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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摩山。

這曾是封印君無恨的地方,山體挺拔,雲霧繚繞,宏偉壯觀,有一種登高一望,衆山皆小的氣勢。這裡有天地間最強的自然結界,當年里亞便是利用這裡的結界封印了君無恨。

海藍居高臨下,看着審判者和不悔進了奇摩山,她心中好奇,利用魔法隱藏自己的靈息,御風而下,緊緊地跟着審判者和不悔。

她心口急跳,彷彿這座森林中有些什麼可怕的東西在藏匿着。

審判者和不悔到了奇摩山最中央地帶,審判者手一揮,一座法師塔破地而出,法師塔上有一面巨大的鐘,且雕刻着奇怪的圖案和符文。

海藍在暗處驚訝地看着這一座有些眼熟的法師塔,倏地想起爲何眼熟,這是夕陽小鎮的法師塔,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法師塔上面的古老鐘體,她絕不會錯認。

他們要做什麼?

“小伏,我們放棄吧。”不悔輕聲說道:“沒有用的。”

“試一試好不好?”審判者聲音柔和,“只有這種辦法才能讓你活下來,即便沒有海藍的魂魄你也能活下來,我煞費苦心就爲了你能活下來,你就當爲我試一試,可以嗎?”

“我……”不悔艱澀地看着這座法師塔,眼睛閉了閉,斂盡痛苦,她早就不想活了,爲何要逼她痛苦地活着,五百年,已是她的極限了。

審判者握住她的肩膀,眸光急切,“不悔,你說過要嫁給我,你說過要陪着我,我不許你只陪我五百年,不許!你要永世活下來,我會陪着你,遲早有一天,你會忘記所有不愉快的事情。”

“小伏……”

“答應我,試一試好嗎?”審判者說道,“不悔,試一試好嗎?”

“小伏啊,你爲了我,造孽太多了,我害怕。”不悔臉色痛苦,“你從幾萬年前就建了這座法師塔,就爲了讓別人歷練,收集他們的力量、魂魄,爲我續命。他們也是生命,也有牽掛,你這樣做,我於心不安,毀了這座法師塔吧。它毀了太多人,你不能再爲我傷害別人了。”

海藍大吃一驚,聽不悔的話,她有些明瞭,據說這座法師塔是遠古時代就有了,從古到今,無數的強者在法師塔歷練,卻從無一人能走出來。

原來這座法師塔是審判者爲了不悔所建造。

他爲了不悔,殘害了很多無辜的人,犯下了無數的罪孽,他真狠心,海藍心頭有一股怒火在燃燒,關於這座法師塔的傳聞,一直如此詭異,人人都猜測那裡有強大的力量,或許是有巨大的寶藏,所以他們都去法師塔歷練,沒想到,這只是審判者的陰謀。

他爲了不悔,當真不擇手段。

“我不後悔。”審判者目光堅定,他深凝着不悔,溫柔一笑,只要是爲了她,他粉身碎骨也不怕,魂飛魄散也不懼,只要能保住她。

負盡天下又何妨?

殺盡無辜又何妨?

別人的命運如何,他不管,他只想不悔活着。

“小伏……”不悔爲難蹙眉,“你這又何苦,明知我不會開心,你還是這麼做。”

“不悔,你聽我說,你把法師塔裡的魂魄和力量都吸收了,這一百年來,法師塔已極少有人去了,力量也已滿頂了,葬生這裡的都是西川大陸的強者。經過這麼多年,魂魄和力量都有了凝聚,我再用聚魂石幫你凝聚魂魄,你可以活得很久,你相信我,好嗎?”

不悔心中酸苦,活得很久?

活到他又找到法子來救她麼?可她不想活怎麼辦?除了她自己,沒有人知道怎麼救她,可她不想活,所以從未告訴別人如何救她。

審判者急切地握住她的肩膀,“就當是爲了我,好嗎?我的小公主,你欠我這麼多,怎捨得五百年就走了?”

不悔澀然,審判者扣住她的肩膀,力道加大,他的臉上失去一貫的冷靜,淨是強烈的期盼。

“……好!”

不悔再也不忍拒絕他的請求,海藍也不知道自己該不該阻止,裡面的人都死了,只剩下力量和魂魄,若是魂魄迴歸冥界,他們還有重新投胎的機會,可若是被不悔吸收就永遠消失了。

天地間皆有法則,這麼多魂魄一起消失,天地守衡法則將會被破壞,到時候人界又要遭殃了。

可不悔……

這是不悔的機會。

海藍正猶豫間,不悔已準備吸收法師塔的力量,突然法師塔最頂端掠過一道強光,整座法師塔都變成金色,海藍微驚。

審判者也亂了心神,不悔疑竇頓生,裡面有活人?

“伏天,這就是你愛不悔的方式?你怎麼不告訴她,這法師塔裡還有誰?”一道清冷的音色從法師塔裡傳來,不悔突然捂住胸口,雙眸震驚地看着法師塔。

“哥哥……”

店長?

不悔和海藍同時驚呼,也是這一生驚呼,驚動了審判者,他驀然回頭,海藍自知瞞不住他,從暗處走出,不悔顧不上海藍,扯着審判者的袖子。

“那是哥哥的聲音,是我哥哥的聲音,小伏,你……”

“不悔,吸收法師塔的力量。”審判者沉聲下令。

不悔搖頭,海藍已飛身擋在他們面前,女子眉梢冷峭如刀,“審判者,我還有事要問店長,我不會准許你動他。”

“讓開!”審判者惱怒低喝,倏地聽到沉冷的笑聲從法師塔中傳來,整個奇摩山都暗下來,風雲色變,審判者大驚,深知店長要毀了法師塔,他出手去阻,海藍的軒轅劍擋在他面前。

女子亭亭玉立,堅決地站在法師塔前面,古樸的軒轅劍冷指審判者,宛若一名從天而降的女戰神,“審判者,我很感激你把我帶出地獄深淵,但若你要傷害店長,我決不允許。”

她和店長素昧平生,但店長和踏月關係匪淺,凡是和踏月有關的人,她都不允許別人傷害。

不悔也拉着審判者的手臂,着急道:“你怎麼把我哥哥關在裡面?”

突然,法師塔一陣暴動,整座奇摩山也動起來,一股強大的力量從背後逼來,海藍飛身而起,躲避這股力量,法師塔爆裂。

“不……”審判者眼見這麼多年的心血毀於一旦,厲吼一聲,似要挽救,卻已來不及,法師塔四分五裂,他嗜血的眸狠狠地盯向煙霧中央的人影。

兩道身影從煙霧中飛出,黑影白衫劃過,一男一女已落在審判者和不悔不遠之處。

男子黑袍紫發,長身如玉,紫色的雙眸,戴着一副紫羅蘭色邊框的眼鏡,模樣斯文到了極致,淡淡靜靜的模樣,彷彿什麼都驚動不了他臉上的波痕。

他懷中擁着一名白衫女子,秀麗的黑髮以一條白絲巾繫着,魅惑天成,有一雙和不悔很相似的丹鳳眸,是銀色的眸子,顧盼間,瀲灩多姿,風情萬種。

“踏月?”

海藍驚呼,踏月笑着揮了揮手,她大喜,身影一動,人已在踏月面前,“海藍,好久不見了。”

“天啊,真的是你?”海藍驚喜地摸着她的手,不再是靈魂的模樣,她是人體了,溫熱的觸覺,白皙的肌膚,如此鮮活的踏月。

這是她做夢都想的事情,她始終記得她對踏月的承諾,日後要復活她。

“怎麼回事?你復活了?你不再是靈魂了?”

踏月點頭,海藍驚喜萬分,兩人緊緊相擁,“太好了,踏月,你終於復活了,你終於復活了。”

不悔含淚走到店長面前,怯生生地喊了聲,“哥……”

店長溫和,伸手撫上不悔的發,她委屈大哭,撲到他懷裡,“哥哥,原來你沒死,你沒死,我以爲……我以爲你們都死了。”

店長輕拍着她的肩膀,難得柔了聲音,“不悔,別哭了,哥哥沒事。”

審判者僵硬地站着,目光死死地看着店長,店長目光掠過他,推了推他的眼鏡,笑意甚冷,不悔擦了眼淚,“這是怎麼回事?哥哥,爲什麼你會在法師塔?小伏,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她和審判者來過奇摩山幾次,她沒有做好準備吸收法師塔的力量和魂魄,也沒見過她哥哥開口,她做夢也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親人。

雖然他們沒有任何血緣關係,可她是在妖精族長大,是在店長的寵愛下長大的。

“你竟然毀了法師塔。”審判者神色陰鷙冷酷,拳頭捏得啪啪做響,他有一種要衝上來和店長拼命的嗜血,不悔喝住了他。

海藍注意到,踏月的目光沒有從不悔身上移開過。

“毀了就毀了,你想如何?”店長說道:“我倒是要感謝你,收集了這麼多魂魄和力量,讓我有機會復活踏月。”

“那是我給不悔準備的,你……”審判者大怒,法師塔幾萬年來凝聚了多少力量和魂魄,一夕之間全被毀了。

店長放開不悔,音色沉冷,“伏天,你敢告訴不悔你曾做過的事嗎?”

審判者緊握住拳頭,額上青筋暴跳。

“你是爲了不悔準備的這座法師塔,卻還差了一人,是不是?”店長沉沉道:“差了踏月,這根本就不是給不悔續命,你想一舉讓不悔恢復不死之身,你敢告訴不悔,踏月是誰嗎?”

“哥哥,你在說什麼?我一句也聽不懂,什麼恢復不死之身?我根本不可能恢復原來的身子,難道……”不悔慌亂地看向踏月,踏月淡淡一笑……

海藍看看不悔,又看看踏月,心中模糊閃過一種念頭,卻又很快打斷,應該不可能。

“她……是誰?”不悔指着踏月,她的指尖輕輕地顫抖起來,眼睛的眼淚瘋狂地涌出來,有些什麼東西掐住了她的咽喉。

店長一表斯文,靜默地看向審判者,一語不發,不悔心中不祥之感益發重了,她抓着審判者的領口,“她是誰?小伏,她是誰,你告訴我?”

審判者臉色死寂,他深深地望着不悔含淚的眸,說不出一句話來。

店長淡淡道:“若不是你這一次狠心抓了踏月,我不會如此爲難你,伏天,你做得太過分了。”

“我只想不悔活下來……”

“踏月……”海藍疑惑地看着踏月,她究竟和不悔是什麼關係?

“娘,我叫踏月。”踏月看着不悔,輕聲喊道,不悔背脊一僵,那天籟之聲對她來說是一種恩賜,她怕一亂動,那聲音就散了。

海藍也震驚了,娘?

不悔只和冥王有過一名孩子,不是說懷胎八月的時候就隨不悔一起死了嗎?

怎麼會活着?

“你叫我什麼?”

“娘!”

不悔呼吸突然急促起來,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

踏月旅店。

海藍和踏月站在頂樓,海藍聽着踏月說她以前的故事,總有一種驚心動魄的感覺,冥王殺不悔的時候,不悔求店長救孩子,這孩子僥倖活了下來,但不悔卻失去了性命,當初審判者的確沒有欺騙不悔,他也不知道孩子活了下來,後來妖精界遭逢大難,他和店長力挽狂瀾,也得知店長救活了孩子。

審判者很討厭踏月,因爲她那雙和冥王如出一轍的銀色眸子很令人討厭,可偏偏這一雙眸子卻又是不悔的丹鳳眼,他對那孩子的心情是極複雜的。

爲了防止冥王察覺到踏月的存在,他們把踏月送去第二面位生活,避開了冥王。

後來,踏月慢慢長大,審判者也找到救活不悔的法子,那就是利用踏月,踏月是不悔的女兒,一脈相承,以踏月魂魄來複活不悔是最好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