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衛兵，是特殊時期的產物。
在那個時代，他們代表着沒有信仰。
可是，當沒有信仰與信仰相沖的時候，他們卻選擇了沉默。用生命，做出的抉擇。
江城市往西一百多公里的小鎮上，有一座荒山。荒山後，有一座公寓，據說是歷史級別的建築。
作爲文物破壞者，紅衛兵自然挺身而出，準備扒掉這座充滿屈辱史的建築。
動工的當天。
一個隊員忽然發高燒，渾身滾燙。去衛生所，忽然就好了。而可又來公寓前，繼續發燒。
而發燒，據像是傳染疾病一樣，接二連三地擴大。最終，所有紅衛兵，全都病倒了。
當時，他們也怕了。
可有一個人就不信邪，他覺得，破四舊，封建迷信肯定要不得。
所以，他頂着高燒，要把這座資產階級的建築，徹底剷平。
事情發生了。
他鏟了兩鍬。公寓卻紋絲沒動，可他卻剷掉了兩隻腳！
當時就炸了鍋了。
報到上面，專門派下了工作組，特意來考察這座公寓。彷彿，那個紅衛兵的舉動已經激怒了公寓裡的邪靈，工作組的成員莫名消失，在一個月後，在青蒙草原上，再次發現了他們的蹤跡。可工作組幾個人，已經徹底瘋了。每一個人能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他們是怎麼從江城來到青蒙的，沒人知道。
但是，上面卻勒令停止了對公寓的破壞，並繼續維持原狀。
直到現在。
公寓裡住着一個人。
一個即將就會死的人。
已經半個月沒人給他送飯了，他靠吃雜草度日，雨水解渴。身體已經非常虛弱，如果沒人救他的話，不是被鬼抓死，而是自己就餓死了。
他不是別人，正是真的孫志高。
恐怕沒有人會想到，真正的市委書記，在鬼宅裡風餐露宿，飢不果腹。假的孫志高，耀武揚威，春風得意。
“我的人生就這樣結束了嗎？”孫志高默默地問自己。
他想說不。
那又能怎樣呢？
除了給自己少許希望，別無它用。只能在死前，給自己加油鼓氣罷了。
咔嚓！
這是開門的聲音。
孫志高艱難地擡起頭，他已嚴重頭暈眼花，幾乎看不清來人到底是誰？
“孫書記？真的是你，你還活着！”
這個聲音，秦楓能識得。
孫志高應該也不會忘記。
黃行！
對，就是他的聲音。
“你來幹什麼？是來結束我的生命嗎？”孫志高虛弱地問。
“當然不是！”
黃行搖了搖頭：“我爲他們賣命，可他們卻對我不仁，要殺掉我。所以我回來，阻止他們實行計劃。”
“什麼計劃？”孫志高問。
“孫書記，你能不能答應我，如果出去後，你將給我榮華富貴。”黃行眼中盡是貪婪。
他選擇潛回來，就是準備獲取一筆巨大的利益。
何況，他夜闖鬼宅，是要付出生命代價的。
“你？”孫志高不信：“是你害的我，還會救我？”
“此一時彼一時，我也被魯子陽那混蛋給坑了！而我想獲得我所有的一切，就得靠你這棵
搖錢樹了。所以，我找到了你。”黃行真誠地說。
“我答應你。”
“空口白牙，我需要你的把柄，你纔會實現你的諾言。”黃行冷靜地說。
孫志高微微惱怒
區區一個黃行，也能威脅他了？
“好吧，你想知道什麼？”
黃行偷偷打開錄音筆，壓低聲音道：“一個足以讓你身敗名裂，粉身碎骨的把柄。”
“三年前，我爲了當上書記，栽贓原書記貪污，是我親手查辦的，其實是一件冤案。”
孫志高老實承認。
他不敢耍花樣，因爲，如果在沒有食物和水，他就要跟閻王爺聊天了。
“怎麼害的？”黃行繼續追問。
“先給我一點吃的。”
黃行掏出一包餅乾，遞給孫志高。一向高高在上的市委書記，此刻卻跟狗一樣啃噬一袋餅乾，絲毫沒半點形象。
他劇烈地咳嗽起來。
魯子陽那一槍，穿透了他的肺，落下了這後遺症。
“快點說。”
孫志高恢復了力氣，乾脆將怎麼還前任市委書記的經過，全部告訴了黃行。
“我們怎麼離開這？”作爲黨員，他是不信鬼神之說的。
但是，荒野公寓，已有上百年的鬧鬼傳說。他這幾天住在這，晚上也總能聽見異響，初時他以爲是老鼠、蟑螂的索索的聲音。
可後來發現不是，因爲他總能聽見說話的聲音。很清晰，明顯是幾個人在說話。
孫志高開始疑惑，不知該相信誰。
“外面有魯子陽的釘梢，外面從別的路走。”黃行是個無神論者，並不信什麼鬧鬼傳言。
什麼鬧鬼，什麼只進不出？
別鬧了。
那玩意是傳說好不？我長這麼大，都沒見過鬼長啥樣，我真想看看呢。
黃行如此想，所以他就來了。
富貴險中求。
想一夜暴富，靠自己努力去做，那得猴年馬月啊。乾脆，鋌而走險，火中取栗，這是他喜歡的方式。
所以，傷勢剛見好轉之後，他就開始打聽孫志高的下落，這纔等到了現在。
能不能重建九門，就要看能不能救下孫志高了。
“你說話了？”突然，黃行看向孫志高。
孫志高搖搖頭。
黃行以爲是自己的錯覺，轉瞬，他又聽到了。
“什麼聲音？”
孫志高苦笑一聲：“我都習慣了，每天都會有怪聲。”
“那聲音又近了，什麼老爺？什麼太太？都什麼年代了，怎麼還有這稱呼？”
黃行頭皮發麻，警惕地看着四周。
忽然，他只感覺後脖頸一涼。下意識地摸了摸，卻摸到了吊燈！
“媽呀！”
黃行慘叫了一聲，跌倒在地上，神色驚恐地往前跑，不敢回頭看。可是，他沒跑幾步，發現又回到了原地。再往後摸摸，發現什麼都沒有。
“孫書記，這是怎麼回事啊？”他嚇得面無人色。
“我都習慣了。”孫志高苦笑。
“那也沒有吊燈往後後脖頸子上貼的啊，是不是真的鬧鬼啊？”黃行開始懷疑人生了。
孫書記慢慢爬起來，緩緩道：“害怕是解決不了問題的，我們只要揭開這
裡的秘密，才能離開這。”
“可那聲音……”黃行身體顫抖。
“我不信，這世界上沒有鬼神！”孫書記昂首挺胸。
吱嘎噶！
話音方落，殘破的木門陡然開啓，一股狂風灌了進來。嚇得黃行驚叫起來。
“黃行，如果你不想死在這，就跟我一起走！”孫志高揪着他的領子吼道。
黃行深吸兩口氣，強行讓自己平靜下來。
“怎麼走？”
“先找聲音的發源地。”孫志高喝了一口水，滋潤乾澀的喉嚨。
正門，只有白天能出入。可外面魯子陽的人肯定不少，如果孫志高敢出來，下場只有死路一條。
魯子陽打算把孫志高扔進鬼宅裡，讓他自生自滅。不管怎麼說，孫志高都是書記，一旦撒旦計劃曝光，殺官員的罪名，可不是他能承擔得起的。出於這一層考慮，他沒有直接殺孫志高。
“那，那說話的聲音時而清晰，時而模糊，怎麼知道在哪？”
“黃行，有沒有一種可能，那聲音其實不是鬼，而是留聲機。”孫志高恢復了體力，目光中閃爍着睿智的光芒。
“留聲機？”
“很古老的那種，聲音的高低，可能是因爲留聲機年久失修，以及一些聲音錯亂。”孫志高說。
“留聲機的聲音通向四面八方？整棟宅子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孫志高走到牆邊，忽然，那聲音又響。
“啊！”黃行嚇得驚叫起來。
“閉嘴！”
他敲了敲牆壁，發現有拐角處，居然是空的。登時，恍然大悟。
“我明白了！”
“什麼？”黃行不解。
“其實，這什麼鬼叫，肯定是留聲機的聲音。牆壁的拐角處是空的，也就是說，公寓裡的牆壁裡面都被挖空，藏了一臺留聲機。所以，每每傳來淒厲的鬼叫。”
黃行不是傻子，聽孫志高的解釋，他也覺得合情合理。趴在牆壁空處細聽，確實不是什麼鬼叫！
“打開！說不定秘密全在這空牆壁裡！”孫志高笑着說。
“好！”
黃行找來錘子，將公寓房間連通的牆壁全部敲開。果然，出現一個可以容納一個人出入的豎井式的洞。
而那鬼叫，就來源於此！
“果然是人爲的！”黃行的瞳孔中射出一絲興奮：“那這麼多年，就沒人發現嗎？”
“肯定有。”
孫志高肯定道：“我敢肯定，不止一次有人利用這個鬼宅，去殺人！”
“什麼？”黃行一驚。
“走，我們下去看看，那裡面肯定有我們想要知道的秘密。”孫志高慢慢爬進去。
可能因爲很久沒人打開，裡面的味道極其難聞。
果然。
有兩臺留聲機，正在放着唱片，時而發出刺耳的聲音。再往前走，居然還有一臺錄音機！那是70年代的產物，一切所謂的謎底，在頃刻間，也都解開了。
“所謂鬼宅，竟然是一場殺人的陰謀！”黃行跟着下來，看見房間裡的種種佈置，登時有感而發。
這房間，更像是一間辦公室，用來複仇的辦公室。謎底，都在桌上放的幾張照片上。
“那吊燈爲什麼貼到我的脖子上？”黃行還是不理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