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救室的房門剛剛推開，唐旭宸、歐陽鳳鳴與田皓桐就迎了上去。
“醫生，怎麼樣？”田皓桐首先開口，畢竟他是國土安全局局長。
“她中了毒，是一種導致呼吸系統衰竭的生物毒素。病情已經得到控制，得及時轉往大醫院。”
“她能不能挺過來？”歐陽鳳鳴問了一句。
“雖然搶救及時，但是還沒有脫離危險期，病情有可能反覆。如果在接下來的七十二小時之內沒有惡化，她應該能挺過來。當然，這與患者的身體素質、以及求生****有關。也許會昏迷很長一段時間，也許還會留下嚴重的後遺症，具體情況得等到病理檢驗報告出來之後才能做出判斷。”
“能讓我跟她說幾句話嗎？”唐旭宸最後開口。
醫生看了唐旭宸一眼，很堅定的搖了搖頭。“爲了降低毒素對主要器官的危害，我們給她注射了強效鎮定劑，把心率降到了最低限度，她處於重度昏迷中。如果把她喚醒，會加快毒素的擴散速度，後果將難以預料。不管有多重要的事情，出於對病人的負責，我不會讓你們把她喚醒。”
唐旭宸咬了咬牙，沒再堅持己見。
兩年前，爲了獲得關鍵情報，他可以迫使醫生放棄正在搶救的向玉貴，可是現在，他做不到。不是楊詩琪更重要，而是喚醒楊詩琪，只是爲了獲得與劉雪麗有關的信息，與對付恐怖襲擊沒有直接關係。
醫生轉過身，對田皓桐說道：“可以的話，得立即安排轉院，我們這裡沒有深入治療的設備與藥物。”
田皓桐點了點頭，說道：“我去安排一架直升機，你跟隨病人一起去軍區總醫院。”
歐陽鳳鳴知道唐旭宸在想什麼，他把唐旭宸拉到一旁，帶他離開了急救中心，回到田皓桐的辦公室。
“楊詩琪是我見過的最頑強的女人，肯定能挺過來。”歐陽鳳鳴走到櫥櫃前，翻出一瓶二鍋頭，倒上了兩杯。
唐旭宸坐在沙發上，埋着頭，雙手抱着腦袋。
“如果我是那個傢伙，也會這麼說。”歐陽鳳鳴把一隻酒杯放到茶几上。“他要對付的人是你，而打擊你的最佳辦法就是利用劉雪麗。他非常瞭解你，知道你對劉雪麗的感情，甚至知道你在過去兩年裡所做的事情，都是在爲劉雪麗復仇。如果讓你相信劉雪麗還活着，就能干擾你的判斷力。”
“歐陽……”
“結果已經顯現出來，你變得一蹶不振。”
唐旭宸拿起酒杯，一口喝了個精光。
“酗酒是萎靡不振的表現之一。”
唐旭宸苦笑了起來，這杯酒是歐陽鳳鳴給他的。
“你可以不承認，但是你騙不了自己。雖然過去了兩年，但是你沒有忘記劉雪麗，心裡也容不下其他女人，包括一直陪在你身邊，爲你當牛做馬的李瑞佳。只要想到她，你就會忘記一切。”
“你認爲我是那樣的男人？”
“不是我認爲，而是你本來就是。”
唐旭宸暗自嘆了口氣，他確實騙不了自己。
“這也沒什麼不敢承認的，如果兩年時間就能讓你忘記劉雪麗，你就不是唐旭宸，至少不是我認識的那個唐旭宸。”歐陽鳳鳴把酒瓶放到了唐旭宸面前。“想喝就喝個夠，不過你得首先打個電話。”
唐旭宸擡起頭來，不大明白的看着歐陽鳳鳴。
“給元首打電話，告訴元首，你現在的狀態不再適合調查工作，由我頂替你，繼續追查恐怖份子。”
唐旭宸微微一愣，說道：“歐陽，你把我當成什麼人了？”
“一個有血有肉的人。”歐陽鳳鳴笑了笑，說道，“雖然你沒有忘記劉雪麗，也沒有接納李瑞佳，但是你在過去兩年裡發生很明顯的變化，至少李瑞佳爲你做的事情，讓你變得更有人情味。”
“以前不是？”
歐陽鳳鳴癟了癟嘴，說道：“這得分時候。在執行任務的時候，你就是一臺沒有任何感情的機器。”
唐旭宸嘆了口氣，說道：“你也一樣。”
“我？”
“變了不少，知道拐彎抹角了。”唐旭宸勉強笑了笑，說道，“放心，我沒被擊垮，也不會就此罷手。即便那個傢伙沒有撒謊，劉雪麗確實活着，我也不會因此罷手，把個人利益置於國家利益之上。”
“你會變成以往的那個唐旭宸。”
“或許，那纔是真正的唐旭宸。”
“你會後悔。”
“也許吧，不過那是幾年、甚至幾十年之後的事情。”唐旭宸稍微停頓了一下，“如果不這麼做，要不了多久，也許幾天之後，我就會後悔。左右都是後悔，我寧願等幾年，而不是在幾天之後。”
歐陽鳳鳴嘆了口氣，說道：“其實，你不應該回來。”
唐旭宸苦笑着搖了搖頭，沒有多說什麼。
“行，既然你做了決定，我就不再多說什麼。只是醜話說在前面，不管什麼時候，只要你的情緒失控，我會立即讓你出局。”歐陽鳳鳴指了下唐旭宸，說道，“既然要做，就要做得漂亮。”
唐旭宸點了點頭，表示明白歐陽鳳鳴的意思。
“現在，我們把掌握的線索梳理一遍。”歐陽鳳鳴掏出香菸，“楊詩琪肯定知道一些重要線索，但是我們不能等她醒過來。從事發到現在，我們基本被那些混蛋牽着鼻子走，至今連幕後主使的來歷都沒查清楚。再這麼下去，別說阻止恐怖襲擊，恐怕連查出是誰發動了恐怖襲擊都不可能。”
唐旭宸嘆了口氣，這也是最讓他頭痛的地方。
阻止恐怖襲擊的關鍵是掌握主動權，而主動權來自獲得的線索。只有通過線索及時查出策劃、組織與實施恐怖襲擊的幕後主使，才能阻止恐怖襲擊，因此任何調查工作都是跟着線索走。
問題是，唐旭宸他們掌握的線索極爲有限。
到這個時候，只能斷定，這一系列襲擊事件在半年前策劃，並且開始實施，唐旭宸與薛震遠是恐怖份子的主要目標，最終目的與過去五年裡發生的恐怖襲擊一樣，通過除掉薛震遠來遏制中國。
“很明顯，我們掌握的線索非常混亂。”歐陽鳳鳴晃了晃腦袋，好像開始喝的那杯酒上了頭。“如果不是我們的調查方式有問題，就是我們的敵人非常狡猾，故意給了我們這麼多線索。”
唐旭宸的眉頭跳了幾下。
“你不覺得，很多線索不但沒有價值，還會把我們引入歧途？”
“什麼意思？”
“拿那個裝扮成李立新的刺客來說，他爲什麼沒有在行刺失敗後自殺？當然，他是爲錢賣命的職業殺手，不是頭腦發熱的恐怖份子，但是他肯定知道，落到我們手裡的結局將非常悲慘。還有在英國對付你的那些僱傭兵，被你幹掉的僱主，都是爲錢賣命，不是我們要找的幕後主使。”
唐旭宸微微點了點頭，表示明白歐陽鳳鳴的意思。
“很明顯，這些線索沒有半點價值，反而擾亂了我們的視線，讓我們無法找到正確的前進方向。”
“故意爲之。”
“有別的解釋？”
唐旭宸搖了搖頭，沒有多說什麼。
“那麼，我們排除這些干擾因素，直奔主題。”
“什麼主題？”
“幕後主使是我們一直在調查與對付的那個秘密組織，哪怕只是其中一名成員，也與這個組織有關。”
“問題是，我們不知道是誰。”
“有必要知道？”歐陽鳳鳴看了唐旭宸一眼，說道，“除了最終目的，我們需要知道的只是這些傢伙達到目的所採取的手段。”
“幹掉元首，而且嫁禍給我。”
“這也許是最終目的，問題是，那些傢伙要用什麼方式達到這個目的？”歐陽鳳鳴稍微停頓了一下。“顯然，他們試圖綁架你，然後嫁禍於你。在此失敗之後，他們派出那名刺客去行刺元首，還準備了一樣能夠嫁禍給你的證據，那部有你指紋的手機。可惜的是，刺殺行動失敗了。”
“接下來，他們會……”
“這不是關鍵。”
唐旭宸鎖緊眉頭，不大明白歐陽鳳鳴的意思。
“其實，這就是幕後主使想讓我們做的事情，讓我們猜測他的下一步行動，從而被他牽着鼻子走。”
“你的意思是……”
“我們始終忽視了一個極爲關鍵的問題。”
“什麼問題？”唐旭宸朝歐陽鳳鳴看了過去。
“幕後主使顯然不是行動者，還會盡量避免直接參與行動，所有襲擊都由僱傭兵與職業殺手執行。”
唐旭宸微微點了點頭，表示明白歐陽鳳鳴的意思。
“問題是，僱傭兵與職業殺手靠得住嗎？”
“這……”
“顯然，被你幹掉與抓住的那些傢伙都是單獨行動，沒有相互聯繫，也就需要一個人來策劃與組織這些行動，而這個人必須絕對可靠，不是爲錢賣命，是因爲其他原因才被幕後主使驅使。”
“展鵬圖那種人？”
“也許是，也許不是。如果我們能夠找到這個人，肯定能獲得關鍵線索。”
“可惜的是，我們不知道他是誰，也未必能找到他。”
“老唐，明白‘當局者迷’嗎？”
唐旭宸看了歐陽鳳鳴一眼，顯得有點疑惑。
“你就是當局者。”
“什麼意思？”
“在此之前，我們都認爲幕後主使要對付的是元首。可是現在看來，你在幕後主使眼裡的地位跟元首一樣高。”歐陽鳳鳴笑了笑，說道，“顯然，幕後主使與你有關，也許是某個你認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