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就是那麼心碎的事情。想象和現實難免有點小差別。你要相信你其實一開始很理智的,但等待賦予了你更長的時間去美化這件東西,導致可能就會出現差異。
就比如說,當王源發現柯晴醒來的時候。柯晴看到是他明顯是有詫異的,他心裡暗喜。正在思考柯晴會不會很感動很感動,然後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是的,他只需要她的一個大大的擁抱,他就滿足了,這一切就都值得了。他的願望很簡單很簡單,但也足夠單純。問題就是:柯晴連這點願望都不會滿足。
柯晴向他微微一笑,脣色蒼白。
“嗯。”她一出口就讓王源失望了,並狠狠戳了一下他滿是創傷的心靈,“你知道安源在哪裡嗎?”
安源?呵呵,又是安源!
王源臉色發青,拳頭緊握,低着頭,青筋暴起。
憑什麼?安源只不過比我早幾年遇見你,爲什麼我那麼用心付出,卻還是抵不過安源在你心中的地位?那我算什麼?一個笑話麼?
或者說……柯晴從來都沒有把他放在心裡!
柯晴有些納悶地看着悶着頭的王源,看不懂他心裡再想什麼,於是換了一種問法。
“你爲什麼會在這裡?”
王源心中冷笑一聲,擡頭臉上卻堆滿了僵硬的笑容,這笑容他自己都覺得虛假。
“手術後,我和安源輪流照顧你。”
“那安源……”
“我在上午,安源在下午。”
王源擡起手看了一眼手錶,繼續道:
“現在九點四十五,他應該再過三四個小時就會過來。”
柯晴彷彿放了心,呼了一口氣。
“哦。”這是柯晴的結束語。一切風平浪靜。
你以爲王源真的有表面那麼平靜麼?不,錯了,大錯特錯。說真的,他的笑容,只要不是瞎子,都可以看出那笑容明顯是裝出來的。可是柯晴卻沒有發現!什麼意思?
暫時還沒有發現柯晴因爲車禍而導致暫時性失明。那隻能說明柯晴壓根就沒看過他,正眼看過。也許隨便瞄了一眼,但有什麼用呢?
柯晴是真的不管他,不在意他的呢!
王源成功在柯晴醒來之時第一個出現在她面前。沒有幻想中的溫馨美好,他結結實實被無視了。
這一次,安源贏了。就是那麼威武霸氣,便宜給王源佔了,天時地利也給他了,他還是輸了。
這能怪誰呢?
回到買衣服的情景就是你如約收到了快遞,期待已久地打開快遞袋,莊嚴地取出那件衣服。手指一碰到衣服的一瞬間心裡就涼了一大截。那樸實無華的面料和想象中的差了不是一點點。刺繡和印花也沒有圖片上的精緻。好吧,當你自我安慰一般地穿上它,你再次被自己打敗。明明看起來是大致一樣的衣服,爲什麼穿上去卻完全變了樣?模特穿上就是街頭潮人,街頭達人,魅力女郎,分分鐘在走紅毯的節奏;自己就成了非主流大媽,分分鐘都是被同事嘲笑的節奏。大肚腩,水桶腰,小粗腿,都被這件衣服襯得格外顯眼。
你問這時候王源的心情?哦,算了吧。失望已經不足以表達他內心的愁苦。還是那件叫你整個人都糟糕透了的衣服,就算退款退貨了又有什麼用。當你看到實物起,它已經破碎了你心中的夢。比起你心中的衣服那幾個錢算的了
什麼?
對那件衣服的幻想也是對未來生活的幻想,就好像一個易碎的泡沫,隨風飄動,在陽光下五彩斑斕,虛無縹緲。而現實就是一場毫無預兆的大雨,無情地碾碎所有幻想。
柯晴沒有說話,她睡着了。
王源也沒有說話。
剛纔柯晴讓他等到安源來了的時候叫她起來。
王源說,好。
然後他就默默坐在病牀前,看着她安詳的臉。
就這麼坐了三個小時多一點,柯晴醒了。她坐了起來,伸長脖子張望着門口,那裡空無一人。
“安源,他……來了嗎?”
王源一臉冷漠,他看到了她眼中的期待。
但他只能打破她的希望了,因爲在五分鐘前,也就是剛好十二點的時候。他接到了安源的電話。安源說他有事,下午來不了。他沒有告訴安源柯晴醒了,明明話已經到了嘴邊,但一直到安源掛斷電話,他什麼都沒說。
他不想安源知道柯晴醒了。他怕安源知道了,會立馬過來。他想再爲自己爭取一點與柯晴獨處的時間,哪怕什麼都沒有。
他一直期盼柯晴醒來,當她醒來以後,他又覺得柯晴爲什麼要這麼早醒來,他明明可以再多陪她一會兒的。
“沒有。”他儘量不去看她,但還是發現了柯晴眼中的期待的光黯淡下去。王源覺得自己有一點壞,柯晴現在應該很想看到安源吧,是自己故意破壞的。
女生對初戀男友似乎感情很不一樣。因爲後面遇見的每一個男生都有他的影子。
“你要不要吃一點飯?我幫你去買。”柯晴醒來不久,難免會很餓,不吃點東西對身體不好。王源有些擔憂。
“不了。”柯晴搖了搖頭,拒絕了王源的好意,“我什麼都不想吃。”
“可……”不吃東西真的沒有關係麼?
柯晴向他擺了擺手,打斷了王源的再次勸告。她躺了下去,拉了拉蓋在身上的被子。本意是有點冷,落在王源的眼裡意義就大不相同。
這是對我的防備麼?
王源還是多想了,柯晴自然不知道王源想得那麼多。她剛醒來,還是有點累罷了。所以她什麼也沒解釋,只是吩咐了一句。
“你回去吧。我想再睡一會兒。”
柯晴覺得挺過意不去的,她發現王源上午應該一直守在她身邊。她認爲王源對她這麼做不值得。她不值得王源爲她浪費自己的時間。王源和她只是普通朋友,這麼做未免太過了。她怕他一直在她身邊她睡不着覺。
逐客令麼?王源心裡冷笑一聲。何時自己也要對人死攪蠻纏了?看起來對方還不怎麼待見,都已經明說出來了。看柯晴的態度明顯是有一種不耐煩的樣子。
王源再次想多了。雖然柯晴確實有想讓王源離開。但不至於說到了不耐煩的態度,她依然只是有點累了。王源誤解了。
說來也真是奇怪的很,要換了別人,王源就二話不說地離開,不留一片雲彩。但對於柯晴他卻好像腳被灌了鐵一般,已經紮根在這裡,愣是無法移動腳步。總之心裡就是一個不情願,安源自己不能來的,他怎麼可能就這樣直接走了?
柯晴翻了一個身,背對王源。她不知道王源有沒有走,但是她並沒有聽到回覆。真的累了,眼皮子打着架,恍恍惚惚中她進入了夢鄉。
王
源最終也沒有走。
柯晴那麼漂亮,萬一有人不小心闖進來,被柯晴的美貌而誘惑,圖謀不軌怎麼辦?那柯晴的貞操可就嚴重不保了,他絕對不允許這種可怕的事情發生。王源就是以守衛公主的忠貞騎士的身份得以厚着臉皮待下去的。雖然他並沒有發現,整個房間看起來最不懷好意的就是他自己。
安源一天都沒有來。
王源惡意地認爲安源不來是爲了泡那些小嫩妹,被那些妹妹纏住了,沒法來。安源就是一個有了新歡忘了舊愛的人,果然我纔是這世界上對柯晴最癡情的人吶。不過如果他仔細想想,當時安源跟他打電話的時候,安源其實是他真的有要事,不得不請他代勞。當然這種情況,自然而然被王源選擇性失憶了。
難道他應該在他心目中將情敵塑造成一個盡忠職守的好人而不是一個花心大蘿蔔?
可惜安源並不是一個花心大蘿蔔。
第二點中午,當王源翹首以盼安源像昨天那樣打電話告訴他不能來的時候,安源就到達了柯晴的病房。
柯晴看起來高興壞了。從安源進來開始她的精神就倍兒棒,兩個眼睛閃着金光。
王源默默讓開了位置,眼睜睜地看着安源一步一步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對着柯晴寵溺地笑,那笑就好像一種對他的諷刺。
王源看着心裡頭不舒服,識趣地退出了房間。剛走出房間,就聽得背後“砰”的一聲,轉過身,房門已經被關上了。
他先是愣了兩三秒,然後苦笑了一聲。
安源應該早就巴不得讓他出去了吧,那麼心急。
也是,人家本來就是一對兒。誤會解除了,好不容易又待在一起,乾柴遇烈火。能不發生什麼事情就怪了。
他越想越走不了了,在醫院的走廊上來回走了好久,纔打算看看他倆到底發生什麼。
他透着病房的玻璃小心翼翼地偷看裡面的情景——
安源手裡拿着土豆泥,正在喂柯晴吃。柯晴也笑眯眯地吃,一派溫馨。
昨天讓她吃東西,她就是不肯吃。得,初戀男友來了喂她吃,就乖乖地張口。那神情就好像一隻沒有主見的小貓咪。
唉,要是什麼時候自己也能喂她吃飯就好了……
等一下!王源忽然想到了什麼。剛纔他離開病房後,雖然沒有進去過,但一直在外面巡視着。安源是沒有離開過病房的,也沒有其他人再進去過。可他手裡的土豆泥是怎麼回事?雖然柯晴不怎麼挑食,但遇到不喜歡的一些食物絕對不會吃。難道安源就這麼有把握柯晴不討厭土豆,或者說不討厭土豆泥?他就這麼有信心?
他仔細回憶了一下剛纔安源到來的時候,才發現安源應該是來的時候買了帶來的,他當時手裡提着肯德基的袋子。只是王源心裡滿複雜的,並沒有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是他怎麼知道柯晴不討厭土豆的呢?
王源想啊想,想啊想。想了好久纔想起來,柯晴確實是很喜歡肯德基的土豆泥。並且她對土豆泥的熱愛,有第一無第二。
畢竟安源和柯晴待的時間比較久,王源都知道的事情,安源怎麼可能不知道。王源這才發現自己和安源的差距可不是一星半點。至少他倆真正在一起過,安源曾經接觸過深入瞭解過柯晴的生活。說不定柯晴之所以這麼喜歡土豆泥,就是有安源的原因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