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白髮蒼蒼的院長阿託斯先生,剛剛洗漱完、吃過早餐,從居所來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平日裡這個時候,他都不必馬上投入事務,而是可以優哉遊哉地坐在桌前先喝杯茶。
畢竟一般不會有人這麼早來找他談事。
可……今天不一樣。
茶纔剛泡好,剛在桌子前坐下,咚咚咚的敲門聲就傳來了。
來的還不是一個,是兩個。
一個是頭髮斑白、面相嚴厲的老者,年紀看上去比院長小不了幾歲。一字眉,長眼,方臉,整個人給人一種一板一眼的感覺,隱隱有些死板的氣息。
他是學院老牌長老之一,名爲科林,少言寡笑,非常看重規矩和傳統,一直是學院學生們眼中“嚴厲”的代名詞。
而另一個是一位四十來歲的婦人,但眉眼間也隱隱有威嚴。
她叫拉娜,是學院裡掌管紀律、修訂校規的主管。職位雖然不是非常高,但只對院長和副院長負責,又是管紀律的,職權比較大,在學院內還是比較有地位的。
這倆人一進來,對着院長恭敬地打了招呼之後,就開門見山,開始說事情了——說的正是楊天和佩爾今早引發的轟動。
阿託斯院長聽完,有些哭笑不得,“原來是這種事啊,難怪能讓你們倆這麼大清早就火急火燎地跑過來呢。”
哭笑不得是一種形容。
事實上當然不會真哭。
但笑卻是會笑的。
所以總體來說還是一種比較輕鬆的表情。
而科林和拉娜二人看到院長這麼輕鬆,就有些不樂意了。
“院長先生,這可不是什麼小事!佩爾那小姑娘平日裡不做事,甚至鬧些惡作劇,那都不是什麼大事。看在她的天才實力的份上,這些我們都可以容忍。但今天這事,實在太惡劣了,太傷風敗俗了!一個堂堂學院長老,理應高高在上、威嚴十足,成爲學院學員們的引導者甚至學習的偶像。可她卻進了男生宿舍,還留宿一夜,躺在了她學生的牀上,這成何體統啊?這要是傳出去,我們神術學院豈不是將要淪爲整個凜冬城的笑柄?”科林義憤填膺地說道。
阿託斯院長聽到這話,笑了笑,又看向拉娜,“你怎麼想?”
拉娜陰沉着臉:“我和科林長老的觀點一點,這是極其嚴重的違法亂紀問題。佩爾長老作爲學院長老之一,本應給學生們當道德上的表率,現在卻親自破壞校規,留宿男生寢室,甚至跟自己的學生同牀共枕,實在是荒謬至極。我建議,暫時撤除佩爾長老的長老職位,貶低爲普通老師,並且對她那位配合她肆意妄爲的學生也進行對應的處罰,比如關一個月的禁閉、讓其好好反省。只有這樣,才能讓其他學生們知道這是不對的,纔不會紛紛效仿。”
阿託斯院長嘆了口氣,又有些哭笑不得了。
他知道,面前這倆人的想法其實沒錯,做法也無可厚非,只是……
太死板了。
現實往往比規定要複雜,死板的做法也往往不切實際。
阿託斯院長頓了頓,看着拉娜,問道:“我問你一個問題。楊天……他是普通學生嗎?”
拉娜愣了一下,表情有些僵硬,“不是,但畢竟是學生,也得遵守規矩!”
阿託斯院長又問:“那你說說他爲什麼不普通?”
拉娜咬了咬牙,道:“他的血契等級超乎尋常……超過了十二階。”
阿託斯院長又看向科林,“我問你,科林,佩爾是普通長老嗎?”
科林表情也有些難看,不想承認,但不得不承認,“不是……她的實力,恐怕僅次於院長大人您吧。”
阿託斯院長笑了。
僅次於我?
呵呵。
阿託斯院長搖了搖頭,沒有說穿這一點。而是說道:“一個是最強長老,一個是最強的學員,現在你們想懲罰他們,甚至撤職、關禁閉?那要是他們直接退學、辭職,去其他學院,怎麼辦?你們不會以爲其他學院不想要這樣一對師生吧?南部諸院的神術研習會就快到了,你們想看到其他學院用我們曾經的學生,吊着我們學院打嗎?”
“嘶——”“呃——”科林和拉娜一下子僵硬住了,半天說不出話。
他們習慣了遵守規矩。
也習慣了高高在上。
習慣了學員們都低聲下氣、求着學院留下自己的樣子。
可卻忘了,當實力、天賦強到一定地步的時候……就不再是人求學院,而是學院求人了。
“咚咚咚——”在這安靜的時刻,敲門聲又響起了。
隨後,一個戴着高高神術帽、穿着繁複卻漂亮的神術長裙、個頭卻小小個的美貌小姑娘走了進來。
正是佩爾。
科林和拉娜一看到佩爾,瞬間有些惱火,怒目相向。
佩爾本來還有些稀奇——今天怎麼大清早院長這兒就有這麼多人。
可一看到這倆人的眼神,聯想到他們在學院內的職位……冰雪聰明的佩爾瞬間就猜到了什麼。
她嘲弄地笑了笑,說:“這是……大清早來告我的狀了?有用嗎?院長大人是不是要懲罰我了?”
科林和拉娜都沒想到這丫頭一下子就猜到了,都愣了一下,有些僵硬,又有些氣惱——這傢伙分明就是有恃無恐嘛!
阿託斯院長看這倆人有點可憐,無奈地笑了笑,看着佩爾道:“佩爾啊,你也別爲難他們了,他們只是維護學院紀律而已。你啊,你也確實有點胡來了。就算你很中意那個天才少年,也用不着以這種方式來表達吧?男生宿舍,終究是給男學生住的啊。”
如果是另外兩人提這事,佩爾根本不屑一顧,只會懟回去。
但唯獨院長先生,這些年來對她還算多有關照。她也還是保留着一份敬意的。
“又不是我想睡那裡的,只是我家房子被炸了,昨晚沒地方去了,纔跟着我那個臭學生去他那過夜的。我今天來找你,也是來跟你說一聲,請你幫忙安排點人手,給我把房子修好,不然我可能就只能繼續住在男生宿舍了,”佩爾聳了聳肩,一臉無辜地說道。
“被炸了?”阿託斯院長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