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悼念

吃過晚飯,祥叔告訴秦俊,明天是顏巧母親的忌日。

秦俊這才明白過來,爲何顏巧晚上都是一副無精打采的模樣。

顏厲和蘇昕然都不在家,看着顏巧一個人蕩着鞦韆,一副失落孤寂的樣子,秦俊心中莫名的一酸。

腦海中出現一個瘦弱的小男孩身影,這個小男孩一個人靜靜的躺在沙灘上,漆黑的海岸邊,只聽得到海水一層一層沖積着岸邊,此起彼伏,似乎是在向他述說着什麼,他就這樣孤獨的,安靜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夜空中的繁星,酸澀地吞嚥着悵然的孤單!小男孩眼神迷茫卻又充滿了渴望,朝着空中伸出手,想要抓住那遙遠的繁星,可是攤開手來,卻發現手裡空無一物!

漸漸的,腦海中的影子,竟然和顏巧的樣子重疊在一起!

秦俊嘆了嘆氣,上前幾步,走到顏巧身邊,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顏巧回過頭,看了一眼秦俊,原本漂亮的小臉蛋此刻憔悴的讓人心疼。

秦俊悄然走到顏巧身前,安靜的盤膝坐在地上,也擡起頭來,看着天上的星星!

兩人都沒有開口說話,一股壓抑的氣氛慢慢的彌散開來。

“我很小的時候,媽媽就離開了我。有人告訴過我,每個人死後都會變成星星。你看到那顆忽明忽暗的星星了嗎?那顆是我的媽媽,她在天上默默的看着我,關心着我,有時候她會特別的明亮,那是因爲她看到她的女兒了,很開心。有的時候她會一閃一閃,那是她在和我說話,她和我說,她很想念我!”顏巧說着,晶瑩的淚花,早就順着精緻的臉蛋滑落下來。

“嗯,是啊!其實她是在另外一個世界裡,關注着你,陪着你一起成長!用另外一種方式陪伴在你身邊!”秦俊說着,心情煩亂的從口袋裡摸出一包煙來。

“我去抽支菸!”秦俊刁着一支菸,站了起來。

“就在這抽把!我想你就這樣陪我坐會!”顏巧聲音很柔弱。

“那好!”秦俊不客氣的點燃了菸頭,閉着眼深深的吸了一口。

“小的時候,我也聽說過這樣的話!所以每當天空裡月明星稀的時候,我就會很開心,因爲我能清楚的看到屬於我的星星。而一到了繁星滿天的時候,我就會變得很慌張,就會抓狂了!小的時候,天文地理學得不好,星星一多,就找不到屬於我的星星了,有的時候還會因爲這個哭鼻子!”秦俊吐出一口菸圈,一雙明亮的眼睛,在深邃的星空裡尋找着陪伴他長大的明星。

顏巧被逗樂了,噗呲一笑,抹了抹眼角的眼淚。

“你小時候真是個笨蛋,沒我聰明!我總是能找到媽媽的那顆!”顏巧的聲音仍有些哽咽!

“雖然你長得醜了一點,你媽媽一定很溫柔漂亮,是個美人吧!”顏巧有些羨慕的看着秦俊。

“我從來沒有見過她!我從小就是個孤兒!”秦俊黯然道。

“啊!?”顏巧一聽,楞在當場。

“對不起!”顏巧忙跟秦俊道歉,她能夠感同身受那種痛苦。看向秦俊的眼光,充滿了歉意和同病相憐。

“沒關係!這麼多年,我也習慣了!”秦俊淡然。

那我比他幸福多了,我還有我爸和祥叔,還有昕然姐!顏巧看着秦俊,在那一刻,突然覺得他其實也並沒有那麼討厭了,或許是同病相憐的緣由吧,反而有了一種莫名其妙的親近感。

“這麼多年來,你是怎麼過來的呢?”顏巧好奇的問道。

秦俊抽了一口煙,菸草的香味絲絲入鼻,緩緩道:“我還有我的兄弟,還有它!”秦俊晃了晃手裡的香菸。“和它!”然後又指了指桌子上擺放得紅酒。

當然了,在秦俊生命中,還有一個不可或缺的人,如果沒有他,想必秦俊也活不到現在!相當年那個魁梧如山,撫養他長大的男人,上一次見他時雙鬢已生出了不少白髮!

“我沒有兄弟!不過我有幾個很疼我的姐姐,昕然姐就是其中一個!我也不抽菸!不過,酒的話,偶爾也會喝一點的!”顏巧看着桌上的紅酒,都說酒能夠解愁,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我喝的不多,還沒醉過呢!喝醉之後到底是個什麼感覺?”顏巧自言自語道。

酒嗎?酒也不是個好東西!喝醉的時候反而比醒的時候更加清晰,心中的痛楚會愈加的放大!秦俊心中一嘆。

兩人就這樣,一個坐在鞦韆上,一個坐在地上,過了很久之後,才各自回屋。

第二天,之前還是晴朗的天氣,不知爲何下起了淅瀝瀝的小雨。

秦俊開車,顏巧和蘇昕然坐在後排,兩人均是黑色的素服。車開了很久,纔到了市郊的陵園。

顏巧和蘇昕然手裡各自捧着一束花,來到顏巧母親的墓碑前。

“媽媽,我來看你了!”顏巧乖巧的放下手裡的花,走到墓碑前,輕輕的撫摸着上面的照片,不一會晶瑩的眼淚就流了出來。

“媽媽,巧兒是不是又長大了,又長漂亮了,快和媽媽一樣漂亮了。媽媽放心,雖然沒有您在身邊,巧兒也很乖,巧兒學習很用功,老師說今年考上重點大學是沒有問題的。巧兒過的也很開心,有爸比和昕然姐在身邊,他們都很照顧我!只是,巧兒很想您......”顏巧說着竟然開始低聲抽泣起來。

撲通一聲,雙膝跪地,也不在乎地上早已被雨水打溼,顏巧緊緊的抱住墓碑,將整個身體貼在上面,就像是粘着母親的孩童一般。

秦俊見狀,想要伸手去扶,剛伸了一半,便縮了回來!不知道爲什麼,他有點羨慕起顏巧來,至少她還有個寄託思念的地方。而他自己,連自己的親生父母是誰都不知道!

“媽媽,如果您還在多好!您在那邊過的還好嗎,是不是也會想巧兒......巧兒很想你,真的很想......”顏巧再也忍不住得失聲痛哭起來.

悲慟的聲音遠遠飄去,讓人心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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