賦的切磋,還有各家小姐們欲展示一技之長的,你與月蕭負責安排,務必讓雲陽玩得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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頤修道:“是,屬下明白。”
蘇末起身,任梅韻攙着手臂從大殿另外一處門走了出去。
離開了鍾粹宮,蘇末頓時覺得耳邊清靜了許多,梅韻急急道:“小姐有沒有覺得哪兒不舒服?有動到胎氣嗎?”
蘇末搖頭,“我沒事,你不必擔心。”
胎動激烈了些,算不得什麼大問題。
“那我們現在回未央宮,還是?”
蘇末倒也不是真的疲乏,不過是不想聽那些咿咿呀呀拉得神經都要崩潰的唱腔,真不知道這些古人怎麼就這麼愛看唱戲,折磨人的耳朵不說,委實也沒什麼意思。
想了想,蒼昊與長亭此刻大概還在下棋,這第三局剛開始沒多久,待要結束最起碼還需一整夜時間。
“我們去舒河那裡看看。”
下了決定,蘇末舉步就走,月蕭居住的筱月宮原本是月貴妃的居所,寢殿三間,月貴妃住了一間,他十四歲搬過去之後,自己住了一間,還有一間一直空着無人居住。
此番舒桐與舒河同住筱月宮,本來是他與舒桐各住一間,後來舒河也搬進來,便變成了舒桐與舒河一間——
月貴妃的寢殿至今仍保留着她死之前的原貌,無人動過殿中任何一物。
同是後宮,所以距離鍾粹宮也並不遠,走路大約需要一炷香時間。
因爲舒河生病的緣故,月蕭特意安排了四個細膩美貌的侍女伺候在身旁,蘇末進去之時,那四個女子顯然不認識蘇末,“姑娘是……?”
蘇末淡淡道:“舒河呢?”
爲首的侍女道:“舒將軍在內殿休息。”
隔了幾道水晶珠簾,蘇末朝裡面望了望,舉步欲進。
“姑娘。”四名侍女攔住了她,“舒將軍吩咐了任何人不得打擾。”
幾聲低低的咳嗽聲透過珠簾傳了出來,蘇末蹙眉,淡淡看了她們一眼,“他的病好些了沒有?”
爲首的宮女答道:“比起剛住進來的第一天,已經好很多了。”
蘇末點了點頭,“舒河有沒有說過,連我也拒之門外?”
四人不解其意,似乎覺得蘇末話中有話,她們還未說什麼,舒河因劇咳而沙啞的聲音已在耳邊響起,“末主子?”
主子?
連堂堂將軍都稱之爲主子的女子……四人反應過來,心裡一驚,忙屈膝行禮,“參見姑娘。”
身上裹着一件簡單的銀白色錦袍的舒河,拂開簾子走了出來,見到蘇末,面上露出丁點笑意,單膝點地,行了個禮,“見過末主子。”
蘇末打量了一下舒河臉色,還有稍許蒼白,但精神看起來似乎還不錯,她淡淡道:“都起身吧。”
四名侍女退到一旁站立,舒河起身,淡笑道:“今日公主生辰,末主子不是在鍾粹宮陪十六公主嗎?”
“聽戲聽得頭疼。”蘇末在一旁藤椅上坐了下來,放鬆了身子,微微擡眼,“你身子如何了?”
舒河走上前,親自給她倒了杯熱茶奉上,聞言面上一苦,“身體已經沒什麼大礙了,只是還點咳嗽,半夜裡會咳得厲害些。每日的苦藥也還得接着喝,而且主人不允許我隨意出去,把我禁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