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沈千尋的驚疑目光下,季如楓脫鞋上了牀,躺在了她身邊,她身上還貼有各種監測儀器,季如楓只是和她一樣平躺在那裡,並沒有碰她。
“你睡吧!我陪着你!”他說。
她從怔愣間回過神來,說道:“你走吧!明天還有工作呢!”悌
“你睡了,我就走。”他微偏頭,靜靜的看着她,從沈千尋的角度看過去,他側臉完美,被燈光打出了晦暗的陰影,但是眉目卻越發的宛若雕刻一般英挺。
她尋找着藉口:“我比較敏感,睡覺的時候不能聽到任何聲音。”諛
“比如說呢?”他好整以暇的問她。
“一個人的氣息。”說白了,就是季如楓的呼吸聲。悌
其實說實話,季如楓睡姿很好,晚上和他躺在一起,幾乎感覺不到他的存在,因爲呼吸平穩,最重要的是一晚上可以維持一個姿勢不變,就連在睡夢中,他都對自己要求很嚴格,而她睡覺的時候通常都沒有安全感,習慣蜷縮側睡,宛若在母親子宮裡的胎兒模樣。
好吧,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她現在憔悴蒼白的像個千年女鬼,季如楓躺在她身邊就不害怕晚上做噩夢嗎?
聽沈千尋說因爲他的氣息睡不着,季如楓僅是挑了挑眉,說道:“在落霞山的時候,難道和我睡在一個牀榻上的人不是你嗎?”諛
她淡淡的解釋:“那時候的牀很大。”
“現在的牀很小嗎?兩個人還是能夠睡得下的,不是嗎?”季如楓說的沒錯,醫院的牀真的很大,別說他們兩個,現在就算在中間再加上一個季隨意也能夠睡得下。
“我身上一定還有血腥味吧!身爲女孩子我會感到很丟人。”沈千尋終於說到了重點,她覺得自己在季如楓面前早已丟臉太多次,也不差這一次了,乾脆豁出去了。
他薄脣微勾,似是笑了:“沒事,我不介意。”
沈千尋嘆道:“可是我介意,我已經兩天沒有洗澡了。”
季如楓輕輕地笑了,想了想,說道:“再忍忍,後天我讓何熙幫你清洗身體。”
沈千尋鬆了一口氣,但仍是心裡覺得彆扭,這裡是醫院,四面玻璃,他不覺得彆扭,她還覺得彆扭呢!
萬一被醫院值班的人看到,那怎麼辦?
“你在這裡,我真的……”
季如楓這次直接用手捂住了沈千尋的眼睛,低聲下達命令:“閉上眼睛,睡覺!”
沈千尋被他手指遮擋住雙眸,只覺得一陣漆黑,起先有些僵硬,但是最後就放鬆下來,身邊有熟悉的人,熟悉的氣息,想要入眠似乎是很輕鬆的一件事,就連疼痛似乎也舒緩了很多。
季如楓感覺到身邊平穩均勻的呼吸聲,這才把手放了下來,單手支頰,看着沈千尋,不由失笑,暗咐:“在我身邊都能夠睡得着,還敢說自己敏感?”
他起牀,將被子給她蓋好,無意中看向玻璃窗,只見外面擠滿了醫生護士,一個個眼冒花心,顯然是將剛纔的那一幕都看在了眼裡。
他並沒有不悅,對着衆人做了個噤聲的姿勢,衆人會意,有女孩子捂着臉羞澀的偷偷瞄着他,天啊!這麼優秀完美的男人,她們怎麼就遇不到啊!
沈千尋再次醒來已經是第二日清晨了,她半夜的時候被特種兵護送,秘密轉往了皇家醫院。
因爲半夜傷口疼痛,季如楓吩咐辛迪給她注射了鎮痛劑,後來雖然睡着,但是也是處於半睡半醒的狀態之中,所以對有些事情還是有印象的。
皇家醫院顧名思義目光所到之處皆是一派奢華大氣之象。
說是病房,還不如說是高級度假套房。
沈千尋睜開雙眸,入目的便是35寸等離子電視機,她現在躺着的牀榻兩側裝置着控制儀,可以讓她隨意開關窗簾,欣賞窗外的璀璨景色。
佑大的浴室鋪上光亮的白色雲石及度金水龍頭,設有站立式花灑、按摩浴池、坐浴盆及私人液晶體電視。
廚房的設施更是一應俱全,備有冰箱及微波爐,足以招呼多名親友訪客,季如楓已經讓何熙帶着兩名廚師一早過來照顧沈千尋的生活起居。
餐廳更是陳設高雅,橢圓形的桃木餐桌配上多張裝上軟墊的坐椅,看來雅緻而清幽。
書房備有寬帶互聯網及各辦公室器材,季如楓如果晚上過來辦公的話會更加得心應手,事半功倍。
季如楓帶着隨意早上看過她之後,就都忙碌着各自的事情,辛迪因爲是主治醫生也來到了皇家醫院,所以沈千尋並不覺得無聊。
其實本就沒有無聊之說,一直以來,她都按照自己的本性生活,放縱自己不好的習慣,有時候過份敏感,所以顯得和很多事情格格不入,但通常卻對身邊的人和事沒有太多的計較。
其實說不計較,還不如說是寬容,除了她在乎的人和事,其他的事情她一概漠視。
不太容易付出,但卻享受孤獨和寂寞,如果這兩樣東西從出生開始到現在一直都在她血液中流淌,其實還不如說是一種本性。
辛迪給她打點滴的時候,她指了指牀邊的位置,示意辛迪坐下。
辛迪笑問:“怎麼了?”
“想跟你聊聊。”
“好,聊什麼?”辛迪將病況記錄夾放好,靜靜的看着她。
“
辛迪,我們很久都沒有坐在一起聊過天了,對我還有特種部隊的成員來說,你早已是我們中間的一份子,縱使長時間不聯繫,但是親情猶在。”
“我明白。”辛迪握着沈千尋的手,目光深幽而又溫暖。
沈千尋苦笑:“其實我是沒臉面對你,不管怎麼說你那麼信任我,可是我卻辜負了你的信任。”
“千尋,別這麼說,天宴所做的一切都是以大局爲重,我理解。”辛迪說着,眼眶有些溼潤。
沈千尋一針見血的說道:“理解,但卻無法看得開,對嗎?”
辛迪輕嘆:“我和他相戀五年,馬上就要結婚了,出了這種事情,我不受打擊是假的。”
沉默了片刻,沈千尋終究還是說道:“我聽簡鈺說,你最初的時候,自殺過?”
“這是疤痕。”辛迪將右手腕上面的手錶摘掉,露出掩蓋的疤痕,伸到了沈千尋的面前。
此刻的辛迪很平靜,但是仍可感受到平靜下隱藏的波濤。
“現在的技術可以消掉。”
辛迪笑了:“不,我不打算消掉,這是我愛天宴的方式,就像你身上的子彈傷痕,千尋,你有想過要消掉嗎?”
沈千尋微怔,皺了眉,嚴肅的說道:“辛迪,我不希望你自殺第二次。”
辛迪笑了笑:“你放心,我已經想開了,天宴希望我好好的活着,我便代他那份好好的活。”
沈千尋心裡一鬆,握緊辛迪的手,遲疑了片刻,說道:“有一件事情,我不知道該不該問。”
“你說。”
“你喜歡上官嗎?”
“我……”辛迪欲言又止。
沈千尋靜靜的看着她:“很難回答嗎?”
辛迪輕嘆:“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沈千尋試探性的問她:“你喜歡他對不對?”
“對,我喜歡他,但卻明白心裡深愛的那個人還是天宴,我忘不掉天宴。”辛迪說着慚愧的垂下了頭,她大概以爲她愛上天宴以外的男人,天宴在天上不會原諒她吧?
“沒有人逼你接受上官的同時,就一定要忘掉天宴,因爲除了你,上官還有我們都會把天宴放在心裡深愛一輩子。”沈千尋頓了頓,說道:“辛迪,對於你來說,多一個人幫你更好的愛天宴,記住天宴,不是更好嗎?”
辛迪失落的說道:“上官也許並不喜歡我,他之所以照顧我是因爲天宴臨死前的囑託。”
“辛迪,那不是愧疚和責任,我瞭解上官,他平時寡言少語,但是有什麼心事是騙不了人的,他看向你的眼神,我們大家都看得出來,他是真的很喜歡你,簡鈺和司徒雖然平時胡鬧慣了,但是不會做一些捕風捉影的事情,如果不是看出上官喜歡你,絕對不會在人前起鬨。”
“我不確定我是否還可以開始一段新的感情。”辛迪神情有些迷茫和無助。
沈千尋笑了,“辛迪,永遠都不要低估自己愛人的能力,對我來說天宴和上官都是我的親人,而你亦是,如果親人能夠相親相愛,相信天宴也會瞑目了。”
辛迪有些不確定:“我真的可以再愛一次嗎?”
“你要相信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