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上搭着一件被血溼透了的衣袍,花棲月默默地接了過來,“我幫你洗吧,你好好歇息。”
天闢那蒼白的臉龐上綻開了幸福的笑容,“呵呵,丫頭你真懂事,謝謝了。”
花棲月白了他一眼,這傢伙都到了這地步了,竟然還有心思和她說笑。
花棲月將那件衣袍洗了之後,晾曬好之後又到膳房那裡將還沒喝完的補湯給熬熱了,再給天闢送去。
天闢還沒有睡下,只是靜靜地盤坐在牀榻上。
聽到了動靜,天闢睜開眼睛,看到花棲月將湯送了進來,淺淺地抿了抿脣笑了起來,“丫頭,你越來越賢惠了,不如我們成親吧,反正你又不接受雲時墨。”
這一句玩笑,令得花棲月淡淡地擰擰眉,倒是沒有回答,將湯遞到他前面,天闢乖乖地接了過來喝下去。
天賜在外面叫着花棲月,原來他又悶得慌,要出去逛逛,花棲月允了,天賜便和兩隻寵物一起離開了冰雪宮。
回過神來,天闢已然將湯水喝完,看着天闢那張慘白的臉,花棲月重重地擰起眉,眉間重重憂慮。
“師父,現在都沒有其他辦法淨化你的魔氣,真的要……和你成親纔可以?”
“那你說呢?反正你不願意嫁給雲時墨,不如嫁給我,本尊也不差呀?你看,俊逸無比的年輕氣術師,這妖豔的容顏,可是很多女子都垂涎三尺的呢!”
天闢笑嘿嘿地道,完全沒有因爲魔氣之事而影響心情。
花棲月定定地看着那張玩世不恭的臉,這個男子比起雲時墨來,妖豔了七分,卻亦俊逸了幾分,但云時墨和他站在一起,雲時墨乃如王者,天闢乃如妖孽。
花棲月暗中懊惱,明明眼前的是天闢,可是還是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雲時墨。
不過除了成親,再也沒辦法救他了,花棲月咬了咬牙,“師父,我們成親吧!”
天闢一下子被花棲月那認真的語氣驚住了,他上上下下打量花棲月,“花棲月,你沒吃錯藥吧?”
“沒有!”
“沒有?那本尊就將你剛剛說的那句當作笑話吧。”天闢撲噗一笑,他心裡卻盡是酸澀,如果沒有云時墨,那麼他必定會和花棲月在一起。
除了雲時墨,那麼就只有他配得上花棲月。
花棲月看着天闢那張認真的臉,不由得收回了目光,“我會再考慮幾天的。”
天闢慵懶地躺了下去,擺弄着花棲月的醉花扇,這扇子乃是桃仙兒那一世,他專門爲桃仙兒打造的。
是的,天闢不僅僅是一個符文師,還是一個鑄器師,更是一個陣法師,他亦是驚才絕豔,方纔吸引到了桃仙兒。
花棲月無法相像,桃仙兒的那一世,天闢會如何的深愛她,當清醒過來之後知道自己殺了最心愛的女人,不知道是一種怎麼樣的折磨。
“丫頭,剛剛本尊和你說笑的,你不會當真吧?哈哈哈,花棲月,你腦子燒糊了吧,快出去,本尊要歇息,你一個女兒人家,在這裡還真是毀了本尊的名譽。”
天闢揚手笑着趕花棲月離開,花棲月默默地捧着那隻空碗,離開了他的寢宮。
一走出來,就看到雲時墨呆在寢宮前面。
花棲月掃了他一眼,什麼也沒說,默默地朝外面走去。
離開了冰雪宮,雲時墨在後面叫住了她,“棲月,你真的……要和他成親?”
花棲月回眸諷刺一笑,“不和他成親,難道和你一起成親?”
雲時墨懇切地看着她,“棲月,請你遵從心中的意願。”
花棲月有些激動,想起前生那大婚之後醒來,全身痠痛,身上都是不堪入目的痕跡,她還以爲是周智成弄成的,當時羞澀不已。
當時周智成的臉黑得不能再看了,她完全還不知道他爲何生氣,如今想起來,真的令她非常生氣。
“我就是想嫁給他,雲時墨,你難道還想插手?你有資格嗎?”花棲月冷笑,狠狠地拍掉了肩膀上落下來的雪花,“不要再出現在我的眼前,我不想再看到你!”
花棲月說罷,大步地朝那片萬魔森林走去。
雲時墨怔怔地看着她那決絕的背影,雪花落在他的額頭上,沾住了那幾縷髮絲,而後融化成水,冰冷了他的容顏。
這幾天以來,天賜都格外的高興,因爲他在萬魔森林裡找到了幾個好玩的地方,不僅僅有珍貴的藥材,還有一些小小的靈獸。
天賜竟然還能和那些小靈獸們溝通,看來天賜的天賦大大超出過花棲月的。
華尊這幾天的心情都特別的低落,而天闢的魔氣也越來越難以控制住。
這一天天闢以自身的靈氣控制魔氣之後,勉強地將魔氣壓了回去,他已然毫無靈力,只得服用了兩顆還神丹恢復靈氣。
花棲月堪是焦急,再這樣下去的話,天闢只怕真會被魔氣魔化,而重複了桃仙兒的悲劇了。
這一晚花棲月悶悶不樂,就是晚膳也食下不多,然後她又跟隨天闢到寢宮之內呆了一個時辰,出來之後,雲時墨又堵住她。
“棲月,你當真要嫁他?”剛剛在寢宮外面的雲時墨,已聽到了他們的對話,花棲月決定明天與天闢圓房。
花棲月的表情冷漠無比,只是冷冷地看着雲時墨,“的確,畢竟他是我師父,我不忍心看着他魔化,或者讓他死。”
雲時墨的臉色瞬間煞白,只覺得全身的力氣都流逝掉了,“棲月……”
叫着她的名字,竟然感覺到自己無能爲力,什麼也做不來。
花棲月垂下了長長的睫毛,細細地撫着那隻綠玉葫蘆,“師父乃是我的再生父母,若沒有他,大概我也不能活了。因爲有他,我的氣脈才能打通,因而學到了氣術,更不會冤死在二夫人和花夢詩的設計之下。”
她有些訝然自己說那麼多幹什麼?自從雲時墨找到自己之後,花棲月都懶得和他說話,如今卻一口氣說了那麼多,還不是想得到他的理解?
雲時墨又驚又怒,想着自己心愛的女子就要嫁給別人,他卻無法阻止,“棲月!一定要用這個方法?你……你明明不想嫁給他!”
她想嫁的人是他雲時墨吧?可是她竟然做出與自己意願相背的事!
花棲月諷刺地彎彎脣角,“我不嫁他,嫁給你?雲時墨,都到這個時候了,就不要做一些無所謂的事,你我……都是不可能的。”
花棲月心頭一痛,都到這一步了,不得不將話說絕一些。
和天闢圓房,那麼就意味着她必須嫁給天闢,再也不是雲時墨,再也不能和他有任何的瓜葛。
想到這裡,她狠狠地掉過頭朝自己的寢宮跑去,雲時墨連忙跟上去,狠狠地在身後抱住她。
“棲月……”
花棲月喘着氣,他的呼吸就在身後,那麼灼熱地貼在她的皮膚上,花棲月狠狠地分開了他的手,尖叫一聲,“拿開你的髒手,別碰我!”
雲時墨呆住了,他還是第一次看到那麼尖刻的花棲月,待他回過神來,花棲月已然跑掉,留他一個靜靜地呆立在那裡。
雲時墨轉過身,無聲無息地朝宮外走去,而天闢則靜靜地立在窗內,靜靜地看着這一幕。
他怎麼能忽略掉,花棲月和雲時墨剛剛那一刻的痛苦的表情?
花棲月是不願意嫁他的,然而又不忍心看着他死……
天闢疲倦地伸手揉了揉眉心,早知道讓花棲月和雲時墨完婚,自己待魔氣淨化之後再出來罷。
他滿滿地以爲,以自己的能力,只那麼一縷輕微的魔氣必定能化解得掉,可是天闢高估了自己,就如當初高估了自己那一顆多情的心。
雲時墨失落地來到了菩提樹下,無力地坐了下來,任那落下的雪花靜靜打下,將他落成了一個雪人兒。
天賜歸來,看到雲時墨這般失神,連連叫了他幾聲,雲時墨都沒有迴應。
“小主人,你爹爹魂魄都入迷了吧?還是讓你孃親來看看啦!”尋人蟲一眼就看出了他的症狀。
天賜只好去找花棲月,哪料花棲月只是淡淡地抱着他,“天賜,你爹爹需要安靜一會兒,待他想通了一件事就會醒來了。”
天賜好奇地眨眨眼,“孃親,你的意思是說,爹爹在深度修行,一般人還叫不醒他?”
“嗯!”花棲月酸澀地笑着,“去膳房吧,可以用膳了。”
天賜咚的一下跳下了牀榻,和花棲月歡歡快快地到膳房去了,孩子終究是孩子,永遠都不懂得人間的哀愁苦樂。
雲時墨沒有回膳房用午膳,日月神尊也去叫過他幾次,他依舊是靜靜地坐在那裡,看着不遠處的那片白雪地,恍若入了魔。
沒想到等到晚膳之時,他依舊這般,天賜倒是沒再打擾他,早早睡下,打算明兒又去萬魔森林了。
翌日一早。
天賜早早就和尋人蟲去萬魔森林,經過菩提樹下發現雲時墨還坐在那裡,凍得臉都成爲了紫色,叫他幾下還是毫無反應。
入了魔入了癡一般。
天賜又將花棲月叫來,華尊免得他擔心,亦找藉口騙他說雲時墨在修行。
見衆人毫無擔憂之樣,天賜沒心沒肺地和尋人蟲會、修羅雞離開,華尊倒是怕他發生意外,是以跟着一起去了。
日月神尊看了一動也不動的雲時墨一眼,無聲息地離開了。
倒是花棲月還沒有離開,看着靜靜凝視前方的雲時墨,那凍成紫色的手與臉,雪花將他的眉什麼的都染白,快連鼻子上都堆着雪花了。
凍成這樣,一定很難受吧?花棲月忽然心酸又心痛,欲伸手但到了一半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