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疼阿寶也是人盡皆知的,阿寶那陣子情緒不穩,殺氣極重,魔界人人避而遠之,他索性也不點破,任阿寶胡鬧,他不迴應霓裳,卻也不排斥她,於是給霓裳造成一種錯覺,她本又是優越感極好的女子,總認爲自己喜歡他,又費盡心思去求,他應該會同等回報她。
到後來,阿寶情緒已斂,君無恨方和霓裳說清楚,誰知霓裳卻認爲他因彼此身份不同而婉拒她,他哭笑不得,當年他的確不討厭霓裳,當她是知己,霓裳進退也有度,也退了一步當紅顏知己,心中卻認定他是愛她的。兩人一直保持着好友的關係,直到他遇見海藍……
“我不信,你騙我。”霓裳冷笑,“君無恨,你移情別戀就承認移情別戀,何必用這種藉口打發我?”
“信不信隨你。”君無恨身影飛掠而上,飄上懸崖。
霓裳不甘,隨之而上,身子停落在他面前,莫愁海,她和他最常相聚之地,當年是她最傷心失落的時候遇上他,愛上了他,對他的愛,甚至超越了對里亞的愛。對海藍的怨恨也輕了不少,她苦苦隱瞞着這段愛戀,癡狂,每日思念,盼望去魔界和他長相廝守,卻又深知不可能放棄神界。
可後來,他竟然和海藍……
“君無恨,你說過,你真的如此狠心待我,你說過會娶我爲妻。”霓裳放下自己所有的驕傲,表情悲涼,更顯得楚楚可人,弱不禁風,令人憐愛。
“我說會娶你,可人界的我,已死了,你怎麼能要求一個死人遵守承諾?”
“不,鳳非離就是君無恨,君無恨就是鳳非離。”霓裳終究是哭了,這是她唯一的機會了,“當年,你也答應過,若是莫愁花開,你會陪我再來莫愁海,你都記得的,你心中還是有我的。”
“所以我陪你來了。”君無恨道,如今他更像去冥界,去看看他的海藍,她去六道做什麼?心中隱約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冥界是他好友的地盤,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再加上六道對海藍而言只是小菜一碟,若不是如此篤定,他豈會放心她一人去冥界。
“霓裳,這是我對你許下的最後一個承諾,我答應過你的事,我全部做到了,以後,你若喜歡待在魔界,你隨意,但我們不要再見面。”君無恨道。
霓裳心一冷,“你說什麼?”
“海藍不喜歡。”君無恨聲音平緩得不見一絲波痕,他也沒有察覺到他對霓裳是多麼的殘忍,他所有的愛,都給一名女子,別的女子休想從他這裡再分去一分感情,同情憐憫皆不行。
他和霓裳之間,總算清了。
陪她來摘莫愁花,是他再沒認識海藍之前對霓裳許下的承諾,如今莫愁花她也摘下,他和她也徹底了結,他想到海藍進入冥界前的酸,脣角上揚,那口是心非又彆扭的丫頭,該從冥界回來了。
這一次,他們要好好地談清楚。
即便是短暫的分開,他也不會讓她等太久。
“海藍不喜歡?海藍不喜歡?”霓裳聲音沙沙的,拳頭在半空揮舞,狀若瘋狂,“如果海藍要我死,你是不是也要我死?”
君無恨本打算離去,聞言緩緩地回過身來,霓裳從未見過他此般神色,如幽靈地獄從不曾失去冷酷的審判者,那深寒銳利的目光看得她如墜冰窖,腦海空白。
“對!”君無恨平靜地吐出一字,把霓裳所有的期待擊碎,她的心口若破了一個大洞,冰雪灌進來,冷到靈魂都在顫抖。
“君無恨,你怎麼能如此無情?我爲你付出一切,我爲你什麼都沒有了。”霓裳失聲吶喊,她失去所有,不是爲了他冷酷的一句話。
君無恨,你讓我情何以堪?
“如果不是你爲我放棄神界,霓裳,就憑你讓海藍受十世輪迴之苦,我會放過你?”君無恨的聲音無情至極,“到此爲止,真的兩情了,若是你再有傷害她之舉,我不會饒了你。”
霓裳看着他的背影,癡癡地笑起來,君無恨想讓她活着,活在魔界,看着他和海藍如何幸福?看着海藍受萬千寵愛,而她永世孤獨,將永遠受蝕心之痛。
兩情?豈會兩情,他說謊,他仍舊恨她,恨她傷害海藍,所以他讓她永世只能看着他們幸福,只能看着他們快樂,他囚禁她永世的幸福快樂,給予她永世的痛苦絕望。
一個人,永遠都只能看着自己心愛的人和最怨恨的人恩恩愛愛,那是怎麼樣一副酷刑。
君無恨,你夠狠。
你無情,那就休怪我心狠。
握着莫愁花的手緊握,霓裳眉梢掠過一片暗沉的詭異。
冥界,忘憂天堂。
鳥語花香,世外桃源,這裡齊聚了世上所有的花朵,美麗的建築,寧靜的氣氛,帶着花香的空氣,都是如此絕麗。 Www☢ ttKan☢ CΟ
葡萄架下有一座以花朵編織而成的鞦韆,粉衣少女坐在鞦韆上,她很嬌俏,頭戴着一頂由各色花朵編織而成的花環,甚是可愛精靈。鞦韆輕輕盪漾,小腿輕揚地晃盪,給人一種愉快和無憂的感覺。可她撐着頭,似在想什麼,困惑地眨眨眼睛。
“在做什麼?”冥王笑着靠近她,黑袍,銀髮,俊逸如仙,眉宇間藏不住的寵溺呵護,伸手幫她調整頭上的花環,動作輕柔。
“小白,我剛剛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什麼夢?”
“我夢見有人在叫我。”粉衣少女歪着頭,眨眨眼睛,更是困惑不解,“我還聽見她在哭。”
“做夢而已,別想太多。”
“真的嗎?”
“當然。”冥王堅定道,溫柔地撫摸着她的長髮,笑說道:“連我都不信?”
“我當然相信小白。”粉衣少女瞪圓眼睛,冥王把她摟在懷裡,吻上她的脣,垂下的眸遮去晦澀的光芒,如此無憂無慮的她陪着他一千多年。
沒有算計,沒有傷害,沒有虧欠,就這樣,單純的,永生永世,對他來說,也是奢侈的幸福嗎?
爲什麼,總有人在破壞。
若是她什麼都想起來,他還能有多少幸福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