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委二號會議室
牆上的電子鐘在不緊不慢的跳動着,手握重權,掌握着全省命運的幾個大佬這時卻有點坐立不安。昨晚發生的事情他們都已經知道,礦業集團一個老總,四個副總,十一個部門負責人,全部被抓。其實這並沒有什麼,可怕的是他們集體虧空集團資產,有多少錢已經流失,又有多收錢被追回,這個他們還一無所知。而且這樣的大案一定會轟動全國,就算控制媒體不報道,但是相關的文獻資料都會出現在內參上面,對於他們這些還有很大進步空間的省部級官員來說,可是很致命的。
要知道能夠看到高級內參文獻的人,可都是國家領導人還有黨組中擁有極大話語權的人。一旦這些人對他們的工作不滿意,不要說往上爬,就是現在這個位置,都不知道能不能坐得長久。
會議室的門被推開,衆人擡頭看去,只見畢冠霖和段正己一起走了進來。
畢冠霖眼中帶着血絲,顯然昨晚沒有睡好。但是他的精神還算不錯,這讓在場的人精神一振。要是事情真超出想象的嚴重,估計畢冠霖神色也不會這麼輕鬆。看來事情沒有那麼糟糕。
畢冠霖掃視一眼,“我想礦業集團的事情大家都已經知道,這是建國以來最大的貪腐案,而且還是集體挖空集團,又偏偏發生在了我們省。這是老百姓不能容忍的,我們不能容忍的,中央也不會容忍。”說到這停頓了一下,“現在我們所掌握並凍結的資金,只是一小部分,大部分的錢不知所蹤······情況的嚴重性我不說你們也知道,這樣巨大的經濟損失,如果處理不好,外逃資金無法追回,恐怕對我們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是嚴重的打擊……”
常務副省長徐永進冷冷的說道,“當年礦業集團整合,人事和財務監管權都被收歸國企改革辦公室,脫離審計廳,財政廳,組織部等部門的檢查監管範圍,正是這一原因,纔會發生這麼嚴重的問題,不然不會造成這麼嚴重的貪腐事件……”
徐永林的話得到了大多數人的認同,而當年國企改革辦公室的主人就是邱明桐。本來國企改革是市政府的事情,但老書記力排衆議,把當時還是副秘書長的邱明桐安排在那麼重要的位置上。這讓市政府很不滿,但那個時候的老書記威望很高,沒有人敢反對,事情也就拍了板。
現在出了這樣的事情,主要責任人就是邱明桐。徐永進的意思很明白,邱明桐犯的錯,就要讓他自己承擔,不應該要整個班子和他一起分攤這場政治風險,而其他人當然明白裡面的利益關係,要是這個時候提出反對意見,那就是和自己政治生命過不去,誰也沒有傻到那個程度。
邱明桐冷冷的看了徐永進一眼,這個常務副省長,比他的資歷淺得多,無論什麼事情都被他死死壓着,現在可真是風水輪流轉啊。
畢冠霖說道:“永進同志,現在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還先說說怎麼解決問題,把影響控制在最小的範圍內。”
畢冠霖更是一個成了精的老狐狸,如果讓魯政、徐永進······其他常委抽身出去,把責任推脫掉。那樣一來,除了邱明桐這個主要負責人,那就是省委和紀委分攤這個不小的政治風險,他怎麼可能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徐永進暗罵了一聲,這個老狐狸。誰他媽的讓你們省委當初伸那麼長的手,把礦業集團抓在手裡。現在出了事情卻推脫責任,想讓我們和你背黑鍋。
可罵歸罵,最後也沒有在張嘴。作爲常務副省長,政治智慧怎麼可能會低,話說出來點到爲止,這樣既能挑起衆多常委的不滿,又不至於得罪畢冠霖這個省委書記。還能孤立邱明桐,出出這麼多年被壓制的惡氣。
魯政這個省政府一把手看了一眼徐永進,笑着打圓場說道:“書記說的對,現在還是想想怎麼解決問題吧,不要造成惡劣的社會影響……”
他的話音一落,下面的那些老傢伙一個個都閉上眼睛,在那養神一句話也不說。
徐永進嘴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這件事情很好辦,讓紀委、監察還有公安部門協調,把資金追繳回來。讓媒體分散民衆注意力,淡化礦業集團事件帶來的不良影響。”
畢冠霖問道:“怎麼分散民衆注意力?”
徐永進說道:“曾景春和袁敬軒同志不是被綁架了嗎?我們可以讓媒體報道,這樣就可以分散民衆注意力了,把礦業集團事件淡化。”
省宣傳部部長朱振力點點頭:“可行!”
省政法委書記李光耀說道:“高延河他們集體虧空,而且已經有幾年的時間,前期虧空資金一定已經流失到國外,要想追繳並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要是沒有一個能力出衆的人帶隊,一般部門,尤其是銀行部門,不會給你面子!”
魯政點了點頭,“我同意光耀同志的說法!一定要選一個有能力的人帶隊……”
“正己同志,你有什麼合適的人選嗎?”畢冠霖看了看一言不發的段正己。
段正己搖頭說道:“曾景春同志的能力很強,可他被匪徒劫持,到現在也沒有線索。而其他人都在調查高延河等人的違法證據,真的騰不出人手了……”
段正己的話合情合理,誰也挑不出毛病。但誰都知道,辦這件案子是吃力不討好。資金追繳回來了沒有人會念你好,要是追不回來,負責人就是辦事不利,他段正己也會鬧個領導不力。而且礦業集團的案子,已經讓他鬧了一身騷,怎麼會再傻呵呵的往自己身上抹點屎。
畢冠霖又看向魯政:“魯政同志!你有沒有合適的人選?”
魯政沉思了一下說道:“我看還是讓明桐同志安排個人負責吧,畢竟他以前是改革辦的主任,有他在背後站着,負責人協調起來不會有一點問題。”
魯政的意思也很明顯了,既然你邱明桐曾經是改革辦一把手,說到底礦業集團高層集體虧空就是你監督不力,那只有你自己去擦屁股了,別人誰也不會幫你,也不可能去幫你。搽乾淨了皆大歡喜,擦不乾淨你自己兜着吧。
邱明桐剛想說話,而畢冠霖卻沒有給他說話的機會,搶先說道:“魯政同志意見可行,大家還有什麼意見沒有?”
下面的那些老狐狸齊齊搖頭:“沒有意見!”
“那好!既然大家都沒有意見,散會!”畢冠霖手一揮把事情定了下來,邱明桐算是吃了個啞巴虧,可這個虧他不吃也不行。
一個人回到辦公室,眉頭緊緊皺着,他知道自己的政治生涯要結束了。因爲已經被轉移的資金他不能追回來,不過被凍結的錢,能不能利用這個機會轉移出去呢。
坐在椅子上一陣沉思,過了好一會,邱明桐臉上露出一絲笑容:“既然你們這樣看得起我,那我就謝謝你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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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局!在上面找了你半天,你居然跑到這裡來了。”莊揚笑着走過來。他的後面是樑玉紋和那些隊員。
看着楊洛賊溜溜的眼睛四處亂瞄,樑玉紋疑惑的問道,“楊局!你在看什麼呢?”
楊洛嘿嘿一笑:“職業病,看誰都像罪犯。”這丫的說起謊來臉都不紅。
樑玉紋狐疑的看着楊洛,嘀咕了一句什麼,坐到了沙發上。
作爲男人的莊揚怎麼可能不知道楊洛在幹什麼,對着他一陣擠眉弄眼的說道:“其實我和楊局一樣,有時候看誰都像罪犯。”
樑玉紋翻了個白眼,“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難道你們看着像罪犯的都是女人嗎?”
楊洛尷尬的笑了一聲,揉了揉鼻子說道:“我們去吃飯吧,然後去市公安局看看。”
一羣人剛剛走進酒店的餐廳,楊洛的電話就響了起來。
“叮鈴······”
楊洛拿出電話一看,是個陌生的號碼,按下接聽鍵,“喂!我是楊洛!”
“楊局長!好久不見了。”
聽見這個聲音,楊洛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梁書記!您居然還活着,還真是個奇蹟,不過我可非常掛念您老人家,什麼時候回來?我們聚一聚。”
聽筒裡傳來樑思博爽朗的笑聲:“託你的副,我的身體很好,估計一時半會死不了。而且我也很想念你,還真想和你聚聚,就是不知道你有沒有時間。”
楊洛笑着說道:“有!怎麼會沒有時間呢,梁書記邀請,我就是沒有時間,也要騰出時間來。”
“好!明天上午十點,在彰武縣天歌廣場見。記住你一個人來,因爲我不喜歡陌生人。”
“沒有問題,我也不想有太多人打擾我們。”
“就這麼說定了。”楊洛的話音一落,聽筒裡傳來一陣嘟嘟的忙音。
楊洛收起電話,身上騰起一種讓人戰慄的殺氣。
樑玉紋問道:“是樑思博?”
楊洛點點頭,“好了!找個位置吃飯吧。”
樑玉紋還想問什麼,可看見楊洛已經邁步離開,也就閉上了嘴。
十多個人簡單的吃了點,楊洛拿起餐巾紙擦了擦嘴,“走吧!”
十幾個人走出酒店上了車,樑玉紋實在忍不住了說道:“楊局!樑思博那個老傢伙居然有膽量給你打電話,一定有什麼陰謀。”
楊洛啞然一笑,沒有說什麼,“開車!去市公安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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