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秦越的一席話,大殿內二十幾人的面色都微微沉了沉,十年前那一次聖場之爭的情形,沒有人能夠忘得了!
秦越表情嚴肅的接着道:“所以在聖場之爭開始之前,我們這些老傢伙就暫時不要想着偷懶了,反正二十多年都忙過來了,也不差這幾個月。何況另外三支並不是那麼好打發的,玄武一支還好,雖然與我們朱雀一支素無來往,但同樣沒有仇怨,然而青龍、白虎這兩宗就難說了,即便有妖玉閣的壓力,我們也必須要防備他們暗地裡那些小動作。”
大殿裡原本輕鬆了一些的氣氛,隨着秦越的話又悄然凝重了起來,每個人都驚出了一身冷汗。
或許是因爲一切都來得太快,他們剛纔竟然都被衝昏了頭腦,變得忘乎所以了起來,好在秦越的性格比較古板,不會輕易被影響了情緒,才能及時點醒了他們,否則後果真是不堪設想啊!
夜晚轉眼即過,天色漸漸明亮起來。
聖地之中,儼然已經變成廢墟的村落內,村民們已經回到這裡,並自發的搭建了露天竈火,找到一些米糧和還能用的鍋盆,已經開始做起了早飯
。
不遠處,秦蕪夏依舊雙眸緊閉,沒有要醒過來的跡象,而凌天胤也沒有要停下的意思。
至於盤坐於不遠處,正在煉化魔獸精魂之力的皓皓和冷月,似乎也都不是一時半會就能煉化完畢的樣子……
當清晨的陽光灑滿大地,靠着樹幹睡了一夜的君冽辭緩緩睜開了眼,狹長的眸子裡閃過一絲迷惘,隨後便第一時間看向了凌天胤所在的方向,見他還在替秦蕪夏療傷,面上明顯流露出了一絲陰沉,但很快就消失不見。
君冽辭從樹上跳下來,不疾不徐的走到那藍色怪物的屍體前,疑惑的打量起來。
一名路過這裡的青年看到君冽辭,不由得愣了下,反應過來立即退後了幾步,有些警惕的問道:“你是何人?”
君冽辭擡眸,懶懶的看了青年一眼道:“飯做好了麼,本尊餓了。”
青年被那鬼氣森森的目光看得頭皮一麻,下意識的點了點頭道:“已,已經做好了。”
“嗯。”君冽辭微微頷首,轉身便不疾不徐的朝村裡走去。
青年回過神來,立刻慌慌張張繞過君冽辭往回跑,一邊跑,一邊還回頭看,等到覺得距離夠遠了,才稍微放心了一些,哪知道剛跑到村口,還沒來得及通知大家,便遠遠看到一個紫色身影鬼魅的出現在忙碌的人羣中,在衆人驚疑的目光中,自顧自的拿了個小鐵盆盛了一小盆粥就走了。
“聖地怎麼又多出來一個玄者!”
等到君冽辭走遠了,大家才反應過來,不由得面面相覷,最終都下意識的看向仁心。
仁心遠遠的看了君冽辭一眼,又看了看更遠的地方,那正在給秦蕪夏療傷的凌天胤,最終看向藍色怪物的龐大屍首道:“李叔不是說,聖池被這怪物破壞之後,在地底出現了一個光陣,說不定這兩人就是從那裡進來的。”
聽到這話,村民們頓時都急了。
“這可怎麼辦,我們也不知道那光陣通往何地,萬一在明顯的地方,聖地就要被發現了
!”
“要不然把那光陣毀了吧?”
……
聽着大家的議論,仁心神色平靜的搖頭道:“大家難道忘了,我們的聖主即將帶我們離開聖地,也許以後都不會再回來了。那光陣,還是等聖主醒來之後再做處置吧。”
衆人頓時都沉默了下來。
要離開這裡了嗎,雖然聽聞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可是,心中卻那麼的不捨……
片刻之後,有人忍不住問道:“仁心,聖池還能被修復嗎?”
其餘人聞言,也都露出了很在意的神色。
即使明知道要走了,內心深處,卻還是關心着聖地裡的一切,他們已經在這裡生活了不知道多少年,早已經對這片土地有了深厚的感情。
仁心搖了搖頭道:“不能了,聖池的泉眼珠不見了。”
所有人臉上頓時都露出了失落,仁心見狀,心中同樣也有些遺憾。
待到衆人吃了飯,便在仁心的帶領下,開始收拾起了被毀壞殆盡、狼藉一片的村子,勉強找到了一些能帶走的東西。
一晃便是三天三夜過去,秦蕪夏終於在第三天的午後醒了過來。
恍惚間睜開眼眸,秦蕪夏就清晰的感受到那迷迷糊糊中一直不曾離開她背心的溫熱手掌,眼底難得流露出一絲迷惘之色,她下意識的回過頭去,一眼便看到凌天胤那張蒼白卻明顯鬆了口氣的俊美面龐,此時,他那雙清俊的眸子裡已然佈滿血絲,看着她的目光,卻是那樣的溫暖,彷彿要融進她的心底。
秦蕪夏怔了下,還未從剛醒來的混沌中完全清醒了過來,下一刻就被眼前之人一把拉進了懷中,緊緊的擁着。
“阿夏,你這次真的把我嚇壞了,答應我,以後別再這麼調皮了好嗎?”凌天胤輕聲說着,原本清潤的聲音因爲擔心和疲憊而顯得嘶啞,濃烈的後怕情緒溢於言表,清晰的刺激着秦蕪夏渾身的每一寸神經
。
秦蕪夏下意識的張了張口,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心底,有一種名爲愧疚的情緒悄然滋生。
“皓皓呢?”沉默了好一陣,秦蕪夏纔開了口,問話間,鳳眸已經開始四下尋找起來。
“有你這麼拼命的孃親,他還能有什麼事情?阿夏,你難道就不能先關心一下我?”凌天胤口氣委屈的說着,清俊的眸子裡閃過受傷。
這是在無理取鬧麼?!秦蕪夏嘴角抽了抽,心裡那一絲愧疚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睨着凌天胤道:“你這不是好好的在這兒?”
“可是我也受了傷啊。”凌天胤故意裝作沒看到秦蕪夏嫌棄的表情,繼續一臉委屈的求安慰,心底卻是忍不住嘆了口氣,他的阿夏爲何總是冷靜得令人髮指啊!
“死不了就好。”秦蕪夏犀利的掃了凌天胤一眼,抽身退出他的懷抱站起身來。
凌天胤不由得苦笑了下,卻並未跟着起身,等到秦蕪夏找到皓皓的身影,快步離開之後,終於忍不住偏頭吐出幾大口淤血,隨後強忍住眩暈開始運功療傷。
走至一半,秦蕪夏忍不住回頭看了看凌天胤,發現並沒什麼問題之後,才加快了速度朝皓皓走去。
“站住!”伴隨着一道鬼魅的喝聲,突然一抹紫色身影攔在了秦蕪夏面前,目光不善。
清晰的察覺到來者的惡意,秦蕪夏鳳眸中冷光一閃,卻也感到對方實力在自己之上,心中警惕,面上卻是不露聲色,始終平靜無波道:“不知閣下有何指教?”
君冽辭神色輕蔑道:“沒什麼,本尊就是想看看,能讓凌天胤在乎的女人,究竟有什麼與衆不同,原來也不過如此!”
秦蕪夏怔了下,鳳眸露出玩味之色,開始上下打量了君冽辭,直看得君冽辭心裡發毛,忍不住皺眉,才語出驚人道:“其實,我跟他不過是個意外,你要是喜歡他,就要放手去追,我會由衷的祝福你們的。”
君冽辭表情瞬間僵硬,回過神來之後,俊美的臉上頓時露出了陰森之色
。
秦蕪夏挑了挑眉道:“怎麼,惱羞成怒了,想殺人滅口?”
君冽辭剛要動手,被秦蕪夏的這話一堵,一時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氣得一陣胃疼,憋得臉都紅了。
凌天胤的眼睛是不是瞎了,怎麼會看上思想這麼粗俗的女人!!
見君冽辭不說話,表情僵硬,秦蕪夏以爲自己猜對了,乾脆伸手拍了拍君冽辭僵硬的肩膀道:“其實你不用這麼不好意思,世界之大,無奇不有,這是很正常的事情。勇敢點,要有衝破世俗的眼光的勇氣,才能最終收穫屬於你們的幸福!”
君冽辭最終沒能忍得住,狠狠拍開秦蕪夏的手道:“凌天胤是我哥!你再胡說八道,本尊割了你的舌頭!”
雖然君冽辭平日裡雖然一直表現得老練,內心卻到底是個十八歲的青蔥少年,遇到這種天大的誤會,竟然一時間連攔住秦蕪夏的初衷都忘了。
其實,他剛開始就是想狠狠奚落這個女人一頓,誰叫她能這麼令哥哥關心,而他卻要被晾在一邊,他嫉妒了……
誰也無法知道,在得知凌天胤竟然是自己同父異母的哥哥,是自己親人的那一刻,他心中是多麼的激動,他曾經以爲,他這一生都不會有親人。
也不會有人能明白,當看到凌天胤對他體內的劇毒露出擔心的神情時,他心中是怎樣的幸福。
秦蕪夏怔了下,顯然不相信道:“開什麼玩笑,如果我沒猜錯,你應該就是東悅城第一殺手組織百鬼樓的尊主君冽辭,我聽說你都三十幾歲了,凌天胤今年頂多也就二十三四,他是你哥?你反過來說或許還靠譜一些。”
“本尊才十八歲!”君冽辭幾乎是咬牙切齒的道,憑生第一次,他如此的誠懇的上報了自己的真實年齡!
可惜,世界上有個詞語叫越描愈黑……
“不用解釋了,解釋就是掩飾,你應該知道,有些事情慾蓋彌彰,反而坦然面對會更好一些,不用自卑,我不會笑話你的。”秦蕪夏說得一臉真誠,差點叫君冽辭噴出一口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