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痕已經癒合,過去種種都已消散在時光中,又如何會痛;但傷痕可以痊癒,往事又怎麼可能隨風而散,而備受她們敬重的人,又受到了這樣的對待,她們如何能不痛?!
聽着這些話,李秋水沉默無言,她覺得自己的心臟就像是被一塊沉重的大石壓上了一樣,讓她有一種呼吸完全不暢通的感覺,甚至於眼角都開始悄沒聲息的溼濡起來。複製本地址瀏覽62%78%73%2e%63%63
在她衣來伸手,飯來張口,閒暇時可以環遊世界,安安心心做個富家小姐的時候,她怎麼會知道,在這世界上的某個角落,有些容顏如她一般的女孩子,正在承受着無比的苦痛。而無知後覺的她,卻用語言來嘲諷這些好容易從創傷中走出的人,這叫她如何原諒自己?
“你們究竟經歷了什麼?辛西婭又爲你們做過什麼?”望着那些如蛛網般密佈在這些女孩後背上的疤痕,饒是林白見慣了血與火的畫面,心中都是有些觸動,緩聲問道。
“她爲我們做過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不是辛西婭,我們這些人早就死在了那魔窟裡面,早就被那些畜牲折磨死了!”緩緩將衣衫穿上後,那女人緩緩道。
“如果你是因爲我之前的話而感到生氣,我向你道歉。對不起,請原諒我剛纔的無心之語。”李秋水聞言後,向着那女人誠懇無比的鞠了個躬,然後接着誠懇無比道:“但我真的想知道辛西婭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而且我父親被她以術法將神魂勾走,也是一個不爭的事實。請你們體諒我作爲一個女兒的心態,請告訴我,辛西婭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人。”
“我相信辛西婭,就算她真的做了這些事情,也一定有她的原因在,否則的話,她不會這麼去做的!”聽到這話,那女人的神態終於有所緩和,但依舊爲辛西婭辯解道。
“我們並不是美國人,而是從烏克蘭、墨西哥以及世界上其他一些地方偷渡到美國的人。”這女人的話音剛一落下,人羣中當即有個低沉的聲音緩緩道:“而且我們都是通過同一個蛇頭公司偷渡來美國的,而按照那個蛇頭公司的保證,只要我們到達美國,就馬上會爲我們安排工作,讓我們能夠在美國安定下來,有一份工作,並且爭取成爲合法移民。”
“但我們沒有想到的是,所有的一切,只不過都是把我們騙到這個魔窟的藉口罷了。我們所向往的一切,都只是一個天方夜譚。等待着我們的不是美好的生活,而是一個只要陷入其中,叫人絕望到覺得這世間的一切,永遠都是黑暗,永遠沒有出頭之日的陷阱!”
“我們花了錢,卻上了當。在抵達港口後,我們這些人馬上就被那個蛇頭的公司給扣了下來,而且把我們送到了一個暗無天日的銀窟之中,讓我們每天每夜的接待客人。我們不但要通過這身皮肉來爲他們賺錢,而且還要滿足他們那些人的獸慾。如果有人膽敢不服從他們的命令,或者膽敢抗拒的話,等待着的就是一頓暴打,皮開肉綻都算是輕的。”
“沒有完成每天定量的任務,便不會有飯吃;不聽話,便會被一頓毒打!而且毒打之後,也不會有任何醫生來幫你診治,因爲有新人會源源不斷的補充進來,等待着你的就只是自生自滅。和我一起前來的,總共有十幾人,但最後活下來的,就只有我一個。”
“那種生活的暗無天日,你們永遠都不會體會,也永遠都不會明白其中的苦痛。”
“而就在我們以爲生活一直就要這樣繼續暗無天日下去,一直都要在那個魔窟之中沉淪的時候,辛西婭出現了。她是無意中發現了我們藏身所在的那個地方,看不過眼的她,用術法滅掉了我們那個窩點守衛的神魂,並且把我們營救了出來,叫我們重見天日。”
“其實李小姐說的也對,重生的我們,的確是不必要在做這樣骯髒的生意。但在那裡那麼多年之後,除了這些,我們這些人還能做什麼,又能做什麼?辛西婭也不是沒有試圖給我們尋找過其他的工作,但我們這些人已經習慣了那樣的生活,根本無從去改變這一切。”
“正是因爲這些無可奈何的原因,所以辛西婭纔會開了這家夜總會。不過和你們所想的不一樣,我們這些人實際上並不賣的,在這裡陪客人出去的,只是一部分夜總會開了之後來的女孩兒。我們這些人的疤痕,不會叫任何人提起興趣,而我們也厭惡那一切!”
話音漸漸告一段落,往事也漸漸結束,人羣中那女孩兒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幾不可聞。
“你們說辛西婭沒有緣由的勾走了李先生的神魂,我不相信。我可以確定的是,在辛西婭的心中,是真的有李先生的,而且這也是我從認識她之後,所第一次看到的。”沉默許久之後,此前跟在辛西婭身邊的那女人又緩緩開腔,然後向着李秋水看了眼後,接着道:“李小姐你也不必道歉,你實際上也沒有說錯什麼,也沒有道歉的必要。”
“你們知不知道辛西婭會去什麼地方?”有些歉疚的向着這女人看了眼後,林白緩聲道:“你們放心,我絕對不會不問青紅皁白就向她動手的,我只想搞清楚事情的前因後果。”
“我也不知道辛西婭會去哪裡,她平時和我們接觸的時間並不多。”那女人聞言之後,緩緩搖頭,而後接着道:“而且就算我知道,我也不會告訴你,我不相信你的承諾。”
“以後你會發現,我的承諾比這世上其他任何人的承諾都更可信。”聽到這話,林白也沒有再多言,向着她拱了拱手後,伸手挽住李秋水的手腕,緩聲道:“如果你們能再見到辛西婭,希望能轉告她,不管她眼中的我如何,但那絕對不是真正的我。而且我也絕對不會做出對老泰山任何不利的事情,如果她相信我,或者相信秋水,就請放回老泰山的神魂。”
話說完之後,林白沒再多言,握緊了李秋水的手,緩步向外走去。
望着林白和李秋水離去的背影,那女人沒有吭聲,但眼眸中卻是顯然有迷惑之色露出。她有些想不明白,如果真的如辛西婭所說的,這年輕人是那樣可恨的話,那自己爲什麼會看不出他任何可恨的地方,究竟是他隱藏的太深,還是真如他說的,是辛西婭弄錯了一些事情。
越是思索,她便越是想不明白,有些悵然的向着林白和李秋水離去的背影看了眼後,她輕嘆了口氣,然後回頭向那些和她一樣,有着同樣疑惑的女人望去。不管真相究竟是什麼,以後終歸會有水落石出的時刻,也許等到那時,所有的事情就都見分曉了。
經過剛纔的那一陣鬧騰,夜總會外面早已清場,再不復此前的歌舞生平,醉生夢死。清冷的夜風撲面襲來,直叫人覺得剛纔的一切恍然若夢,沉默許久後,深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氣,李秋水握緊了林白的手,緩緩道:“林白,你相信她們的話嗎?”
“我不知道,但她們的話應該是真的。”微微搖了搖頭,林白心事重重的向着頭頂那輪皎潔的明月望了眼,接着道:“我也不知道,辛西婭究竟是如她們口中向着人世間播撒光亮的月亮女神,還是一個惡人。也許就像這明月一樣,她也是兩面的吧。”
“我也有些想不明白了。”李秋水將腦袋緩緩靠在林白肩上,有些疑惑莫名道:“可是如果她真的像她們說的那樣,是真心喜歡爹地的話,那爲什麼要勾走爹地的神魂,讓他陷入昏迷之中,人事不省,承受這樣的煎熬呢?如果這是愛,那這究竟是怎樣的愛?”
“這一切,恐怕就只有她能解釋的清楚了。但以我之見,她對我的成見很深,應該是不會給我解釋的機會了。”林白聞言後,不禁苦笑搖頭,然後輕撫着李秋水的秀髮,溫聲道:“不過我可以確定的一點是,她對你,的確是沒有一絲半毫敵意。”
“你怎麼知道的?”聽到這話,李秋水不禁有些疑惑,仰頭看着林白問道。
“我是從她剛纔對我們施展幻象的時候發現的。”林白溫聲一笑,緩緩接着道:“也許你沒有發現,但是她針對我和雷蒙的,都是極爲恐怖的**幻象,以我們心底最深處的**,來掩飾術法的威力,藉以來吞噬我們的神魂!但在我藉助青蓮清醒過來的時候,卻是發現,你跟我們不同,你雖然也陷入了幻象,卻沒有任何神魂遭受吞噬的跡象。”
“會不會只是一個巧合?”聽到這話,李秋水也是有些愕然,不可置信的望着林白道。她實在是有些想不明白,一個奪走了父親神魂的人,怎麼會對自己手下留情。
“放心,這絕對不會是意外,也不會是巧合,只可能是她故意爲之。”林白聞言後,緩緩搖頭,溫聲接着道:“以我對她術法的判斷,她對於這種幻象的掌控,可說是我生平所見之最!如果她願意的話,絕對能輕易而舉的置你於死地,以秘法將你的神魂吞噬。她明明有這樣的實力,卻沒有這樣去做,足矣說明,這裡面必定是別有隱情。”
“爲什麼會這樣?”李秋水聞言後,愈發迷惘,也愈發不解,眼眸中滿是悵然之色。
“還是那句話,除她之外,誰都無法解釋。”林白聞言苦笑搖頭,然後向李秋水看了眼,苦笑道:“不過眼下的當務之急,我看我們最該想對策的不是她,而是遺囑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