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此刻在城頭上,在正拼死與登上城頭的敵寇廝殺着的額亦都和唐楓的心中,卻都深深明白,這不過是拖延一時罷了。只要對方照着這樣一直命人攻打着城頭不放?那要不了多長功夫?這座旋城就會淪陷入敵人之手。而目前,東北軍卻苦無守城的東西。只能是眼睜睜的放對方登上城頭,再來與對方展開肉搏之戰。隨着越來越多的八旗步卒登上城頭,也使得站在護城河對岸的,那位貝子爺巴布泰的心中,此時就如同一場暴雨過後,輕輕推開了兩扇窗戶一般透亮且又清爽無比。不禁捻着自己下巴上的短鬚,對方纔這位洪承疇所出的那個主意,也是讚歎不絕。聽的隊伍後面的李永芳心中,更是深感憋屈。恨不得,眼前的這支正在攻城的八旗軍,最好就是遭逢到一場慘敗纔好呢。
而在旋城城頭之上,額亦都和這位東北軍主帥的手下軍校,已經退到了馬道旁邊。唐楓眼看如今已經是再也守不住這旋城城頭,只好對着不遠處,尚在與攻上城頭的八旗軍校,正狠命廝殺着的額亦都吩咐一句道:“額亦都立刻帶着你的手下撤下城頭,打開北門撤往紅嘴堡。告訴那羣百姓們,如有打算與我等一同走的?儘快收拾好東西,去往北門等着,好隨我等一起離開此城?”說完,急忙將頭一偏,避開一柄鋼刀。接着一寶劍,便刺透一個八旗軍校的小腹,並狠狠將其推到城垛口處,順勢拔出寶劍。可忽然被別人一把,就將其從背後給牢牢地抱住,任由着他怎麼來回晃動?卻也一時擺脫不掉,站在他身後的那個死抱着他,卻是就不肯放手的八旗軍校。急忙將寶劍對準後面人的腳上,就狠狠紮了下去。
“啊?”那個人卻沒有提防,這位東北軍主帥還有這麼一手?立時疼的,不由自主就將雙手給鬆了開去。唐楓急忙抽回寶劍,右手肘對準後面那個人的臉上,就是狠狠地一個肘錘撞了過去。那個八旗軍校尚不等躲閃,一張臉頓時便給撞塌下去,血水糊滿一臉,人也跟着倒了下去。
如今,這位冰雪城主,卻是已然站到,離着城垛口只差着一兩步遠的地方。正要邁步衝到前面八旗軍校較爲扎堆的地方,打算趁着撤離旋城之前,好能再多殺他幾個韃子,以爲漢人出出氣。可就見一條滿洲人大漢正一手持着單刀,惡狠狠的奔着他就撲了過來。唐楓回頭掃了一眼背後,在將頭回轉過來,那個滿洲人大漢就已是奔到了他的面前,是擺刀就剁。卻見眼前這個漢人,並沒有揮刀招架,竟忽然矮了半截?一時不就是一愣,還以爲對方是被自己的氣勢給震懾住,一時貪生怕死才躲開自己這一刀的?而他卻因爲,向前奔得較爲急促一些,腳下一時有些剎不住。
竟然一下,整具身子就奔着對方的頭頂撲了過去。而這位東北軍主帥早已經在自己心裡計算好了,趁着對方向自己後背上一撲的功夫,猛地丟下寶劍,低俯下身,就將對方的一雙腳脖子給抓在自己的手中,猛然站了起來,將這個八旗步卒大頭朝着城下就給慣了下去。隨着幾聲慘叫傳了上來,卻是被這位城主,將這個人正好丟在了下面,正順着雲梯向上攀爬的八旗軍校的頭頂上。立刻就將七八個軍校,一起都給帶到城下去。而他也順手將寶劍重新揀在手中,恰好瞧見一個八旗軍校將腦袋再城垛口處露了出來,一雙眼睛四處學摸了一圈,正打算看看有無敵軍守在這裡?好踏上城頭。、
卻正被這位冰雪城主覷個仔細,將手中的寶劍突然就揚了起來,用寶劍的鐵尾端,便狠狠砸在此人的腦門上。一聲慘叫傳出來,人跟着從雲梯上扎着雙手,仰面朝天的就摔落城下。剛要招呼一聲自己手下,那五百名東北軍校離開城頭之際?一個八旗軍校舉起一柄鋼刀,已是對其迎頭劈落。
唐楓急忙橫劍招架,對方的刀,也來得稍微的猛了一些。只聽擦的一聲,半截刀身卻掉落在兩人腳下。那個八旗軍校見了,低下頭,瞅了瞅自己手中剩下的半截刀身,就是不由自主地愣了一下?可就見對方,提劍就對準自己前心紮了過來。八旗軍校驚慌失措之下,慌忙舉起手中的那面盾牌,遮擋在自己的身上,想要用盾牌來抵擋住對方的這一劍?可只見這位東北軍主帥的長劍竟然一下,就扎進盾牌足有一二村之深。
不等八旗軍校想出辦法?唐楓雙手握住劍把子,用力的將長劍向前一刺。雙方的耳中,只聽見一聲如同割開生牛皮的聲響傳了出來。長劍卻已經透過盾牌,深深刺入這軍校的前心之內。這個八旗軍校立時摔倒在地,就見這位東北軍主帥一腳踩住盾牌和那個軍校的身子,將寶劍緩緩拔了出來。
唐楓手拎着不斷往下滴着血滴的寶劍,向着四面掃視了一圈,只見城頭上到處都是正在交戰拼殺的雙方軍校。人頭簇滿,刀光閃動,慘叫聲不時地劃過耳旁。八旗軍校就似漫天遍野的蝗蟲一樣,不斷地登上城頭,又不斷地加入到廝殺之中。此刻的東北軍校,則是完全的處於被動之中,只能是逐步的朝着馬道後退去。
即便如今,想要喝令手下軍校離開城頭?似乎也是難爲之事。因爲,八旗軍校已然將這支東北軍給死死的糾纏到這裡,東北軍根本就是後撤不得。看上去,除了再一次將這些八旗軍校給他趕到城下去?是別無他法。這位冰雪城主只得繼續咬着牙,朝着前面八旗軍校人最多的地方,揮舞着寶劍殺了過去。
可殺了一陣,卻見那位蒙古騎兵的頭領額亦都,卻也正處在八旗軍校的包圍之中,正在左衝右殺着。看其一身亦是沾滿了血跡,雙目赤紅,如同瘋虎一般,一面高聲吆喝着什麼?一面奔着周圍的八旗軍校揮起彎刀。至於那些鮮血,也不曉得是他自己的,還是那些被他所殺了的韃子身上的鮮血?
就在雙方在旋城的城頭之上,做着殊死的廝殺之時?忽然就聽從馬道上面傳來一陣,響徹天地一般的呼喊聲。唐楓一聽,不由頓時就是心涼了半截下來。以爲是那些城下的八旗軍校,已然把城門給撞擊開?此刻正如同潮水一般的涌入城內來。估摸着,此時大概正往城頭上來呢?而離他不遠的額亦都,也是與他同樣的想法。更是對自己當初竟然主動捨棄了岫巖城,充滿了悔恨之意。可這個時候再說什麼,也無疑是都已經晚了。看起來,只能是捨得自己這條性命?與這些八旗軍校徵殺到最後一刻,落了個馬革裹屍還,亦贖免掉自己的罪過。
就在這兩位在各自的心裡,都打算戰死沙場之際?忽然就瞧見那些,本來都已衝殺到馬道旁的八旗軍校,卻竟然紛紛向後面撤了回來?一時不免大爲驚奇起來。緊接着,就見無數的城內百姓,猶如狂濤駭浪一樣,手中操持着各種東西,一聲暴喊之後,就衝上了城頭上。竟是不懼生死,即便位在自己前頭一個百姓,被八旗軍校一刀搠翻在地。可後面的百姓卻乘着這個檔口,舉起手中的倚門棍,對準那個八旗軍校夾耳門就是狠狠一下砸落。頓時打得頭破血流,人也跟着軟癱在地。百姓們卻並不去理會被自己打翻在地的八旗軍校,無數雙的腳,踩着那個暈厥在地的八旗軍校的身體,繼續向着前面的八旗軍校們衝去。“幫着東北軍殺韃子呀。”百姓們如同一股狂潮一般,直將八旗軍校們和來不及躲閃開的東北軍校們,皆是一同衝抵到了城垛口旁邊。而那些本來已經落在了下風的東北軍,此刻卻是緩過了手,便也跟着百姓們追殺着,此刻在這城頭上正四處亂竄的八旗軍校。而那些百姓們手中的兵刃,好一好的,就算是家中切菜得刀,或是砍柴的柴刀。多數盡是家中的擀麪杖,倚門棍,和鋤頭還有叉子。反正,都超出了十八般武器之外,估計將來興許也能算是一門獨特的兵刃?
八旗軍校們雖然平素亦是冷血的很,也是殺慣了百姓的主。可此時,對着面前這仿似無邊無沿的人海,也是有了幾分的膽虛和害怕以及恐懼。哪裡還想得到,用手中的刀來護住自己?只惦記着,自己如何能從這羣暴躁的百姓手裡,逃得一條性命出去,纔是當前最爲主要的一件事情?有聰明一些的軍校,急忙翻過垛口,沿着自己原先上來的雲梯,就是一路往下爬去。可剛爬到半途,雲梯早被上面的人給掀倒在城下,人便也就此跌落城下。
站在城下護城河對岸的巴布泰,原本正在高高興興的看着自己的手下軍校登上了城頭。心中正盤算着得了城池之後,再向盛京城裡的皇帝投遞奏表的事情?並且,在這表章之上,自己該如何,去把自己的這份功勞好好的自贊一番?最好的就是在讓那個此時可謂是皇帝眼中的紅人,洪承疇在爲自己寫一道摺子,在側面幫着自己敲敲邊鼓?如此一來,何愁自己不能升爲貝勒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