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昊是分隊長,自然不可能每天都盯着訓練,只是象徵性的過來看看,隨機便回機關了,不過據說他也要搬過來,誰知道呢。
趁着一羣人打掃衛生的時候,龔曉宇也把東西搬到了閣樓上,也就是原來老譚的房間,看樣子是清理過,老譚的東西已經全部都不在了。
房間裡面的擺設但是很簡單,大概二十多平米,除了牀鋪就一個電腦桌,寫字檯。之所以隊長住在這裡不是因爲特殊待遇,也不是爲了擺譜顯示自己的與衆不同,相比之下龔曉宇更願意跟兄弟們一起,只不過他必須住在這裡,因爲這個房間裡面有報警系統。警報聲響起的時候,電腦上會顯示任務的具體情況。任務級別(S或者A等等)、緊急狀態(緊急、非緊急)、任務類型(城市反恐、叢林穿越等)和準備時間等等,隊長需要根據這些信息做站前準備,攜帶什麼樣的武器裝備等等。
一般警報響起就要準備,在規定的準備時間之前到達機關任務發佈廳。汪鵬也住在閣樓隔壁的房間,在他旁邊的房間裡面就是菜鳥營的監控室,不過這裡只能監控到門口和隊員們的休息區和訓練場,大的監控室在樓下,是訓練菜鳥用的,閣樓的一樓基本上都是教室之類的,沒有什麼東西。
二樓的其他房間都沒有人住,是給其他教員或者隊長教導員準備的,報警系統都是有的,電腦也可以關掉,不過電源不能切斷,不然報警系統會傳達不到。其實龔曉宇和汪鵬房間的電腦有一個開着就行了。
龔曉宇將東西收拾好,用另外一臺上了一會網就沒有什麼心勁了,在這樣的一個房間裡面如何不會想起老譚?那電腦裡密密麻麻的關於模擬外軍的文件看的龔曉宇頭皮發麻。
不過沉下心仔細琢磨了一會兒,龔曉宇也算是理清了頭緒,本來對於今後的訓練是一團亂麻的,老譚留下來的許多文件都能夠用的上,尤其是那篇關於模擬外軍重組和進一步訓練綱領讓龔曉宇有了很多的想法。
老譚不愧是模擬外軍的先驅者,他對於外軍的研究,在獵鷹絕對不會再挑出來第二個人來,也打消了龔曉宇很多不切實際的想法。
龔曉宇看完了之後心裡也算是有點譜了,在這時汪鵬也走了進來,氣的一屁股坐在龔曉宇的牀上。
“我說你這還是教導員的樣子嗎?老子剛疊好的被子!”
“這都是一羣什麼兵!氣死老子了!”
龔曉宇哈哈一笑:“都是一羣老戰友,不好管吧?”
龔曉宇不用猜都知道,雖然現在龔曉宇和汪鵬已經成了帶隊主官,但是畢竟都是他們的老戰友們,彷彿嚴厲一點放鬆一點都不合適,這裡面的尺寸還是很難把握的,總不能讓這羣戰友們覺得他們今非昔比就忘本了。
不過這種思想工作是汪鵬的事情,這就是一個小隊有教導員的好處,思想工作完全不用擔憂,但也只能是汪鵬,不然龔曉宇豈能讓別人對他的小隊指手畫腳?
汪鵬坐起來,罵道:“你說這是怎麼回事?血雕和高原都還挺規矩的,我剛纔去了一趟宿舍,那就是狗窩!尤其是小六子!”
“這話呢,只能你說
!剛纔我去取東西了,沒你說的那麼嚴重!”
“怎麼沒有?這個先例不能開!”
汪鵬坐在旁邊,對龔曉宇說道:“但凡是戰鬥力強悍的部隊,那肯定是一個記錄嚴苛的部隊!知道不你?”
龔曉宇笑道:“我又沒反對,你搞你的唄,再說,這種事情只能你來,我說不得。”
“爲什麼?”
“雖然咱們都是上尉,但是你覺得兄弟們能平衡嗎?我升的太快了,但是你不一樣,你不算破格,並且你是老排長啊!姜武和小六子都得給你面子啊!”
汪鵬愣了愣,說道:“我勒個去,那你就不管了唄?”
“這不是你的活嗎?”
“行,你行龔曉宇,得罪的事都我來幹是吧?”
“要教導員不就是用來得罪人的嗎?不然要你是幹什麼?”
汪鵬:“……”
龔曉宇笑了笑:“就小六子你都弄不住?柴一飛你一個月不讓他摸飛機他就老實了,我剛到,不太好。”
“說的好像是我來了多少天似的!”
“我說你有事沒事?沒事來我這晃悠什麼?”
“哦,我想起來了。”
汪鵬站起身來,從懷裡掏出一個信封,說道:“這是老譚的遺書,留給你的,剛纔收拾東西的時候在櫃子裡面壓着的。”
龔曉宇瞄了一眼心裡一緊,表面上不動聲色的說道:“放那吧。”
汪鵬點點頭,將信封放在桌子上,努努嘴還是沒有說什麼,老譚的犧牲對於每個人的意義都是不一樣的,對於姜武和其他隊員來說是失去了一個隊長,和他們朝夕相處一起並肩作戰的戰友,一個小隊的頂樑柱。
但是對於龔曉宇來說,老譚就是他軍旅生涯中的天,不斷撥弄龔曉宇的命運,讓他走上了這條道路,或許兵王孫昊是高不可攀的,但是老譚是龔曉宇人生中的領路人,他不斷以老譚爲目標而奮鬥,老譚的犧牲,就如龔曉宇的天都塌了一樣。
龔曉宇望着那略顯褶皺的信封陷入了沉默。
沒有想象中的那麼悲傷,坐在這房間裡面都能感受到老譚的氣息,他和楊英偉無數次爬上閣樓,只爲了觀看日-本動作明星的藝術不知道被抓了多少次,記憶中的老譚威嚴的訓斥,諄諄教誨彷彿就是在昨天。
他多麼希望老譚能夠出現,看見龔曉宇擠在他的房間裡面而破口大罵,然後將他從閣樓上踢下去。
每個特種兵的櫃子裡面都會積壓很多的遺書,因爲很多的任務都不給太多的準備時間,所以遺書都是之前寫好的,這已經成了他們一種習慣,有些時候就會用寫遺書的方式來表達。
楊英偉就頗愛寫遺書,甚至三姑六婆每人一封,龔曉宇曾經調侃他,如果楊英偉犧牲了得多麻煩部隊?真把部隊當郵局了。
可是他從來沒有見過汪鵬和姜武寫過遺書,更沒有見過老譚的,眼前這褶皺的信封上龔曉宇三個人是那麼的明顯,肯定是很久之前寫好的,被壓在角落裡面,如果不是之前戰友們收拾這個房間,恐怕根本不會發現。
龔曉宇咬牙將信封打
開,裡面的內容不多,卻字字句句讓龔曉宇百感交集。
致龔曉宇:
你應該知道遺書的意義,在你加入獵鷹第一天的時候我就告訴過你們,永遠都不要去看戰友的遺書,那意味着親愛的戰友已經爲國捐軀,我和千千萬萬的戰友們一樣,爲祖國奉獻出一切,但願我的犧牲能夠換來勝利,或者,救了戰友的命。
從你進入部隊的第一天起,我就有關注你,之所以讓你和衛軍脫穎而出也是我的主意,因爲你和他一樣有背景,在紅鷹旅那樣的戰鬥部隊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我不能讓老尹失去如兒子般看待的你死在戰場上,也不能讓戰區參謀長唯一兒子也爲國捐軀,這不公平。
我曾經在之前一度的思想都太過於偏執,但是如果你到了我這個年紀就會明白,當你遇到一個好兵而不能好好的引領他是多麼悲哀的一件事情,你就是爲獵鷹而生,你的命運或許是我來掌握的,但路確實你走的,倘若你不是一個自尊心強而又偏執的人,又如何會來獵鷹呢?
在寧岡的戰場上,你失去了很多,這是我一直都沒有預料到的,如果不是因爲孫昊的請求我是不會把你帶到獵鷹的,之前一度認爲這是錯誤的,直到你在一系列的戰鬥中所有的表現我才說服我自己,你就是獵鷹的兵,你的青春就應該交給獵鷹。
搶奪衛星,狙殺托馬斯,你都證明你是一個好兵,當你走出獵鷹的大門去往軍校我也痛心不已,但是卻無能爲力,我知道,你已經對我免疫,我也沒有想到你的軍旅生涯會經歷這麼多的事情。
如果在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或許沒有回到獵鷹,這不重要,我都希望你能夠回到獵鷹,回到屬於你的地方,那裡還有戰友們的期望和你的戰場。
你會是第二個孫昊的,這是在紅鷹旅我就知道的事情,現如今你已經朝着這個目標前進,如果你已經放棄了部隊,那就忘掉一切。人生在世,總有對得起一個人,忠義兩難全,這是每個人都要選擇的,而現在,已經沒有人能夠阻止你的選擇了。
還有,你不是孬兵!
此致。
敬禮!
……
龔曉宇含着淚將信放回到信封裡面,壓在抽屜裡面,他仰着頭瞪大了眼睛不讓淚水留下來。
龔曉宇本來覺得自己已經麻木了,對於特種兵來說已經見慣了生死,戰場上的硝煙滾滾,和敵人的屍體堆起來的山峰,他都見過,可是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他們小隊中的任何一個人會犧牲,尤其是老譚。
可如今看到老譚的遺書是那麼的痛苦。
就算是老譚不寫,龔曉宇都知道,從他進入新兵連開始就有意培養他,老譚用他自己給龔曉宇樹立起一個強大的敵人,可是看到最後的那句“你不是孬兵”的時候,淚水幾乎奪眶而出,這是他最想聽到的話,可是他沒有機會親自對龔曉宇說了。
龔曉宇房間的門,躺在牀上輕輕的呢喃。
“大河向東流……啊!連長老譚牽着狗啊……哎喲依兒呀,哎嗨依兒呀!看到新兵……他放出狗啊,該出手時就出手啊……新兵趕緊快點走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