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大家都清楚地看到並沒有人碰楊天一樣，大家也都清楚地看到了，楊天直到現在仍舊處於昏迷狀態中。
在剛剛的這段時間裡，他最多隻是身體輕微顫動，表情發生變化，但四肢是沒有進行任何主觀動作的。
這樣的情況下，昏迷的他，怎麼可能把自己給劃傷呢？
衆女孩都完全想不清楚。
幸好老頭子也知道她們想不清楚，就直接開口解釋了，道：“我剛不是說過了麼，這小子身體裡的兩股力量已經對抗得越來越激烈了。一部分力量在對抗的過程中控制不住地釋放出來，自然就會造成傷害。現在，只是皮外傷，倒還好點。但如果這小子再堅持着不放下，那傷的可就不止會是表皮了！”
衆人聽到這話，一下子明白了過來，但也更加擔憂起來。
“這……這可怎麼辦啊？”蘇一一抿着嘴，有些慌了神。
姜婉兒跪在牀邊，伸出白嫩的手，輕輕撫摸了一下楊天傷口處附近的皮膚，心疼得不行，道：“我們……還是先給楊天哥哥把傷包紮一下——呃，嘶——”
她說到一半，忽然一聲痛呼，倒吸一口涼氣，連忙縮回了手。
衆人看到這狀況，都是一驚，齊刷刷地朝着姜婉兒看去。
只見姜婉兒縮回的右手上，手指也被切破了，只是運氣好，切得不太深，但也緩緩地流出血來。
這是怎麼回事呢？
衆人又看向楊天的手臂，才發現，那上面又多了一道血痕。
而血痕出現的位置，剛好就是姜婉兒剛剛撫摸的地方。
也就是說……
這劃傷的效果，不止對楊天自身有效，還會傷到碰觸他的人？
“你們都站遠點，別碰他了，”老頭子皺着眉頭，道，“這小子外泄的這些力量，可不會顧及你們是誰。如果不想一起受傷的話，就都小心點，站遠一點。”
衆女孩聽到這話，也算是都明白了意思。但是……大家卻沒有馬上退後。
“他爲了我們這樣受傷……我……我願意陪他一起受傷，”米玖想了想，認真說道。
“行了，我知道你們怎麼想，但，別犯傻了，”老頭子冷哼一聲，道，“你們以爲力量外泄只會有這麼簡單的程度？只會劃傷你們的手指？真是太小看他了吧！如果等會對抗再激烈一點，他身上溢出的氣忍都有可能直接割斷你們的頸動脈，到時候你們就死定了！你們想讓他親手殺掉你們麼？萬一他最後渡過劫難了，發現你們都死了，這算什麼？”
老頭子說話向來犀利，直達痛點。
這一番話說出來，衆女孩都爲之一振，無言以對。
是啊。
楊天承受這麼多的痛苦，是爲了什麼？
不就是爲了不忘記她們，爲了以後還能繼續和她們相親相愛麼？
而如果她們傻傻地站在這兒，任由楊天的力量殺死，那萬一楊天好不容易醒過來了，該會有多難受啊？
這下，她們都不再辯駁了，哪怕心裡再難受，也都後退了好幾步，保持了一定的距離。
老頭子作爲化境強者，倒是還不怕這種程度的勁氣泄漏。他依舊站在牀邊，看着楊天，深呼吸了一口氣，忽然大聲對着楊天喊道：“臭小子！你要是還想親眼見到這些女娃娃，你就趕緊給我放下！不然你真會死的！”
……
夢境之中。
無邊的痛苦和煎熬之中，每一步都漫長得像是一個世紀。
楊天僅剩的眼睛也已經被血液徹底覆蓋，看不到什麼東西了。
身上的每一處都還在不停地傳來各種可怕至極的疼痛——蛇的撕咬，毒蠍的蜇，蜘蛛的叮咬，尖刺、利爪、刀槍的各種劈砍和絞殺……
茫茫多的折磨已經快要將他變成一灘肉泥。
可他還在往前前行。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前行的。
是爬動？
是蠕動？
是……
是什麼？
他也不知道。
他只知道，自己還在往前走，也一定要往前走。
哪怕一百年只走一釐米，他也要走。
他必須要走進那片迷霧中。
哪怕是
死，也得走進去！
“放下吧，你會死的！”洪鐘一般的聲音又一次在這個神奇的空間裡爆發開來，迴響良久。
已經被摧殘得不成樣子、彷彿已經徹底失去了聽覺的楊天，卻依舊清晰地聽到了這聲音。
但他不聽。
他繼續往前走。
過了一會兒，又有一道聲音出現。
只是這次的聲音不是從空間裡傳來的，而是彷彿從心中冒出來的。
“何必呢？只要退後一步，你就能徹底擺脫痛苦、走向光明，你爲什麼不這麼做呢？爲什麼還要執迷不悟？”
這個問題讓他停頓了一會兒。
不是因爲別的，而是因爲，這個問題，就像是他的身體發出的抗議一樣。
而現在面對這個問題的，是他的意識，是他的意志。
他認真地思考了幾秒鐘的時間。
他並沒有想出答案。
因爲……他所有想要的答案，本來就只在那片迷霧裡。這就是他所感覺到的！
所以他也不想了。
他繼續不顧一切地前行，在這條漫長的、彷彿一輩子都走不到頭的階梯上，以緩慢到驚人的速度，繼續地前行着……
……
現實裡。
“不好，這小子還是執迷不悟！”老頭子臉色又變得更黑了，轉頭對着一衆女孩道，“你們趕緊都到房間外面去！快！”
衆女孩都被震得一愣，但看到老頭子那般嚴肅甚至兇厲，也都沒多問了，乖乖地都快步走出了房間，擠在門口外看裡面的情況。
而牀上，楊天的身上，迅速得出現了越來越多的劃痕。
一道一道，遍佈全身。
那兩股力量大概已經打架打到快要瘋掉了，甚至都顧不上他們的主人的健康和安危了。
而現在，楊天身上的氣勢還在不斷攀升，泄露出的勁道也越來越厲害。
涌現的傷口越來越深，甚至有些傷口都快可以看到骨頭了！
血液從各個傷口汩汩流出，很快將他變成了一個血人兒，血淋淋的，嚇人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