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布緩緩的掀開,一具已燒的發黑發了的女屍展現在幾個人面前,法醫按照專業習慣,將屍體隨身的衣物和物品也隨之拿了出來,方便家屬確認。舒琊殘璩
“只有一個錢包,但裡面沒有身份證和手機,身上還戴着一個項鍊,可是被燒的也只剩下這個吊墜,還略微能看清形狀,除此之外,隨身沒有佩戴手機,事故現場警方也多次調查取證,仍舊沒有找到任何手機之類的通訊工具,會所正在進一步確定入住人員登記,可還沒找到與之相匹配的,兩位之前說的夏洛朵小姐,她就住在爆炸事故的下層504號房,而且事故發生後夏小姐也一直沒有出現過,所以這個女屍很有可能就是……”
法醫說着,說到敏感字眼時,她猛然頓了下,回身瞄了夏洛休和許願兩眼,又繼續道:“因爲考慮到你們家屬的情緒問題,所以你們只有十分鐘的時間,請抓緊時間吧!”
說完,法醫就整理下手裡的單據,側身朝門口走。
許願大體上看了屍體幾眼,一把翻過女屍,看着女屍被燒的潰爛發焦的背部,皮膚幾乎看不太清,可她依稀記得,花朵朵曾經因爲一時貪玩,後背紋了一大片的紋身,就算是被燒焦了,可紋身的印跡,也應該能依稀辨別的出柩來
……
“不對!”許願認真的檢查屍體身上的每一處地方,觸摸着骨骼,從握力和力度等各個角度去感覺,她突然停下了動作,發出一聲驚詫的叫聲。
夏洛休忙上前一大步摟在了她的肩膀,“願願,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勁的嗎?哪”
正要離去的法醫也突然頓住了腳,回過身一臉困惑的看着許願。
一直以來總是以冷靜的頭腦去思考和處理問題的許願,怎麼會在檢查屍體的時候突然身體微微地發抖,渾身顫慄個不停。
法醫和一邊守候着的警察面面相覷,他們都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
“不用再檢查了,這個屍體絕對不是花朵朵!”許願一把扯過白布,重新蓋在了屍體上,繼而轉身拉着夏洛休出了停屍房。
法醫跟在兩人身後,想知道爲什麼他們這麼直接的確認死者的身份,“許小姐,您說死者不是夏洛朵小姐,有什麼證據嗎?可以說來聽聽嗎?”
“很簡單,直覺告訴我的,朵朵是我妹妹,從小到大她身體骨骼發育成什麼樣子,我這個當姐姐的最清楚不過了,小時候她在學校和男孩子大家,手臂脫臼,還是我給接上去的,所以這具屍體的骨骼,我用手握上去特別的陌生
,骨骼之間發育的很硬……”
“這也可能是因爲燒焦的緣故,您應該知道,人體骨骼中所含的成分,在一定高溫下就會變質,最後導致骨骼變得異常僵硬,也在情理之中。”法醫解釋,單從這一點上來看,絕對說明不了問題。
許願也贊同的點了點頭,“嗯,我同意你的說法,可朵朵後背上有紋身,而且是大面積的,紋的那種花花草草之類的植物,很大一片,這具屍體後背僅剩的皮膚上根本就沒有,連紋身的印跡都不存在,還有一點,就是這個錢包,
朵朵用的CHANEL當季新款的錢包,是枚紅色的,是我親手買來送給她的,而不是這種普通的黑色真皮錢包,所以我敢確定這具屍體不是朵朵。”
一口氣說出了自己的全部想法,許願突然有種解脫的感覺,一直以來她都擔心這具屍體就是花朵朵,心情鬱悶到了極限,可現在好了,已經證明屍體不是她,也就代表着花朵朵還有一線生機,只要不放棄,一定能找到她!
“哦,如果單從錢包和背後的紋身來斷定的話,還有點勉強,因爲你也看到了,屍體被燒成了那樣,就算背部有紋身也夠嗆能分辨出來了,不是嗎?”法醫擔心家屬失誤,導致自己親人的屍體無法被妥善處理,這樣會造成很多麻
煩。
許願淡淡的一笑,仰起頭看着身邊的夏洛休,輕聲道:“我相信我自己,你信嗎?”
夏洛休苦笑,一把摟住她,“我當然信你了!”
更何況這種事不是信不信她的問題,他更相信朵朵還活着,誰希望停屍房裡躺着的人就是自己的親妹妹啊!他又不是傻子,至於那麼陰狠毒辣的詛咒自己妹妹死麼?
“朵朵小時候有過蛀牙,左右上下一共兩顆,分別是左邊上牙的倒數第三顆和右邊下牙的第五顆。”許願說出了一條很重要的訊息。
法醫按照她說的進行確認,發現死者口腔完好,沒有一顆蛀牙,所以死者確實不是花朵朵,這一點毋庸置疑。
從公安局出來,許願心情大好,她相信,花朵朵肯定是因爲某些事,而故意躲着他們不見,她絕對不是故意讓他們着急上火的,雖然現在許願還不知道她到底發生了什麼,不過經歷了這件事之後,她感覺只要不是生死的大事,其餘的她都可以任由那丫頭的性子,哪怕又是一場胡作非爲。
車上,夏洛休靠着車座,心裡忽然有種謝天謝地的感覺,緊皺着眉頭,剎那間睜開陰鷙的眼眸,拉過許願的手握住,深吸了口氣,特別冷靜的道:“我會抓緊時間安排人去找朵朵的,你別擔心,等找到她了之後,就不讓她去美國
上學了,反正她也不喜歡去那邊,沒必要勉強,是吧!”
經過了這些,他感覺只要花朵朵活着,就比一切都強,什麼學歷前途的,如果真的把她逼死了,還談這些又有什麼用?
許願楞了下,忙道:“你想清楚了?可爺爺那邊……”
“爺爺那邊我會去解釋,也會勸着爺爺,讓他想開些,反正朵朵是不能再去美國了,從今往後我也不想再逼着她做任何事,那丫頭啊,長大了,思想什麼的,都不是我們能控制和約束了的,放任她在國內上學,其實也未必不好。
“你能看得開,真好,哦替朵朵都高興。”最近這段時間,許願知道花朵朵不想去美國,可身邊的人都勸着她,逼着她去,一想到她那委屈的沾滿淚珠的小臉,他們的心裡就很不是滋味,“可是我怎麼感覺,這次朵朵突然消失,和去不去美國,好像沒關係呢。”
“嗯?”夏洛休怔住,“爲什麼這麼說?”
許願低頭,蹙着眉心,“女人的直覺,我和朵朵生活了這麼多年,對她的性子是太瞭解了,她都已經答應和你去美國了,就肯定不會出爾反爾,不然就乾脆不會答應,至於後來突然又從家裡搬出去,一直到現在消失不見,我感覺
這裡面肯定有事,但和去美國上不上學無關。”
“那能是什麼事?莫非是季川?”夏洛休狐疑。
“現在都只是猜忌,只有找到了朵朵,問清楚了就知道了,好了,你也別多想,我也是亂猜的!”許願安慰的拍着他的手背,夏洛休諾諾地點了點頭,隨後發動車子,開車回家。
接下來的日子裡,夏洛休和季川調集人手四處尋找花朵朵的下落,也報了警,警察封鎖了R市的各個交通要道,凡是過往車輛和出入境人員都進行嚴格的盤查,可仍舊沒找到花朵朵的下落,她就好像是憑空消失了,隨着霧氣蒸發的無影無蹤。
一個多星期後。
通往夏家老宅的盤山公路上,天還矇矇亮的時候,一道瘦弱的身影正艱辛地拄着個樹枝,步履蹣跚的沿着柏油馬路的路邊不停走着,時不時的腳下滑一下,或者腿軟的停頓片刻,整個身體瘦的跟縮水了似的,全靠手上的樹枝支撐着身體的重量。
也不知走了有多久,女孩累的氣喘吁吁,滿頭大汗,小臉黑一塊白一塊,身上的衣服也破破爛爛的,原本就破舊的牛仔褲好似遭受了什麼劫難,變得襤褸不堪,好像被什麼利器劃過,破的幾乎不像樣子,鞋子丟了一隻,腳上穿着一隻,走起路來一瘸一拐的。
可女孩仍舊堅持着一步步朝夏家走去,功夫不負有心人,她擡起頭,眼看就要到夏家老宅了,她也累的實在不行,正卯足了一口氣,要快步衝過去的時候,樹枝‘咔’的一聲,折了。
“艾瑪,我真他媽倒黴死了!”
所慶幸的是管家正好在院子裡修剪花草,忽然看見門口不遠處好像有個人影,心裡正納悶,大清早上的從哪兒來一個乞丐呢?
出了院子,走到近處,管家看清楚女孩的臉時,頓時愣住了——
“大,大,大小姐?”
管家驚呼出聲,花朵朵丟了這麼長時間,除了遠在梨莊的夏鴻旺不知道外,整個夏宅沒有不知道的,都在全力以赴的尋找小姐時,花朵朵卻突然回來了!
“我的天,大小姐,您怎麼成了這副樣子?”
花朵朵累的幾乎連說話的氣力都沒了,她扔掉手裡的樹枝,揮手招呼管家過來,“快點,揹我進去……我都成這鬼樣子了,還不給我弄口吃的?夏家怎麼就這麼摳啊?”
管家一樂,急忙上前蹲下身,揹着花朵朵三步並做兩步的跑進別墅,嘴裡歡呼着,“大小姐回來了,大小姐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