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已經停止,街道川流不息。
作爲受到決戰影響程度最低的城市,慘烈的一夜過去之後,聖州就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來來往往的人羣平靜而悠閒,沒有半點恐慌。
昨晚的一切對於聖州而言可以說是真正的小事,聯合勢力的小股精銳在聖州根本就沒有掀起半點浪花,不同的位置上,戰鬥在發生後的十多分鐘就徹底結束,所有的刺殺引起混亂的計劃全部失敗,這跟這裡是北海首府靠近帝兵山有關係,同樣也跟聖州的城市結構有關係。
聖州的地面上是看不到車輛的。
一輛都沒有。
整個城市所有的道路,全部都是人行道,沒有紅綠燈,沒有立交橋,聖州的私家車,客車,甚至電瓶車和自行車走的都是地下的交通網絡,地面的人行道四通八達,整個聖州地面上的規劃就像是一座無比巨大的公園,鬱鬱蔥蔥,沒有半點車輛的喧囂,這樣的城市規劃極難引起混亂,一個城市的戰爭警報就可以在最短的時間裡清空地面,佔據地利的情況下,北海軍團也可以主動出擊,混亂?混亂還沒開始,就已經徹底結束了。
江上雨靜靜的站在窗前,默默的看着窗外鬱鬱蔥蔥的聖州城,眼神卻有些恍惚,像是在思考着什麼。
“最多十二個小時,帝兵山的排查就會出現在這裡,如果我們不及時離開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氣息已經虛弱到了極致的李狂徒坐在沙發上,聲音微弱。
兩人現在所在的位置是聖州城內很普通的一家三星級酒店,從密林逃出來之後,江上雨帶着他和昏迷中的莫萊德直接來到了這裡,江上雨顯然早有準備退路,這個房間就是用別人的身份證開的長期包房,身份證的主人無論怎麼查都不會跟江上雨扯上半點關係,這毫無疑問是第一個落腳點,江上雨能在這裡有所準備,明顯對接下來離開北海也有明確的計劃。
進入酒店的那一刻,李狂徒才真正確認,在佔據着極大優勢的情況下,江上雨竟然對失敗也做出了萬全的準備。
“這像是北海能做出來的事情,他們也有實力這麼做。”
江上雨回過神來,搖了搖頭:“不過你我都清楚,相比於不久之後的排查,現在看起來平靜的聖州,纔是真正的天羅地網,我們只要離開酒店,不出半個小時,就會被帝兵山鎖定行蹤,到時候...”
江上雨聳了聳肩,沒有接着往下說下去。
“十二個小時之內,我不可能恢復戰鬥力。”
李狂徒聲音低沉而微弱,他這次的傷勢實在是太重,面對李天瀾,面對無憂,鋪天蓋地的劍氣給他積累了一次又一次的重傷,在密林中偷襲李天瀾對他來說已經極爲勉強,那一劍出手,身體所有力量被抽空,內臟更是處於嚴重的透支狀態,十二個小時...就算把這個時間翻倍,李狂徒也恢復不了戰鬥力。
是任何戰鬥力!
現在的李狂徒,連一個普通人都不如,真正的手無縛雞之力。
他相信看起來情況比他好很多的江上雨也是如此。
如果他還有什麼戰鬥力的話,他的領域完全可以籠罩住他們三個,神不知鬼不覺的離開北海,如今的北海又沒什麼能拿得出手的高手,那些驚雷境和半步無敵,他們在江上雨的領域籠罩之下,完全可以光明正大的從他們眼前走過去都不被察覺,如果江上雨可以做到這一點的話,根本就沒有必要來到這家酒店。
這也是李狂徒覺得江上雨心思深沉的地方。
這個酒店,這個房間看起來普普通通,但這卻意味着江上雨早就已經做好了各種各樣的最壞打算,他想的不止是失敗,想的還是失敗到沒有任何戰鬥力的情況下該怎麼做。
“我也是。”
江上雨笑了笑:“不過沒關係,我們能離開帝兵山,離開那片密林,處境已經好很多了。”
“你有什麼打算?”
李狂徒靜靜的看着他。
江上雨擡頭看了看錶,緩緩道:“再等等,一會會有人來接我們,我們很快就能離開聖州,繼而離開北海。”
李狂徒沉默下來,不在說話。
房間裡恢復了安靜。
李狂徒和江上雨各自沉默着。
莫萊德靜靜的躺在牀上,無聲無息。
氣氛壓抑而枯燥。
“你說...”
李狂徒突然開口道:“李天瀾死沒死?”
“不知道。”
江上雨想了想,纔有些不確定的開口道:“不過...應該死不了,但我也想不出他可以活下來的原因。”
襲擊爆發的一瞬間,李天瀾沒有看到江上雨和李狂徒,所以那模仿出來的一劍只能是順着襲擊傳過來的方向出手。
可兩人卻都看到了李天瀾當時的狀態。
退一萬步說,即便兩人觀察的不夠清楚,可是那一劍的威力已經足以說明情況。
李狂徒的眼神有些陰冷,也有些嘆息。
他搖了搖頭:“那一劍...”
帶着些許的驚悸和不確定,他輕聲道:“究竟是怎麼做到的?”
“不知道。”
江上雨再次搖了搖頭:“不過那一劍的威力,幾乎已經無限接近當時摩爾曼斯上空的那永恆一劍了,以李天瀾如今的身體強度,那一劍出手,他的結局幾乎是註定的,但是不知道爲什麼...我總是覺得他沒有死。”
“直覺?”
李狂徒問道。
“那太玄乎了。”
江上雨搖了搖頭:“我不信這個,說不上來的答案,有些模糊...但越是細想,我就越是覺得他不會死...”
“而且,不知道你有沒有察覺到什麼。”
江上雨靜靜的看着窗外的聖州。
陽光燦爛,風聲清揚,樹梢晃動,鮮花搖曳,水波清澈...
還是熟悉的世界,無比美好,似乎一成不變。
江上雨微微搖了搖頭:“眼前的世界...好像有些什麼我們沒有注意的東西改變了,又或者說,是我們注意不到的東西...”
江上雨輕輕的說着,緩緩轉身。
李狂徒的視線一直都是停留在他身上。
在江上雨轉身的瞬間,恍惚之中,李狂徒似乎看到了一抹無比淒厲的血紅色在江上雨身上一閃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