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嫂拿着明顯多給了的銀錠子,一臉茫然地看着蘅芷她們離去的背影。
“怎麼了?”湯婆婆的兒子問。
阿嫂道:“她們說我們不用離開王都,還說店一定可以繼續開下去!”
湯婆婆的兒子趕緊捂住了阿嫂的嘴巴,小心翼翼地道:“別叫娘聽見了,她心裡夠難受了,本就不甘心,這樣的話叫她聽見了,她不是更難受嗎?”
“是……是她們突然這樣說的,我也糊塗着呢!”阿嫂拉開丈夫的手,委屈地道。
湯婆婆的兒子道:“人家客人隨便說說的而已,安慰你罷了,難道你還當真了?”
“也是……哎,我看着她們就不像是普通人,或許也是達官顯貴家的呢?”阿嫂抱着一線希望道。
湯婆婆的兒子無奈地道:“就算是達官顯貴家的,難道還能幫我們這些平頭百姓?自然是官官相護的,爲了我們得罪秦國公,划得來嗎?別胡思亂想了,不是已經說好了,要回老家去嗎?”
“嗯,我知道了……只是心疼婆婆,她留戀這裡,又不只是爲了這家鋪子,還有公公呢!”阿嫂回頭看了一眼已經進了後堂去洗碗的湯婆婆,眼睛又紅了。
她是女人,當然明白身爲女人的婆婆是怎樣的心思。
她和公公一輩子都在這家店裡度過了,這裡的點點滴滴,一桌一椅,都是他們倆的心血,公公最後都是死在店裡的。
婆婆必然覺得這裡都是她和公公的回憶,離開了,這些回憶,要去哪裡尋找呢?
湯婆婆的兒子也紅了眼,擦了擦眼睛,道:“別說了,這不也是沒辦法嗎?都怪我沒本事!”
“說什麼傻話呢?你再有本事難道還能去封個國公爺?這就是我們老百姓的命,別惹上事兒,否則就只能被人欺負,認命就好!”阿嫂安慰起丈夫,這不是有沒有出息的事兒。
有些事兒一出生就註定了的,你永遠不可能爭得過那些早已高高在上的權貴,他們是有特權的,老百姓只能安於本分,苟且偷生而已。
蘅芷一行離開了湯婆婆的店,原本計劃要在外遊玩的心情,頓時也沒有了。
“阿姜,你們要繼續在外面玩嗎?我已經沒有興致了,我倒是想去阿嫂說的那家館子走一走!”蘅芷道。
阿姜道:“既然都碰上了這樣的事兒,哪兒還有心思玩啊,玩什麼時候都可以,這不平之事,可是耽誤不得!”
“那就去看看那家橫行霸道的館子吧!”蘅芷道。
阿嫂口中的館子,其實就是王都開業不足兩年的“食爲天”。
雖然纔不足兩年,但是食爲天生意卻一直很火爆。
首先食爲天坐落於最熱鬧繁華的裕華街,這裡人流多,自然不缺客人。
其次是食爲天的裝修十分豪華,一共是三層小樓,這在王都也是極爲稀少的高度了。
這三層自然也是針對不同層次的客人,普通客人只能在一樓堂食,二樓是雅間,給一些富人和小吏,第三層則只爲那些達官顯貴開放,一般人想上去還不成。
蘅芷曾經和宋君戍來過,上的便是這三樓的雅間,視野很好,可以俯瞰整個裕華街,每個雅間的裝飾更是精貴奢華,無不彰顯着食客的身份顯貴。
每個雅間特別配兩個侍女,專門負責端茶遞水,給客人佈菜,服務無比周到妥帖。
來食爲天用餐,可以說是一種享受,不僅食物精美可口,而且還能享受到特別周到的服務體驗,自然生意興隆。
蘅芷沒想到的是,就這個從前自己覺得還不錯的館子,竟然也幹得出欺壓良善小民的事兒。
蘅芷帶着阿姜和紫蘇她們徑直去了食爲天。
雖然還沒到午飯時間,但店門口已經有四個人分立兩旁,穿着體面乾淨,臉上笑容也讓人舒心。
“幾位小姐,請!”
侍者引導者蘅芷一行進了食爲天的門,然後又領着他們直接上了二樓。
“流光溢彩還未被預定,幾位小姐可以去這間,寬敞明亮,典雅華貴,十分符合小姐們的氣質!”侍者倒是很會說話。
可是蘅芷偏偏不給面子,瞅了一眼之後,道:“不好,我要上三樓,並且只要鳳凰于飛那間!”
鳳凰于飛是和龍騰九霄並立的一間雅間,也就是食爲天專爲身份最尊貴的女客準備的雅間。
不僅大,而且奢華至極,就連門簾子都是用珍珠串起來的,幔子都是極@品軟煙羅,桌椅等一應木製品都是黃花梨的,總之就一個字——貴。
不僅是價格貴,更是品味高貴。
侍者一聽,並沒有因爲蘅芷提出的要求而爲難,反而還是滿臉微笑,客氣地道:“抱歉,鳳凰于飛已經被其他客人先預定了,三樓的雅間都被訂完了,二樓也只剩這一間,不知小姐十分能夠通融一下,小人定會回了掌櫃,下次一定給您預先留着鳳凰于飛!”
這話說的真是滴水不漏,本應該得到好評。
可是蘅芷就是來找麻煩的,自然不肯妥協,道:“是什麼人定的?我出雙倍價錢,你回絕她,若是她不同意,我出四倍價錢,你們賠她銀子便是了!”
“就是……我們又不缺銀子,好容易出來吃一次飯,怎麼也要最好的雅間,這間一看就不上檔次,寒酸得很!”阿姜也附和道,順便擺出了嫌棄臉。
侍者不着痕跡地打量了一下蘅芷一行,的確都是生面孔,沒有見過她們。
能在食爲天當侍者,眼力肯定是非常重要的,來過一次兩次的客人,他們必然記得住,下次再來就知道該領到幾樓去,去什麼雅間。
蘅芷是來過,不過上次她是和宋君戍一起來的,還是作男裝扮相,和這一次截然不同,所以侍者認不出來她也情有可原。
侍者只好道:“不知幾位貴客是否有食爲天的紅頭牌子?”
“紅頭牌子?那是什麼?”雙燕脫口而出,因爲她也不知道紅頭牌子是什麼玩意兒。
蘅芷卻是知道的,因爲紅頭牌子是食爲天發給三樓貴客的專用身份標識,只有手持紅頭牌子的人,才能上三樓雅間就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