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幾個房間裡轉了一圈，歐陽鳳鳴斷定，這套房屋同樣被人清理過，而且手法與厲傑勳的住所完全一樣。
“歐陽？”
“我在鄒小亮家裡。”歐陽鳳鳴走到陽臺上，“鄒小亮”就是那名軍醫。“與厲傑勳家裡的情況一樣，被人清理過，一塵不染。我大致翻了一下，沒有找到有用的線索，也許根本沒有線索。”
“什麼意思？”
“手法很高明，沒有留下有用的線索。”
“你是說……”
歐陽鳳鳴朝外面看了一眼，說道：“你不覺得這裡面有問題嗎？”
“什麼問題？”
“爲什麼要清理得如此整潔？”歐陽鳳鳴回到房間裡，朝大門走去。“厲傑勳與鄒小亮都是職業軍人，大部分時候住部隊宿舍，回家的時間很少。就算他們有潔癖，也沒有理由把家裡收拾得這麼幹淨吧。再說了，他們請的是探親假，又是外地人，就算回過家，也沒有理由做大清潔吧。”
“你是說，有人故意爲之？”
“在他們家裡，我的第一感覺就是，他們已經離開了一段時間，而且在離開之前回家徹底收拾了一遍。”
“叛逃？”
“顯然，有人想讓我們認爲他們不是失蹤，而是叛逃。”
唐旭宸沉默了，他也有這樣的感覺。
“問題是，厲傑勳與鄒小亮會叛逃嗎？”
“如果不是叛逃……”
“他們已經被人綁架，說不定已經死了，就算沒有死，也生不如死。”歐陽鳳鳴走到門邊才停下腳步。“此外，他們是在你遭到襲擊之前請的探親假，因此有理由相信，綁匪已經撬開他們的嘴。”
“什麼？”
“不管你是否相信，很可能是他們泄露了你還活着的消息。”
唐旭宸咬了咬牙，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說纔好。
“讓國土安全局的外勤人員與鑑定專家過來吧，我儘快返回總部。你那邊，找到新的線索了嗎？”
“暫時沒有。”
“刺客呢？”
“已經審訊過了，那個傢伙是職業殺手，通過整容僞裝成李立新，知道的有限，沒有多少價值。”
“行，我儘快回來。”歐陽鳳鳴並不覺得驚訝。
掛斷電話，唐旭宸使勁揉了揉額頭。
雖然抓住了刺客，但是沒獲得有價值的線索。就算唐旭宸不願意承認，調查工作已經無法繼續下去了。
沒有線索，再厲害的情報安全人員也會束手無策。
怎麼辦？
思索了一番，唐旭宸拿起手機，給田皓桐打了電話。
因爲他還活着的消息沒有公開，所以只能通過田皓桐獲取信息，暫時不能與國土安全局的人接觸。
田皓桐沒有接電話，隨即房門就被敲響。
“老唐，查到了。”進來的正是田皓桐。
“什麼？”
“那家貿易公司。”田皓桐把掌上計算機遞給唐旭宸。“公司在一年前成立，最初的經營規模很小，前六個月的報關貨物總價值還不到一百萬美元。半年前，也就是李潤生、李立新的父親加入之後，公司業績纔開始高速增長，半年內報關貨物超過五百萬美元，大部分與李潤生有關。”
唐旭宸微微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麼。
“關鍵是，三天天，該公司的總經理離境。”
“離境？”
“新加坡人，叫唐龍，跟你是家門。”
唐旭宸微微一愣，瞪了田皓桐一眼。
田皓桐癟了癟嘴，說道：“我已經查過了，他不是土生土長的新加坡人，在五年前獲得新加坡國籍。”
“之前……”
“中國人，投資移民。”
“就這些？”
“還在查，不過別抱太大的指望。”
“什麼意思？”
“公安與民政部門提供的資料非常有限，與他有關的檔案都始於五年前，彷彿他在五年前才冒出來。”
“等等！”唐旭宸壓了壓手，說道，“你確定是五年前？”
“確定，我……”
“五年前發生了什麼事情？”
“國土安全局成立，還有……”田皓桐微微一愣，說道，“你是說，他與五年前的恐怖襲擊有關？”
唐旭宸沒有吭聲，這只是猜測。
“老唐……”
“如果他是突然冒出來的，肯定與情報機構有關。”唐旭宸揉了揉額頭，說道，“在公安與民政部門，肯定查不到有價值的信息，你得找軍情局、國安部等情報安全機構，讓他們協助調查。”
田皓桐點了點頭，表示明白唐旭宸的意思。
“顯然，就算他不是幕後主使，也是這一系列襲擊行動的主要參與者，甚至是核心策劃人員。”
“問題是，他已經離境。”
“如果恐怖襲擊發生在國外，與我們就沒有任何關係，哪怕再劫持幾架飛機，造成的影響也非常有限。”唐旭宸看了田皓桐一眼，“他要是主要參與者與策劃者，現在恐怕還在我國境內。”
“這……”
“當然，他用的可能是化名。”
田皓桐微微點了點頭，他也想到了這一點。
“先去聯繫軍情局等情報安全機構，重點調查在五年前失蹤或者身亡的情報人員，與掌握的信息做交叉對比。”
田皓桐沒多羅嗦，轉身離開了辦公室。
雖然這是他的辦公室，但是在唐旭宸回來之後，就不再歸他了。
等田皓桐離開，唐旭宸掏出手機，準備給木林森打電話。如果那個叫“唐龍”的人與軍情局有關，木林森就能查到。
只是，沒等他輸入木林森的電話號碼，手機就響了起來。
打進來的是一個陌生號碼。
唐旭宸有點疑惑，知道他的手機號碼的人並不多，一隻手的指頭都能數過來，而且不是響一聲就掛斷的騷擾電話。
等到鈴聲響到第三遍，唐旭宸接通了電話。
“怎麼，不打算接電話？”是一個男人的聲音，聲音很沙啞，聽上去像是做過手術的喉癌患者。
“你是誰？”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誰，我知道你是誰就足夠了。”
唐旭宸的眉頭跳了幾下，把手機交到左手上，然後走到辦公桌旁，用計算機給田皓桐發了一條信息。
“我知道你是唐旭宸，也知道你在國土安全局局長辦公室裡。如果我沒猜錯，你剛剛聯繫了現任局長田皓桐，讓他追蹤這個電話。最多三十秒，國土安全局的人就能查到這個電話的位置。”
“這麼說，你會掛斷電話？”
“去窗戶旁，兩點鐘方向，大概三百米外的路口。”
唐旭宸沒有遲疑，立即走到窗戶旁，把放下的窗簾拉開了一點，朝對方提到的方向看了過去。
“看到了嗎，路燈下面。”
路燈下站着一個人，因爲隔得很遠，所以唐旭宸只能大致判斷出是一個穿得非常單薄的女人。
“記住，這是給你的警告。”
那個女人突然倒下，開始哆嗦抽搐。
“什麼警告？”
“如果你繼續窮追不捨，下次死的就是劉雪麗。”
唐旭宸猛的一驚。“你說什麼？你把話說清楚……”
電話已經掛斷，對方沒有回答。
“老唐……”田皓桐趕了過來。
“叫上外勤人員，還有急救人員，讓急救中心做好準備！”唐旭宸沒有羅嗦，以最快的速度衝出辦公室。
首先趕到的不是唐旭宸，而是歐陽鳳鳴。
事發的時候，他剛好駕車路過。
那個女人是楊詩琪。
五分鐘後，楊詩琪被送入國土安全局的急救中心。
她沒中槍，而是中毒。
“到底是怎麼回事？”歐陽鳳鳴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在急救室外面來回走動着，神色很是焦急。
雖然他一向不喜歡楊詩琪，甚至看不起楊詩琪，但是他絕對不想看到楊詩琪慘死。
唐旭宸看了眼歐陽鳳鳴，顯得很痛苦。
田皓桐把歐陽鳳鳴叫到一旁，大致說明了情況。
唐旭宸確實很痛苦，他連對手是誰都不知道，身邊的朋友卻一個接一個的遇害，先是李瑞佳，又是楊詩琪。唐旭宸的思維還很混亂，因爲那個傢伙提到了劉雪麗，還提到要殺害劉雪麗。
顯然，劉雪麗還活着，而且在恐怖份子手上。
這可能嗎？
或者說，那個傢伙故意這麼說，以此影響唐旭宸，讓他無法集中精力應付即將到來的恐怖襲擊？
唐旭宸使勁揉了揉額頭。
確實有這種可能，唐旭宸卻不願意相信。不是他放不下劉雪麗，而是那個傢伙有能力綁架楊詩琪，就不會無的放矢。因爲他這麼做，只會讓唐旭宸傾成爲他的死敵。他要麼強大到不把唐旭宸放在眼裡，有足夠的能力幹掉唐旭宸，要麼就控制着劉雪麗，知道能用劉雪麗對付唐旭宸。
顯然，前者的可能性並不大。
如果他不把唐旭宸放在眼裡，爲什麼要用這種方式脅迫唐旭宸收手？
他很害怕唐旭宸，知道唐旭宸的介入會對他策劃的恐怖襲擊行動產生影響，才以此要挾唐旭宸，讓唐旭宸退出調查行動。他在威脅唐旭宸，如果劉雪麗已經死了，他拿什麼來威脅唐旭宸？
歐陽鳳鳴走了過來，坐到唐旭宸旁邊的椅子上。
“劉雪麗還活着。”
歐陽鳳鳴猛的一驚，不敢相信的看着唐旭宸。
“那個傢伙告訴我，如果繼續調查下去，下次死的就是劉雪麗。”
“他在胡說八道。”
“你這麼認爲？”
歐陽鳳鳴點了點頭，說道：“如果劉雪麗真的活着，而且在他手上，他會當着你的面殺害楊詩琪？”
“那是警告。”
“你會就此罷手？”
“不會。”唐旭宸回答得很肯定。
歐陽鳳鳴拍了拍唐旭宸的肩膀，在他看來，如此簡單的問題，唐旭宸肯定能想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