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陽一家三人連同索菲亞一起坐在了飯桌前。圓圓在飯桌上,已經排滿了一大桌菜,飯菜的香味讓高陽胃口大開。
索菲亞坐在餐桌前,忽然閉上了眼睛,雙合十,低下腦袋祈禱了起來。
索菲亞的動作讓老爸和老媽吃一驚:“這孩子幹什麼?”
高陽微微一笑:“她在祈禱,讚美主給他們帶來的美好生活,是在感恩耶穌。”
老媽對着身邊的老爸偷偷笑了:“外國人挺有意思的嘛,吃飯還要感謝上帝,其實哪有什麼上帝嘛,這飯菜都是我們用勞動換來的,跟上帝有啥關係。”
老爸輕輕碰了一下老媽,她識趣不笑了。
索菲亞祈禱完後,熟練的拿起了筷子,夾了一口青菜慢慢的吃着。
高媽媽呵呵一笑:“咦!筷子用得不錯嘛?”
索菲亞笑了笑,沒有說話,在外國人看來,吃飯時說話和發出聲音,是非常不禮貌的,儘管索菲亞很想回答高媽媽的話,但由於觀念不一樣,她保持着沉默。
高陽解釋道:“媽,美國人不喜歡在吃飯的時候說話,更不喜歡吃飯時發出聲音,他們認爲這是不文明。”
老媽嘮叨了起來:“吃個飯還有這麼多講究,煩不煩,等他們餓到半死的時候,估計吃得聲音比豬還大,來,索菲亞,光吃青菜沒營養,吃塊紅燒排骨。”
高陽正要阻攔,老媽已經夾了一塊豬排放到了索菲亞碗裡。
索菲亞美麗的大眼睛盯着高媽媽,忽然眼圈紅了起來。
高陽不得不再解釋:“媽,外國人吃飯,不喜歡別人給他們夾菜,他們認爲這不衛生,認爲這不禮貌。”
老媽當下就對索菲亞不滿意,皺了皺眉頭,自顧自的吃了起來:“吃個飯還這麼麻煩,老外就是事多。”
高陽輕輕拍了一下索菲亞後背:“不好意思,我媽不是故意的。”
出乎高陽的意料,索菲亞抹乾了眼淚,對着高媽媽鞠起了躬:“謝謝,非常感謝,謝謝你給我夾菜,你讓我想起了母親,她也是中國人,小時候,她也是這樣夾菜給我吃的,可惜我再也沒有機會見到她,剛纔很抱歉,我不應該激動,請原諒我的失態。”
索菲亞並不是委屈得要哭,而是激動得要哭,高媽媽心中不爽,頓時消除一空,出於好奇反問了起來:“你媽媽怎麼了?”
索菲亞難過的低下了頭:“我媽媽和我爸爸在911事件中離開了我,那時我才10歲。”
“真可憐,十歲就沒有爸媽了,孩子,別哭,別難過,不嫌棄的話,把我們當成你爸媽,來,吃菜。”身爲母親,高媽媽知道孩子離開媽媽的痛苦,當下對索菲亞產生了同情心,又給她夾起了菜。
“謝謝,非常感謝。”索菲亞微笑着擦乾了眼水,吃起了飯菜。
索菲亞的剛強,只是刺蝟的外殼,裡面包着柔弱,作爲特工,她不應該有感情,但是自幼失去父母帶來的心靈創傷,埋藏在她靈魂深處,這並不是心理訓練就能夠治癒的。剝去特工的身份,她根正常女孩沒什麼兩樣,難過會哭,開心會笑,她並非金剛不壞。
打破藩籬,索菲亞好像完全變了一個人,在桌飯上健談了起來,甚至她還主動的給高陽父母夾菜。一場飯吃得開心樂呵。高健緊皺的眉頭也慢慢舒緩了。
吃完飯後,索菲亞跟着高媽媽跑去洗碗,高健再次將高陽拉到了沙發上。
“兒子,索菲亞的確很漂亮,而且很懂事,交流我們也沒問題,問一下人家沒有,想不想嫁給你?願意不願意給你生孩子。”
“老爸,我不想討論生孩子的事,在二十六七歲之前,我不想討論這東西。”
高健氣得鬍子都翹了起來:“你是要氣死我是吧?我只想抱孫子,其它我沒什麼要求,她如果不願意,下午你就跟我去王村相親。”
“老爸,你一向通情達理,我不理解你爲什麼要逼我找老婆生孩子。”
高健嘆了嘆氣:“我知道這樣對你不公平,大人不能逼孩子做不願意做的事,但是你可憐一下我吧,我已經活不了多久了,我只想在死前,看到自己的孫子,這個願望,你不願意幫我實現嗎?”
噌的一下,高陽跳了起來:“爸,你怎麼了?你怎麼說這樣的話,什麼死不死的,你才五十四歲啊?”
高陽輕輕將高陽拉着坐了下來,壓低聲音:“兒子,我可以告訴你,你千萬不要告訴你媽,我怕她會哭。”
“爸,你說吧。”
“唉,我得了腎癌,已經到了中期,開始尿血了,醫生說,就算做了手術,也只能活上兩三年,而且還得靠藥爲生。兒啊,我不想逼你啊,我是急啊,我老了,總是要死的,這也沒什麼,你長大了,能自立,我也放心。但是我急啊,我想在死前看看自己的孫子啊。”高健說着眼淚已經滾落了下來,聲音更是哽咽。
高陽的眼中也噙滿了淚水,腎癌治療手段有限,腎對人的身體非常重要,不能用放療化療等辦法殺死癌細胞,而且就算是換腎,發病率也非常的高,這種癌症幾乎是不治之症,死亡率一般都非常高,能活三五年,已經是極限。
高陽輕輕抱住了父親,這個男人,爲了這個家,從來不叫苦不叫累,任勞任怨,這是天底下少有的好父親,當初爲了給自己治病,爸媽都不惜準備賣房賣屋,老爸這病其實就是爲了自己而累出來的。母愛無疆,父愛如山,高陽的心中非常的難受。
高陽緊緊抱着老爸,輕輕安慰他:“爸,你放心,我不會讓你死的,我會讓你活到一百五十歲,我要讓你享盡人間之福,我會讓你看到你孫子的孫子。”
“呵呵,小陽啊,別難過啊,人總是要死的,生老病死,人之常情,老天爺要這麼對我,我也沒辦法,所以請你理解我,找個老婆,幫我生個孫子,老爸就很開心了。”
“爸,請你相信我,我一定會治好你,我會研究出能修復人身上大部份細胞的基因藥水,治好你的病,你不會死的,我發誓不會讓你死的。”
“呵呵,謝謝你的安慰,記得千萬不要告訴你媽,我不想看到她傷心的樣子,能死在她前面,這也是一種好事,甚少我看不見她的傷心。我死後,你一定要好好對待你媽,她是一個苦命人,一生跟着我都沒享受什麼。”
“爸,你和媽都會活到150歲,甚至更長,我保證。”高陽已經下定了決心,要加快基因技術的研發進程,要儘快搞出能修復人身上大部份細胞的‘細胞修復液’治好老爸的癌症。
廚房中傳出笑聲,高健飛快的鬆開了高陽,擦乾了淚水:“小陽,把眼淚擦乾,別讓你媽看到。”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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