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
李長虹正在沉思的時候，短暫的一瞬間，就想到了更爲深層次的問題。
甘羣，怎麼會在這裡？
他的遲疑的目光，忍不住落在了段浪身上，只不待段浪說話，甘羣就已經恢復了冷漠的樣子，沉聲說道：“李市長，旭市長，嘉寧國際土地使用屬性的案子一發生，就已經受到省上的高度重視，在第一時間成立了專項調查小組，經過我們幾天的調查、取證，已經基本瞭解情況，現在，請兩位配合我們的工作……”
“配合，一定配合。”李長虹深吸了一口涼氣，說道。
“旭市長，你呢？”甘羣嚴厲地目光，最終落在旭東昇身上，問道。
“我，我一定，一定配合……”旭東昇額頭上，汗水大滴大滴落下，到了此時此刻，他才深刻的意識到自己即將大難臨頭。
“行吧，你們誰先大致介紹一下情況？”甘羣問。
“我們……”掃了韓嘉寧跟段浪一眼，李長虹顯得有些猶豫。
“他們兩位，都是當事者，有權利知道真相。”甘羣淡淡地說道，目光不由地落在旭東昇身上。“旭市長，你先說吧。”
“甘組長……”旭東昇咳嗽了一聲，戰戰兢兢，說道。“面對組織，我坦白，我一切都坦白，這次的事情，是規劃局在嚴格執行規定時，根據一份會議紀要而對嘉寧國際所佔據的1200畝土地下達了整改通知，殊不知，這是一份作廢的會議紀要……”
“然後呢？”甘羣問。
“紀要已經發了，錯誤已經犯了，當張局長請示我的時候，一切已經來不及了，如果我們承認根據廢棄的會議紀要，發佈了錯誤的文件，牽扯到如此大的事情，一定會被追責的，所以，我們只有將錯就錯……”
旭東昇額頭上，汗水更加濃烈。
“甘組長，規劃局張康明同志這次行爲，雖然有過錯，不過，也是他嚴於執行規定的一個體現，所以，我懇請對張康明同志進行從輕處理，當然，身爲張康明同志的分管領導，我也存在監管不力、包庇下屬，徇私舞弊的現象，我甘願承擔連帶責任。”
“旭市長，僅僅是連帶責任？”甘羣意味深長地問。
“我，需要交代的，需要坦白的，只有這些，請組織明察。”旭東昇堅定地說道。
“東昇同志，我再給你一次機會。”甘羣說道。“你現在，只是面對我甘羣，爭取寬帶處理的機會，一旦對你進行‘雙規’的話，怕到時候，很多事情就由不得你自己了。”
“甘組長，我字字句句，說的可都是實話啊。”旭東昇義正言辭，拍着胸脯保證道。“我對組織，絕對沒有一個字的隱瞞和謊言，如果，如果，實在還有什麼問題，那也應該是，也應該是……”
“應該是什麼？”甘羣面色不改色，語不換調，問道。
“應該是張康明同志還有什麼事情沒有向我交代，畢竟，我所知道的，就只有這些。”旭東昇說道。
“是嗎？”甘羣說着，這纔對着門外說道。“有請張局長。”
幾秒鐘之後，一個身形狼狽，鼻青臉腫的人，就走入了辦公室。
在見到這道身影的時候，旭東昇在第一時間，感覺到十分不妙。
完了！
甘羣這次過來，怕是真真切切，有備而來啊。
旭東昇內心，不斷嘀咕。
“康明同志，旭東同志剛纔的話，你都已經聽到了，請問，你還有什麼要跟組織交代的嗎？”甘羣問道。
“有。”張康明的目光，複雜的在旭東昇身上凝視了幾秒鐘時間，才說道。“報告組織，事情根本不像是旭市長說的那樣，規劃局給嘉寧國際出具那份整改通知，都是旭市長親自授意的，跟我沒有一絲一毫的關係。”
“張康明，你胡說什麼？”旭東昇一聽，面色就徹底變了，喝道。
“旭市長，我說什麼，難道，你還不清楚嗎？我可是你的下屬，我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能夠不通過你的允許？再說了，嘉寧國際這次三大合作項目，可是事關重大，全國矚目，就我一個小小的規劃局局長，敢直接以土地使用性質爲由，下達一份整改同志？”張康明問道。
“你胡扯。”旭東昇怒道。“甘組長，康明同志現在不冷靜，非常不冷靜，完完全全，是在胡說八道，你可不要聽他胡說啊。”
“旭市長，沒想到，大難來臨，你竟然是這樣的人。”張康明眼神中，閃爍着絕望。“既然你無情，也就別怪我無義了，我有咱們通話的錄音……”
“你說什麼？”錄音？旭東昇面色一陣煞白，整個人，聲音顫抖無比。
“我們這些做下屬的，尤其是在面對這麼大的問題時，爲了避免背黑鍋，誰不會小心翼翼？”張康明在說話的同時，已經拿出一支錄音筆，按下了播放鍵：
“嘉寧國際項目即將啓動，你把它給我停了。”
“旭市長，這麼大的項目，我，怎麼停？”
“以嘉寧國際佔用的1200畝土地使用屬性的問題爲由，下發整改通知。”
“旭市長，這怕是有些不妥吧？土地用地屬性的問題，不是一早就應該有規劃，而且，公之於衆嗎？”
“你只管下達通知就是了，其餘的事情，我來解決，如果，實在有人問起，你就說市上有一份對這塊土地規劃的會議紀要……”
“是。”
……
“噗咚！”
錄音緩緩放完，旭東昇一屁股坐在座位上，面色蒼白如紙，身上汗如雨下，整個人，大口喘息，狼狽至極。
他完了！
單憑這份錄音，旭東昇就已經清楚，自己的政治生涯，完了！
“東昇同志，如果你想不起來的話，我可以再讓你見一個人。”甘羣說着，就拍了拍巴掌，兩個年輕男子，推着一道輪椅，就走了進來，輪椅上坐着的不是別人，正是嘉寧國際的副總，易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