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人的事情，薛世雄主動承擔下來。
本來腥臭的牢房，也在一夜時間，收拾的乾乾淨淨。而秦楓睡在最好的牀鋪，有專人伺候他。
可以說生活過的非常滋潤。
不過，他還不至於沒志氣到打算在這混一輩子，就感覺不錯的地步。
他在等待，等待白麒麟的迴音。
……
前天晚上，柴榮被老爺子打得差點罵娘。
心中戾氣滋生，憑什麼放過秦楓？心中不忿，愣是沒有去撤銷控訴。
但，翌日中午。
一位不速之客來臨。
筆挺的西裝，看上去高大帥氣。可是，臉卻被紗布包裹着，說話嘴漏風，呼吸都痛。
白麒麟不得不來。
他戴上墨鏡，以防被人認出來。
不過，這副扮相，回頭率還是頗高的。
在住院處諮詢臺上詢問了柴榮的房間號，就來到了他的病房。
兩人碰面的時候，柴榮差點沒認出白麒麟來。
“白少，您怎麼？”柴榮說不下去，指了指白麒麟臉上的傷。
白麒麟擺擺手，拉過來一個椅子，坐下來：“你怎麼樣了？”
柴榮眼中迸射出一絲驚喜。
白麒麟居然問他的身體情況，看來上次爲他辦事，還是贏得了他的關注的。
“沒啥大事，我命硬。”柴榮嘿嘿傻笑。
雖同爲江城七少，但他最多算個湊數的。一方面是因爲他的混黑的，被人瞧不起，另一方面他是龍爺養子。養子終究是別人的兒子，他姓柴不姓唐。
“呵呵，硬就好。”
白麒麟拍拍他的肩膀，從懷裡掏出支票簿，撕下一張，放在桌上：“既然沒事，就別繼續告下去了。”
什麼意思？
柴榮一怔，有點沒明白。
“這張支票，隨便你填，算是給你的補償。”白麒麟笑着道。
“白少，你的意思是讓我撤銷指控？不告秦楓了？”
柴榮懷疑自己耳朵出了問題。
白麒麟和秦楓，本應該是水火不容，他怎能爲秦楓求情呢？
這不科學啊！
“是的。”白麒麟點點頭。
“你是不是瘋了？”柴榮錯愕。
白麒麟額頭青筋跳跳，搖頭道：“我發什麼瘋？冤家宜解不宜結，我賣個人情給秦楓，他會領情的。”
他偷偷摸了摸臉，是啊，這冤家，打得我臉太疼了。
柴榮瞠目結舌。
死仇還能化解？
這也沒誰了！
忽然，他的心裡極度不平衡起來。憑什麼老頭爲秦楓求情，白麒麟也爲他求情！
爲什麼！
“怎麼？嫌少？”白麒麟臉色拉了下來，有點不高興。
若換作以前的柴榮，肯定老實答應了。
可是。
他卻冷笑一聲，頗有幾分質問之色：“白少，你忘了秦楓給你帶來的侮辱了嗎？”
嚯！
白麒麟臉色一黑。
“他一個臭保安，居然爬到我們江城七少的頭上！憑什麼？我們還要爲他洗清嫌疑！憑什麼！”
柴榮歇斯底里。
他連老爺子都敢頂撞，還有什麼不敢說的。
可他沒注意到，白麒麟的臉色已經變得非常難看了！
“白少，你是白家大少。是未來白家的繼承人，將執掌江城整個商業！爲什麼要看他臉色行事？這一次，他死了，豈不正遂了我們的心願
？”
“閉嘴！”
白麒麟嘶吼一聲，劇烈的動彈，臉部痛得要命。
柴榮不甘心，還要繼續說。
“我讓你閉嘴！我讓你撤銷，你就給我撤銷！少特碼放屁！”
白麒麟怒火中燒。
這些他不懂嗎？
他是傻子嗎？
他不恨秦楓嗎？
廢話，他當然知道，當然恨！
但是又有什麼辦法？那個瘋女人，能找到他一次，就能找到第二次！她在威脅自己的生命，卻不是你的！
白麒麟咬牙切齒，兇光閃爍。
柴榮擡頭，見面目猙獰的白麒麟。有些驚恐，但他不甘心。
大好的機會，從指縫中溜過，他一定會後悔的。
“白少……”
啪！
他剛張嘴，迎接的卻是一記響亮至極的耳光！
白麒麟打的！
柴榮被打懵了，怔怔地看着白麒麟。
“我讓你撤訴，就立刻撤訴，我不喜歡廢話！”白麒麟語氣冷硬。
看着柴榮，帶着幾分俯視，居高臨下的俯視。
“如果我不呢？”
啪！
又是一個響亮至極的耳光，再次抽在柴榮的臉上！
白麒麟產生一絲快感。
昨晚，他就被這樣抽了十幾個耳光，鼻子抽歪了，眼睛也斜了，牙齒都抽掉了。
現在換他打人，發現這種打人的方式，的確很爽。
“這就是我的回答！”
白麒麟語調森森，又揚起手掌。
兩個耳光。
柴榮的臉頰高高腫起，嘴角溢出一絲鮮血。再加上他重傷未愈，劇烈地咳嗽起來。
咳嗽中，他擡起眼睛看白麒麟。
忽然大笑起來。
好像是在看一個天大的笑話，怎麼也忍不住，就是想笑。
笑得癲狂，笑到囂張！
“你在笑什麼？”白麒麟有一種被侮辱的感覺。
“哈哈哈！”
柴榮笑聲不斷，捧腹大笑，捶地大笑，笑得眼淚流出來了，笑到涕泗橫流。
“不許笑！”
白麒麟揚起手掌，重重地落下。
將腦袋歪在這邊，狂笑不止的柴榮，生生抽到另一邊。
可是，柴榮還在笑。
啪！
白麒麟惱羞成怒，又是一記耳光，狠狠地抽在柴榮的臉上。
“我特碼讓你不許笑！”
“哈哈哈！”
啪！
“不許笑！”
“哈哈哈！”
啪！
……
怒罵聲、笑聲、耳光聲，組成一個奇怪的旋律。在病房裡怪異地上演着。
最終。
白麒麟打累了，柴榮笑累了。
“白少，你知道我在笑什麼嗎？”一想起來，柴榮有憋不住樂。
可他的那張臉，已經徹底花了。
此刻再笑，猙獰恐怖，跟鬼似的。
五官扭曲，七竅流血，鮮血覆蓋整張臉。隨着他笑容肌肉的紋理，滴答滴答地落在地上。當他仰頭大笑的時候，血流倒灌，有的流進了鼻孔裡，有的流進了眼睛裡。
“你是個瘋子！”
白麒麟面色鐵青，他一直感覺，這個笑容非常刺耳，讓他極爲難堪。
“哈哈哈，知道嗎？”柴榮還在問。
白麒麟卻不想再打了。
越打，這人笑得越瘋狂，跟
個精神病似的。已讓他累了，倦了，不想繼續了。
“不知道！”
“哈哈，我告訴你！”
柴榮笑了兩聲之後，忽然收斂笑容，臉色變得無比嚴肅，被抽變形的眼睛，灼灼地盯着白麒麟，讓他有點發毛。
白麒麟屏住呼吸，側耳傾聽。
“你就是個廢物！”
咬字清晰，清晰地傳入白麒麟的耳朵裡。
白麒麟一僵。
柴榮居然敢罵自己是廢物？
他恨恨地揚起手掌，想直接抽死他。
可是，柴榮卻繼續道：“你知道秦楓爲什麼敢欺負你嗎？”
白麒麟住手，冷幽幽地看着他：“給我一個理由，要不然，你死定了！”
“因爲你軟！他騎在你脖子上拉屎，你不但不敢打飛他，甚至連位置都不敢挪，就忍着讓他拉完！還得給個擦屁股！”
白麒麟卻是一震。
這話說的有點道理，話糙理不糙。
“可我的脖子上，不是誰都能拉屎的！”白麒麟冷幽幽地道。
癲狂的柴榮有點不解。
下一秒，他徹底明白了。
白麒麟抓起一隻枕頭，直接按在他的腦袋上。
猛地，呼吸不暢！
他拼命掙扎，但是受傷的柴榮，哪有白麒麟力氣大。掙扎也是無用，只能漸漸感覺到了死亡的氣息。
對，是要死了！
柴榮心中生出一股後悔，爲什麼要激怒白麒麟。
可世間沒有後悔藥。
他連掙扎的力氣都沒有了，意識開始渙散。卻忽然間，有一股清新的空氣吸了進來。
沒有死！
再次看到藍天，他發現自己竟然尿牀了！
“你還有點用，這次饒你不死！”白麒麟笑着，像是一個惡魔。
忽然，柴榮意識到。
麒麟一怒，天下皆驚。
白麒麟終究是白麒麟，秦楓能騎白麒麟脖子拉屎，是因爲他有能耐。自己呢？不過是旁人的養子而已，如果白麒麟今天殺了自己，老爺子絕不會爲了他，而跟白家翻臉的。
他的死，只是默默無聞的。
“對不起，白少！”他掙扎着爬起來，跪在地上，誠懇地求饒。
“按我說的辦。”
白麒麟冷幽幽地看了他一眼，然後掉頭離開病房。
殊不知，他的心裡已經非常不舒服。
可他還要忍耐。
強者，都是從忍耐開始的。
……
天剛亮，江伊雪就興匆匆地來到林教授的家。
“老師，我有了新的證據！”
江伊雪熬了兩夜，黑眼圈濃郁，卻還精神矍鑠，神采奕奕。
“什麼？”林教授也徹夜難眠，他昨晚反覆看卷宗，正如秦楓所說，這案子太巧了。
任何罪案，沒有絕對完美。
除非，是有人特意設計出來的。
本着這個思路，他發現了幾處不大對勁的地方。可是，要給秦楓翻案嗎？
他開始陷入思考。
第一印象，他覺得秦楓是個淡然老實的人。
第二印象，卻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
總歸來說，談不上惡感，但印象確實一般。
當然，翻案要看證據。
他是個老警察，近二年退休在警察學院擔任教授，但是他仍舊本着不冤枉一個好人的斷案原則。不會被心中所向，而誤導。
所以，他徹夜未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