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來和唐楓眼見這邋遢老道言之鑿鑿,在看其臉上的那副神情,也不似在誆騙與二人?在者一說,依着他的功夫,他也沒有那個必要再給二人設一個陷阱?當然,這裡面還有那個和尚函可在呢,即使看在函可和尚的情分上,這個老道也絕不會,把事情做得那麼的絕情絕義。並且,這個老道還和他們兩個人有過‘交’集,於情於理,看起來都不會把他們雙手奉送於那些八旗軍校的手中?
兩個人彼此‘交’換過一個眼‘色’之後,也跟着同時躍上牆頭。可等二人一站到了牆上之後,向下面一望,這才發現,感情腳下的這個空曠的大院,就是當時老道引領兩個人來過的那間破廟。如今,院子裡的那些士子們,已然走了一小半。餘下的那些,就此借宿與這間破廟之中。
此時,那些餘下的士子們,正全都聚集在那個破敗的大雄寶殿之中。各自將稻草等遮寒取暖的東西,或是在地上鋪好了,或是將之緊緊裹於身上,靠着火堆旁邊預備就此休歇。而那個和尚函可,卻是站在院子當中,仰着頭看着,正被烏雲遮住的那鉤彎月。忽然間邋遢老道仿如自天而降一般,躍到他的面前,使其不由吃了一驚,定定神望去,卻見是邋遢老道回來了,嘴角不由浮現出一抹笑意。
“道兄此行可還算是順利否?那兩位豪傑可也與你一同回來了?”函可邊說,邊也擡起頭向着方纔老道跳下來的地方望過去,正好看到,又是兩條黑影落到地面之上。正是唐楓和二來回來了,不僅心中一陣欣喜,急忙迎上前來,對着唐楓問詢道:“不知唐施主可是已辦成了那件事情?”可這句話剛剛脫口而出,便聽得不遠處傳來一陣的吵嚷。“大人,方纔不是有人看到那兩個人,就是朝着這面跑過來的,肯定不會有錯的?大人當儘快調集兵馬過來,將此地先圍住,而後在逐家挨戶的搜查。”聽着聲音,唐楓和二來覺得有些耳熟。忽然記起來,正是那個‘陰’魂不散的張郎中的聲音。只是,他又如何會這麼快的就追蹤到此地來?難道說,又是誰走漏了消息?可,不應該呀?只有這個老道士帶着自己二人過來的,在不增看到有旁的人?其實,當時就在那個邋遢老道,領着二人一路飛檐走壁躥房越脊的,徑直趕奔這間破廟而來的時候?
就在下面,已經有人看到他們三個人影了。只是,三個人的身法都是十分的快捷。還不等下面的人看的清楚,人早已越牆而過。可,也就此猜出了三個人大致的去向。故此才上報與那些追來的小章京和牛錄們,而那位張郎中此時,在一位甲賴額真章京面前,已然沒有他說話的權利。只能在其馬前,小心翼翼的行事。
故此,才與這位打個商量?可就見這個甲賴額真章京瞧了他一眼,將臉一繃,對其吆喝道:“你個漢人,無權過問我們滿洲人的事情。不過?你這提議到還勉強。來人,將這一左一右的街面,都與我肅淨了。各處街頭巷尾處也都安排下人手,與我都仔細的看好了,莫要走了嫌犯。張校尉你領着這二十個人,給我從那面往這面查。你們倆個牛錄章京,也都與我率着人從另一面查去。”吩咐完了之後,他自己兒卻是帶着人馬,繼續向着前面的大街上而去。
張郎中看了一眼那個甲賴額真的背影,心知自己,是無論如何也得罪不起對方的。也只好暗氣暗憋,只要等自己帶着人,捉住那兩個人之後,自己可就無疑立了一件首功。到那時候,自己也可以在這些滿洲人面前揚眉吐氣了。興許,也能像那位范文程先生一般,就此得到皇帝的青睞,而後得以重用。一邊想着,一邊吆五喝六的,帶着人開始逐家的砸響房‘門’,勒令裡面的人速將院‘門’打開,好讓持刀握弓的八旗步卒們進去搜捕逃犯。而函可和尚方纔聽到的,那一陣陣吵嚷和喧鬧之聲,就是來自於這張郎中他們。如今,也就在隔上十幾家,他們也就要查到這間破廟之中來。
可是看看在這間破廟裡,除了這間大雄寶殿,尚保存得不錯之外?餘下的那些偏院廂房早已崩塌毀壞掉,又哪裡能夠藏的住人?可也總不能,就這麼站在當院,就情等着這些八旗軍校來捉吧?一時之間,雖然是冬天,函可的頭上也照樣冒出一頭的白‘毛’汗,在地上來回的踱着步子,苦苦的思索着,究竟該怎麼,才能把這兩個人給藏起來?
還得讓那些八旗軍校找尋不到他們?函可如今急得,恨不得拿起鍬鎬在這地上,先刨出兩個藏人的坑‘洞’出來。唐楓和二來也看出函可的爲難來,也並不打算讓自己二人的事牽連到他。便直截了當的對着函可言道:“大師,看來你我又得就此辭別了,無論我們兄弟逃出去與否?都會感念你的這份情誼。告辭了,二來,你我朝着城‘門’那面走?殺得出去,殺不出去,就看老天對你我的眷顧了。”說完之後,攥着短刀這便‘欲’提身上房?
可卻被函可一把將其胳膊給拽住,就見函可的臉上,此時卻是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似乎,在這一瞬間他已想通了什麼事情?“唐施主,你與貧僧講講,要如何才能讓一件東西藏匿起來,使人完完全全的看不到他們?”此時此刻的函可,卻與唐楓打起了機鋒,可這時候又哪裡是討論這佛法公案的時候?
唐楓雖然不解其用意?但也深知這函可和尚,也絕不會是因閒着沒事,才無的放矢。想來他也定是有了一個絕妙的主意,可這個時候,不抓緊把主意說出來?你還打哪‘門’子機鋒呢?想了想,纔對其回言道:“莫非大師所指的?可是……還是請大師明言,小的實在是愚鈍,猜不透大師所打得機鋒?”他如今倒是老老實實的回覆函可道。
可院外的吵鬧聲,此刻也離着這個破廟十分的近了。恐怕,若是在遲延一會的話,那這兩個人是鐵定無處可逃。“大概你也猜到了我所要說的?只是不敢輕易相信?畢竟身體髮膚受之父母,無故不得毀損。可那也是指尋常的時候,如今‘性’命即將不保?又何來愛惜這身體髮膚?唐施主,我這個主意麼?便是與你剃度,自然,這也只是權宜之計罷了。一旦你我脫身離開盛京城之後,你便又可恢復自由身。不知施主意下如何?”函可話雖然是這般說,似乎還在詢問與他。可手裡早已取出一個剃刀出來。看起來,無論唐楓同意與否?都已然是被定下來剃度了。
唐楓瞅了瞅二來,兄弟兩個不由對視苦笑一下。便十分乾脆的對着函可言道:“命即將不保,又何來愛惜這頭髮?只是可惜不增將這件事情辦的圓滿了?這次回去之後,又得眼睜睜的看着那個戴梓撒手而去?算了,大師儘管剃度好了。”說完之後,走入大雄寶殿之中,對着那個歪倒一胖的佛像跪了下去。
卻見函可也跟着走了進來,先以手拂了拂唐楓的頭頂。突然轉身,對着身後的二來,和那個邋遢老道言道:“道兄,我恐一時時辰不夠,能將他們二人都給剃度了?不如,那個由你來剃度好了。你可願意否?”說完之後,將剃刀高高舉起在半空,周圍的那些士子們,此時也變得全都無了睡意,一個個睜大雙眼,等着看眼前的熱鬧。
聽見函可得這麼一句話出口,照實令二來感到有些渾身不大自在。感情自己的這剃度,居然還是被人給轉讓了得?那個邋遢老道倒也顯得十分的好說話,不由咧開嘴呵呵笑了笑道:“這無礙的,那他就由我來剃度好了。只是,我這裡可沒有任何剃刀呀?我說小子,把你的那把短刀借我一用?給你剃度完了之後,便‘交’還與你。”說這話,也不理會二來是否同意?早探手將短刀從二來的腰帶之上拔出來,也不理會他,直接把他就給按倒在地,手中抄持着短刀這便開始動手。二來眼睜睜的看着,逐漸落了一地的長髮,心中可謂是五味俱全。這次來盛京城算是來着了,雖然不增尋到醫治於戴梓的法子?可卻換了一個和尚頭回去,這若是到了冰雪城之中,又讓那些大將該如何取笑於自己?
可目前講什麼都晚了,人家畢竟也是出於好意?只但願能‘蒙’‘混’過,那些八旗軍校的眼睛就算大功告成。而唐楓這面,他卻是沒有二來的那滿腦子的想法?這頭髮剃了也就剃了,沒什麼大不了的。想當初,在那面沒有過來之時,不也是剃着一個光頭的麼?看起來,這題光頭竟是與自己十分的有緣?
可這個函可和尚是邊給唐楓剃度,邊在口中唸唸有詞。:“黃金細看原是鐵,‘迷’了紅塵失了所在,小子向來愛作乖,往昔貪嗔已不記,今日又‘欲’陷俗世,何時局外看明鏡,一點清楚在蓮臺。”唐楓越聽,越感覺有些不太舒服,同時也不禁有些懷疑站在自己身後,正在給着自己剃度的函可和尚,是不是藉着油子,就把自己收爲入‘門’弟子了?急忙對着函可問了一句道:“請問大師,我這不算是真正的出了家吧?”
卻見函可稍稍的沉‘吟’了一下,對着他迴應道:“那倒無妨,如果施主果然一心向佛的話,那也儘可出家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