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普車平穩的在公路上行駛,楊洛坐在後面,一直在想一個問題。那就是,吳建奇爲什麼冒着那麼大的風險,把武康和武清弄出來。
表面上看,吳建奇收了武康老婆娘家大量好處,小鎮古宅,名畫名帖,就連桌子上的硯臺和筆筒都大有來歷,價值不菲。但這就是最大的疑點,吳建奇不但沒有隱藏這些東西,反而是堂而皇之的住了進去,並且給楊洛他們展示那些文物,這是一個正常人能幹得出來的嗎?
當然不是,吳建奇很正常,而且也不傻,反而擁有着一顆相當聰明的大腦。不然就是有範家在他背後,也不可能成爲一方大佬的存在。至於他落到了今天,只能說他倒黴,也是太心急,被楊洛給算計了。
另外,到了吳建奇這個高度,想要錢只是一句話的事,沒有必要爲了武康和武清父子冒險,尤其是他剛剛上位,更不能犯這種低級錯誤。
那麼,吳建奇這麼做只有一個可能,他在隱瞞什麼。讓人誤以爲,他把武康和武清弄出來,就是爲了錢。
楊洛眉頭緊緊皺着,吳建奇和武康,一個曾經是常務副省長,一個是公安廳副廳長,除了一些活動的場合,兩人不可能有太多的交集,因爲兩人的級別差距太大。但就是這兩個人,本不應該有多少交集的兩個人,卻詭異的聯繫到了一起。
時間在快速流逝,一切合理的解釋,剛剛在腦中出現,就被楊洛自己否定。他不是不想問吳建奇,但到了吳建奇那個高度,考慮的不只是自己的小命,還有一些至關重要的因素,是不得不考慮的。
所以,就算吳建奇淪爲階下囚,該說的他肯定會說,不該說的,打死他也不會說,這也是楊洛最後沒有問的原因。知道問了也白問,吳建奇不會說。總不能像在戰場上一樣,對吳建奇用刑吧。
大化鎮鎮政府,柳蘭歌和張正貴、吳月奇正在聊着林業鄉以後發展的問題。
時間就這樣不知不覺流逝,不知道什麼時候,辦公室的門被推開,楊洛走了進來。
張正貴和吳月奇見到楊洛,突然有點緊張,急忙站起身,拘謹的說道:“縣長!”
楊洛笑着擺擺手:“不要這麼緊張,坐下來說話,我又不是吃人的老虎。”
張正貴和吳月奇尷尬的笑了笑,兩個人都四十來歲了,面對楊洛這個年輕人,他們是真的緊張。那些傳言先不說,就是兩天前的接觸,讓他們知道,楊洛太強勢,太霸道了。但這種強勢和霸道,並不讓他們反感,反而對楊洛非常尊重。因爲他們明白,只有像楊洛這樣強勢霸道的領導,才能爲大化的老百姓做好事。
楊洛坐了下來,問道:“你們聊什麼呢?”
柳蘭歌說道:“林業鄉的發展問題。”
楊洛點點頭,說道:“我有一個初步的想法,你們要不要聽聽?”
“聽啊!”張正貴和吳月奇經過短暫的緩衝,緊張的情緒好了很多。當聽到楊洛的話後,剛剛坐下來的身體又猛地站起來。
也不怪他們激動,看看現在大化鎮的發展就知道,楊洛在經濟上多麼厲害。而他們作爲鄉長和副鄉長,不是不想帶着老百姓發家致富,是他們真的沒有那個能力。
楊洛笑着擺擺手:“坐下說!”
張正貴和吳月奇再一次坐下來,上半身挺得筆直。
楊洛沉思了一下,說道:“林業鄉的發展,首要任務就是整頓鋁土礦。”
聽到楊洛說起鋁土礦,張正貴纔想起那些礦主要鬧事的事情:“縣長,我差點忘了,因爲我們要整頓鋁土礦,關閉所有非法礦,那些礦主正在收買村民,打算到縣政府鬧事。我們一定要做好防備,那些王八蛋膽子大得很,什麼事都幹得出來。”
楊洛一笑:“你聽我把話說完!”
張正貴看到楊洛好像並不在意,張了張嘴還想說什麼,吳月奇一拉他,“老張,別急,先讓縣長把話說完!”
張正貴無奈的坐了下來,楊洛接着說道:“這事啊,好辦。那些垃圾,留着也是禍害,我正愁沒有理由處理他們。現在他們要鬧,正好藉着這件事,把他們送進去吃幾年窩頭。”
張正貴精神一振:“縣長,這倒是一個一勞永逸的好辦法,但那幫混蛋用錢收買了不少村民,而且大多數都是留守老人和婦女,沒有什麼文化,一旦被煽動起來,後果不可想象啊。”
楊洛說道:“你知道我爲什麼要整頓鋁土礦嗎?”
張正貴說道:“鋁土礦是國家的,現在流失嚴重,當然要收回來。”
楊洛微微一笑:“鋁土礦不只是國家的,它還是林業鄉所有村民的。”
張正貴心裡一動,吳月奇眼裡的精光一閃。很明顯,楊洛的話裡有話,而且看現在大化鎮的發展模式,他們也能猜到,楊洛接下來要說什麼。
果然,楊洛說道:“所以啊,我們政府要牽頭成立一家礦業公司,讓所有村民都入股,成爲公司的股東。”
張正貴和吳月奇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裡看到了興奮。
楊洛接着說道:“爲了公司能夠健康發展,避免腐敗的發生,搞垮公司,政府在公司只有監督權,沒有管理權。所以,我們還要引進第三方投資,公司就交給第三方投資管理。一個公司要想發展,必須要有專業的管理團隊才行。”
張正貴和吳月奇同時點頭,這一點他們非常認同。不要說是縣鄉級企業,就是那些資產幾十億幾百億的國有企業,被那些蛀蟲啃得千瘡百孔,說敗就給敗了,不知道搞垮了多少。
楊洛接着說道:“政府的股份不得超過百分之三十,第三方投資所佔股份,不得超過百分之二十五,剩下的要全部給村民。”
吳月奇小心翼翼的問道:“那我們鄉政府的幹部,可以入股嗎?”
楊洛笑着說道:“當然可以,你們是鄉領導,但首先你們也是林業人,當然有資格入股。不過有一點,你們的投資額,不得超過鄉里個人最高的投資額度。也就是說,鄉里某個人或者某個家庭最高投入一萬,你們最高也是一萬,不得超過。”
張正貴不明所以的問道:“爲什麼?既然讓我們投資,爲什麼不讓我們多投點錢?”
楊洛說的:“公平,你們是父母官,本不該與民爭利。但當官的也是人,也要養家餬口,不能讓馬兒跑,還不讓馬兒吃草,沒有這個道理嘛。所以,你們都可以投資,但不能超過村民個人最高額度。這不僅僅是爲了公平,也是爲了防止悠悠衆口。免得讓老百姓說你們,利用職務之便,中飽私囊。”
張正貴和吳月奇是真沒想這麼多,現在聽到楊洛這麼一說,頓時明白了。不是老百姓不相信他們,而是現在政府的公信力已經被一些蠅營狗苟的傢伙給破壞殆盡。即使如張正貴這樣在老百姓心中有一定威望的人,一旦涉及到老百姓自身利益,這種威望也要打上一個問號的。
楊洛看着兩人不太自然的表情,笑着說道:“招商引資的事情我來負責,你們兩個回去之後,負責把十一個村的村長和村主任,還有各村的村民小組組長聚到一起,問問他們的想法。入股不入股,讓村民自己決定不能強迫。”
“放下吧,縣長,我們知道怎麼做,保證把事情辦好,不讓你失望。”張正貴和吳月奇把胸脯拍的啪啪直響。
楊洛搖頭說道:“我失不失望無所謂,不要讓老百姓失望就行啊。”
張正貴和吳月奇齊齊點頭,楊洛說的:“還有紗紙那一塊,據我所知都是家庭式作坊,規模太小,沒有競爭力。我們要做就要做大做強,形成自己的品牌。”
說到這楊洛擡起手,張開五指:“五個手指張開,你即使用再大的力氣打人,也沒有多大的威力。”然後楊洛五指一收,握着拳頭,“但要是五指合在一起,握成拳頭,力量就會大很多。所以啊,政府要牽頭,把那些作坊的小老闆召集到一起,大家合作成立公司,這樣纔有競爭力。”
張正貴有些興奮的說道:“沒有問題,這個事我會抓起來。”
楊洛說道:“如果資金不夠,可以找柳書記,由縣政府出面作擔保貸款。”
張正貴興奮的臉通紅,紗紙產業就是他抓起來,要是有一天,紗紙能夠做大做強,做到擁有自己的品牌,馳名世界,那他張正貴即使不青史留名,但也能在他的生命中,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被林業人記住。
楊洛拿出煙點了一根,深深抽了一口,繼續說道:“接下來我們說說農業,畢竟田地纔是老百姓的命根子。柳書記給我介紹過,林業鄉耕地面積有一萬九千零四十畝。其中水田一萬零六百四十畝,旱田八千四百畝。水田保留,但旱田完全可以蓋大棚,種植應季蔬菜……”
就在這時,張正貴兜裡的電話突然間響了,有些歉然的看了楊洛一眼。
楊洛說道:“沒關係,先接電話。”
張正貴拿出電話,按下接聽鍵,也不知道里面說了什麼,他的臉色不禁一變,掛斷電話喊道。
“不好了,幾百村民坐車去縣裡了,怎麼辦?”手機用戶請訪問http://m.piaotian.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