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陸衡彬彬有禮的上前來說話了,葛長風詫異地眨眨眼:“咦?你這小子有進步嘛!不錯,不錯,你終於學會笑了啊?我還以爲你這輩子都學不會了呢!看來,你身上的魔氣又減淡了一些?你總算有點人味了!”
“……”
聽到葛長風的評價,陸衡窘了窘。
“有點人味了”,這話怎麼聽都不像是誇讚,但他以前確實不會笑,也不會和人周旋,也難怪葛長風不喜歡他以前的樣子了。
陸衡想到葛長風現在的性格,連忙回答道:“晚輩能夠康復、進步,還要多謝葛前輩的幫助和教導。這次晚輩和雙兒一起過來,除了看看前輩之外,還想找個機會報答前輩的恩情呢!還請葛前輩不要趕我走啦,也許有什麼是晚輩能幫上忙的?”
“呵呵,你小子變化很大啊!快把手伸出來給我看看?難道你身上的魔氣都已經清除了?我怎麼覺得你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葛長風原本是不耐煩想要把陸衡趕走的,可是聽了陸衡這番話之後,他忽然又要給陸衡檢查身體了。
陸衡一聽有機會留下來了,連忙把手伸過去。
他一面伸手,一面很自然地說道:“前輩,晚輩自從經過您的診治以後,心魔就再沒有復發過。我師父覺得,我的心魔可能已經完全清除了,您看,是這樣嗎?”
陸衡以前面對別人時,連普通的交流都不願意開口,可現在,他居然懂得奉承別人了!
看到陸衡一本正經地對葛長風拍馬屁,吳雙忍不住覺得有點好笑。不過,隨即她又感到隱隱的自豪。
陸衡的改變,可以說是她一點一滴影響起來的,就像現在陸衡急中生智對葛長風討好一樣,不也是因爲她嗎?
如果沒有她在這裡,恐怕即便是葛長風挽留,陸衡也未必會願意呆在這兒吧?
吳雙對陸衡那麼熟悉了,聽到他的話時都有點感慨,可想而知,葛長風聽到陸衡的話時,是多麼吃驚!
葛長風驚訝的抓住陸衡的手腕,揚眉把他上上下下都打量了一遍,這才笑道:“好小子,你的變化還不是一般的大啊!現在都學會討好人了?看來,你真的恢復得很好啊!看在你已經學會做人的份上,今天你就留下來吧!”
陸衡大喜,連忙躬身感謝:“多謝前輩!前輩放心,我以後一定會好好對待雙兒的!”
“哼,我只是讓你留下來,可沒說要把雙兒交給你!好了,你別說話了,讓我好好看看你體內的魔氣還在不在?”葛長風雖然改變態度,接納了陸衡,但顯然還不願意把寶貝小徒兒交給別人。
聽陸衡又提起和吳雙的事情,葛長風笑容一收,閉眼開始細細體會脈象。
大家都知道葛長風現在的性格喜怒難料,於是,他安靜時,大家也都安靜了。
四下裡無聲無息,只有衆人淺淺的呼吸聲。
在一片安靜中,葛長風睜開眼睛沉聲說道:“陸衡,你的情況恐怕遠沒有你想像的那麼樂觀!等一下我會分出一縷神識到你的識海中,你不要害怕也不要反抗,我要好好給你檢查一下。”
這一刻,葛長風語氣認真、表情嚴肅,就和他從前給人看病時一模一樣。他彷彿還是那個天下聞名的長風先生,而不是什麼老頑童。
袁鬆和賀顯聽說吳雙來了,出來迎接時,正好看到了這一幕。
看到師父彷彿和從前一樣的淡定和睿智,師兄弟兩人心裡都酸酸的。他們都知道,師父這種“正常”現象,只怕是越來越少了。
兩人心中感慨,但誰也不敢打擾了葛長風的診脈過程,所以都靜悄悄的來到吳雙身旁,互相用眼神和師妹打了個招呼後,兩人就沒有再開口。
葛長風的視線裡明明看到了他們,卻好像沒看見一樣。他只是嚴肅認真的看向陸衡,等待着陸衡的答覆。
陸衡被葛長風的話驚到了。
自從前年在鳳尾山一別,他的心魔就再也沒有出現過,陸衡一直以爲自己的“病”已經痊癒了,沒想到現在葛長風的診斷卻是不樂觀?
這兩年來,陸衡什麼不適的感覺也沒有,甚至,他連想死父母的次數都少了。即使偶爾想去了父親母親,陸衡也沒有再“犯病”。比如他追查母親的身世時,他不一直都好好的嗎?
陸衡不禁有點懷疑:會不會葛長風已經“糊塗”了,所以才診錯了?
他沉默不語,別人都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但吳雙卻一眼就能看出他的想法。
見他竟然懷疑師父的醫術,吳雙不禁悄悄掐了他一下!
“陸衡,師父還等着給你診斷呢,你說話呀,到底還看不看?!”吳雙不滿地瞪了陸衡一眼。
雖然師父現在有時候會犯小孩子脾氣,但吳雙堅信師父的醫德和人品是永遠也不會改變的!
以葛長風多年的醫德和人品,他怎麼可能會撒謊欺騙病人?
陸衡被吳雙掐得後腰一疼,他瞬間醒過神來:就算自己不相信葛前輩的“糊塗”,爲了討好葛前輩,他也得看病啊!否則,葛前輩一個不高興,再把他趕了怎麼了?
“葛前輩,我相信你!我不會反抗的,您來吧。”陸衡醒神了,連忙微笑表態。
“嗯,那進屋去找個地方坐下來吧。”葛長風根本沒有發現他的遲疑,見他點頭,立刻抓着他的手走向了客廳。
吳雙和袁鬆、賀顯等人相視一眼,也都連忙跟上去。
他們都是不放心師父纔跟過來的,誰知,到了客廳門口,葛長風卻突然停下來說道:“你們都不要進來!我給陸衡檢查的時候要讓他完全放開自己的識海,如果你們都在,你們的氣息和神識會影響到他的情緒波動,不利於我的檢查。所以,你們都在外面等着吧!”
“……師父,陸衡這兩年都沒有再發作心魔,難道他的情況真的不樂觀了嗎?我記得您以前給他診斷時,我們都能夠在場啊。”吳雙很詫異,沒想到師父竟然不讓他們進去!
其實她不懷疑師父會說假話,她只是擔心,萬一在檢查的時候,師父突然犯了小孩子的脾氣可怎麼辦?
衆所周知,相對肉身來說,人最重要還是的魂魄!葛長風要求陸衡徹底開放自己的識海,其實就等於讓陸衡把自己的三魂七魄都乖乖的展現在他面前。
如果是以前的師父,吳雙當然不會擔心陸衡會受到什麼傷害,但現在的師父,她不敢保證呀!
萬一在診斷過程中,葛長風突然犯了小孩子脾氣而傷了陸衡的魂魄,那陸衡恐怕一輩子都完了。
吳雙心中擔憂,連忙找了個藉口說道:“師父,我還想跟您學學,如何在魂體中分辨魔氣呢!你就讓我都進去吧?我保證,我不會打擾到你們的!”
“不行!在鳳尾山的時候,你們之所以能夠圍觀,那是因爲有靈脂蘭的藥力幫助陸衡鞏固了魂魄。可現在都兩年過去了,靈脂蘭藥力早就沒了,陸衡再敞開識海可不是鬧着玩的!”
葛長風看着小徒兒撒嬌,難得板了臉。
他很嚴肅地皺眉道:“雙兒,如果你想學習醫魂之法,就去好好學習師門的秘法吧!你已經接任瞭望仙門的掌門之職,你也要儘快把師門的秘法都學起來了!否則,如果哪一天你急需要時,卻用不出來怎麼辦?”
“呃……”提起師門秘法,吳雙滿臉羞愧,頓時不好意思再糾纏着跟進去了。
自從去年她接任掌門後,掌門玉佩中所記載的種種秘法都已經自動傳承到她的腦海裡。本來吳雙是想一一練習的,但是這半年來她只顧着提升修爲了,就沒時間再去練習那些法術了。
現在被師父當面批評,吳雙不禁很慚愧。
她紅着臉低下頭,正想向師父認錯時,葛長風已經抓着陸衡的手閃進客廳裡,並“砰”地一聲把門關上了!
“……”
門外,吳雙、袁鬆、賀顯三人都面面相覷,他們誰也沒想到,師父竟然真嫌棄了他們!
尤其是吳雙,她還從來沒有被師父撂過冷臉呢。
明明剛纔師父還拿她當寶貝的,可現在,又嫌她礙手礙腳了!
吳雙一面感慨師父的“頑童”脾氣,一面替陸衡暗暗着急。
到這樣的時刻,她真害怕陸衡被師父玩壞了啊!早知道師父會突然反覆無常,她寧願陸衡不答應檢查了!
吳雙急得在門外亂轉,賀顯看着不由安慰她道:“小師妹,你別擔心,師父就算糊塗了,也不會傷害陸師弟的。師父現在,只喜歡折騰我那幾個笨徒弟!除此之外,師父對別人還都是很溫和的,你放心的。”
“哎,希望如此吧……”吳雙哪能放心呢?剛纔要不是她掐了陸衡那一下,恐怕陸衡就不會答應看診了吧?
吳雙把陸衡的答應看成了是自己的逼迫,所以她才自責又憂心呢。
若不是葛長風剛纔強調,陸衡在放開識海時,不能受到其他神識的打擾,吳雙真想用自己的神識到室內去窺探一番!可惜,她怕自己弄巧成拙傷了陸衡,就不敢亂動了。
吳雙在門外急得團團轉,可她卻不知道,室內的兩人其實聊得非常和諧!
葛長風把陸衡帶進屋裡,一關上房門,他立即設了一個隔絕陣在兩人的周圍,然後向陸衡問道:“陸衡,我讓你找的東西,你帶來了嗎?”
“前輩……”陸衡詫異低頭,他還以爲葛長風帶他進來真是看病的呢,沒想到葛長風卻問起之前的事情?
看着葛長風眼神清明的樣子,陸衡猛然懂了:原來葛長風並沒有“糊塗”!他之所以裝作糊塗的樣子,不過是爲了隱瞞幾個徒弟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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