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見到一個識貨的傢伙讓西蒙又興奮了起來,雖然他表面還在客氣着,“哪裡哪裡,我只是做了些微不足道的事情。”但實際語氣卻是充滿了掩飾不住的得意。
不過之後蓋又問他,“那你爲什麼不去聖羅蘭或者蒂斯特皇家魔法學院唸書?”
西蒙撓了撓頭,“萊哈特那幫傢伙很難搞的,這麼多年過去了也沒放棄對我們的追殺,這些頂尖的魔法學院都有他們的眼線,我去那裡唸書很容易被他們找到的,南方這邊貴族間都在流傳着西亞默斯這邊埋藏着什麼秘密,我過來碰碰運氣嘍。”
胖子驚訝道,“你們格雷迪家族和獅心帝國的統治者萊哈特家族當年到底有什麼恩怨?都快兩百年了,他們還不肯放過你們?”
“唔,一點小誤會而已,萊哈特家族那幫人總是這麼小心眼。”西蒙打哈哈試圖矇混過去。
一旁羅布悠悠道,“萊哈特一世起義的時候,老婆和妹妹正好在鸚鵡角做客,於是格雷迪家族的人連夜綁了兩人送到萊哈特一世的死對頭那裡,呃,那兩人的下場你們最好還是不要知道的好,總之爲了懲罰萊哈特一世,當時的帝國皇帝選擇了一種相當殘忍的手段處死了他的妻子和妹妹……而且那時候他的妹妹還正懷有身孕,所以你們大概也能理解爲什麼獅心帝國建國後有那麼多曾經得罪過萊哈特一世的貴族,但最終只有格雷迪家族那羣人選擇一路南下逃難了吧。”
西蒙尷尬,“其實說起來當年我們兩家之前的關係還算不錯,事情發展到那種地步也出乎了我們的預料,當時家族的那些人也不想見到萊哈特家死人的,只不過後來完全脫離了我們的控制,現在事情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了,有什麼恩怨也都消散的差不多了,萊哈特一世那老傢伙也死了那麼久了,他的子嗣後裔還對我們念念不忘,這有點過分了吧。”
萊哈特七世對蒂斯特皇家魔法學院還是挺大方的,校長斯坦因斯和副校長德曼對皇家的印象都不錯,羅布本人和三皇子也算有點私交,所以未來的超魔導師閣下對於當年兩家的恩怨不予置評。
…………
有了西蒙的加入,小隊預期提前了一天到達城東,衆人顧不得休息開始搜尋起最後那件聖器的下落來,他們現在的情況像在和時間賽跑,只有越早集齊聖器能救下更多的人。
爲了提高效率五人選擇分頭行動,每人負責一片區域,在確定各自的區域後大家很快都投入到爭分奪秒的搜索去,只有羅布沒有離開,等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準魔導師望向對面的洛洛,“想聊一聊昨天的事情嗎?”
“昨天有什麼事情嗎?”女孩兒也正準備去探索不遠處的一座穀倉,聞言停下了腳步,臉泛起疑惑之色。
“能告訴我你拿起這把劍的真正原因嗎?”羅布指了指女孩兒手的聖劍。
“因爲我想要保護大家啊,巴頓學長受傷,剩下的人以我的劍術最好,所以我也是對付那隻怪物最合適的人選。”洛洛的回答並沒有太多的猶豫。
然而準魔導師望向她的眼睛,“只是這樣而已嗎?”
“不然呢,你覺得我爲什麼要拿起這把聖劍?”洛洛皺眉,不知爲何此刻她並不想和少年對視,因爲看到那雙明亮的眼睛會讓她心底感到有些煩躁。
未來的超魔導師閣下搖了搖頭,“哈特菲利亞,你總是會在最危險的時候站出來,揹負起所有人的期望,想要挽救一切,一開始我以爲這是因爲你的勇敢,但是後來我發現你有時所做的事情已經超越了勇敢,甚至可以稱得是莽撞了,好像現在,你根本不瞭解你手這把聖劍,不知道該怎麼使用它,也不知道自己要對付的東西有多強大,但還是毫不猶豫的承擔起討伐那隻怪物的責任,還有在無盡樹海我們撞雙頭魔狼的那次,我能感受到你心的恐懼與常人無異,但你當時還是義無反顧的選擇擋在我的身前,從那時起我在好,究竟是什麼力量驅使你一次又一次做出這種對於常人而言並不明智的選擇,直到不久前我纔想明白這一切的原因。”
“所以這是你眼真實的我嗎?一個明明什麼都做不好,弱小可悲,但卻又不自量力,一次又一次因爲愚蠢與固執將自己和身邊的人置身險境的笨蛋嗎?”洛洛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這麼生氣,她曾以爲自己已經足夠堅強,不會再在意旁人的看法,也許換一個其他什麼人在這裡,說出這樣的話她都只會一笑了之,然而唯獨那個人不行。
“你的確是個笨蛋,但不是你所說的那種笨蛋,而是一個被困在過去的輪迴裡,但卻一次又一次嘗試着在別人的身尋找救贖的笨蛋。”羅布嘆了口氣,走到了女孩兒的身前,“哈特菲利亞,你需要停止苛責自己了,你父親的死和你沒有關係,你那時甚至連職業者都不是,面對神殿這種龐然大物什麼也做不了,這不是你的錯,你必須原諒那時的自己,而且算你現在再救下一萬個人也改變不了已經發生的事情。”
洛洛緊咬着嘴脣,然而最終淚水卻還是不爭氣的奪眶而出,女孩兒哽咽道,“你根本不知道那種感覺,我真的很討厭很討厭這種無能爲力的時刻……那天晚,我明明已經預感到自己要失去他了,可我實在是太害怕了太害怕了,怕到甚至不敢去想象那種可能,只能飛快的跑回房間裡吹滅蠟燭,用被子蒙起自己的腦袋,我是這個世界最怯懦的人,相起神殿我更恨那個軟弱的自己。”
羅布沒有再說什麼,只是伸出手去抱緊了女孩兒,這一刻他懷的洛洛顯得格外的柔弱無助,把臉埋進少年的胸口放聲大哭,四年前的那一晚是她記憶最不願觸碰的一個角落,卻也是她始終無法逃脫的夢魘,如果不是被準魔導師點破或許連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從那以後她所有的勇敢與堅強都像是在向那晚的自己宣戰。
然而她終究還是沒法原諒自己,沒法原諒那個蒙在被子裡無能爲力的自己,所以她纔會不顧危險的拼命救人,想要以此來證明自什麼,洛洛最害怕的事情是一覺醒來自己又變回那個軟弱的只能在深夜裡獨自哭泣的小女孩兒,直到她被那個人抱在懷裡,少年在她的耳邊輕聲着,“好了好了,一切都過去了,不要再責備自己了,換做是我或者任何一個其他人在當時那種情況下都沒法你做的更好了,你已經很勇敢了,不僅僅是現在,四年前的你同樣如此,哈特菲利亞,如何你的父親能再見到你,他一定會爲你驕傲的。”
記憶那間黑暗的屋子終於變得明亮了起來,小女孩兒停止了哭泣,擦乾了眼角的淚水,擡起頭來,望向四年後的自己,那是那晚之後她們彼此間第一次正視打量對方,小女孩兒揚了揚嘴角,儘管聽不到任何聲音,但洛洛還是從她的口型讀出了謝謝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