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去冬烏族,兇險無比。
然而,北歷皇帝考慮的並非君亦邪的人生安全,而是君亦邪走了,馬場和雪山的事務該交給誰來處理。
萬一君亦邪死在冬烏族,馬場和雪山兩大肥肉又會落入誰手?
招兵買馬的事情,本都是太子在負責,北歷皇帝這一回派二皇子去,正是不想太子冒險,國不可一日無君,亦不可無儲君。
二皇子去了,君亦邪也去了,馬場和雪山難免會落在太子手上,北歷皇帝器重太子之餘,又不希望太子的權勢過大。畢竟天寧太子龍天墨自立門戶是前車之鑑呀!
正猶豫着,白彥青說了句,“此事二皇子未必能辦得下來,亦邪去的話,老夫可放心。蠻族之人就怕怪力亂神,亦邪的毒術,應該可以應對他們。”
冬烏族非常落後,尤其是在醫學方面,很多醫治不好的病症全都歸結於鬼神,君亦邪在那裡使些毒術和手段,指不定會被奉爲神明呢。
在冬烏族裡,一旦被奉爲神明,便可隨意驅使他們了。
“毒術,這還真是個好主意!愛卿怎麼不早說?”北歷皇帝恍然大悟。
“也是剛剛想到。”白彥青解釋道。
就這樣,北歷皇帝答應了此事,白彥青師徒二人離開行宮之後,白彥青便低聲交待,“過些天找人把消息告訴太子,爭功的事情,他一定不會錯過。”
君亦邪嘴角勾起閃過絲絲狠絕,“師父英明,徒兒一定不會讓師父失望的。”
不管是誰,只要能帶回來馬羣,便會立功,便能可以直接掌管戰馬庫,太子絕對不會輕易將此良機讓給二皇子的。
君亦邪有的是辦法將太子也引到冬烏族,一旦到了那兒,太子和二皇子怎麼死的,就都他說的算了。
北歷皇帝一旦失去太子和二皇子,猶如失去左臂右膀,即便再扶持出一位皇子來,短時間裡也休想跟他鬥!將來北歷皇帝老了,北歷的江山會落入誰之手,可就不好說嘍!
之前君亦邪一直不明白師父爲何要他盯緊北歷的內政,不要分心干涉外頭的事情,如今他多少明顯一些,如果他沒輸給龍非夜和韓芸汐,或者還能更得北歷皇帝的倚重。
師父布了一個大局,掌控住北歷纔是根本。
白青彥和君亦邪往自己的營帳裡走去,直到回到營帳中,他纔開口,“雲空商會是最大的變數,他們手中的糧食和馬不容小視。”
“師父,寧家和雲空商會到底是什麼關係?之前寧家和西周打的那一場,雲空商會可賣了好幾門紅衣大炮給寧家。”君亦邪認真提醒。
白彥青搖了搖頭,“必有蹊蹺。”
“還有,寧靜居然嫁入唐門,雪山種藥的事情就是因爲她的婚事全擱淺下來的。他們跟唐門又有何關係?”君亦邪喃喃自語。
“這些你且不必理會,好好準備準備,此去冬烏族,務必小心。”白彥青認真交待。
“師父放心,小事一樁罷了。”
君亦邪一貫都那麼自信,這時候,君亦邪的小師妹,白彥青的養女白玉喬走了進來。
“下去
準備準備吧,明兒個就啓程,先回帝城一趟。”
白彥青揮了揮手,明顯是趕人,君亦邪可沒想那麼快走,“師父,龍非夜和韓芸汐那邊……”
“做好你份內的事。”白彥青不高興了。
君亦邪既不甘心,也好奇,他最關心的始終是師父打算如何對付龍非夜和韓芸汐,他最不明白的就是師父爲何警告他不要隨便碰韓芸汐。
他葫蘆裡到底賣了什麼藥?
他每次問起,師父不是岔開話題,就是攆他走,他忍很久了。
“師父,你我師徒還有秘密不成?”他一貫邪冷、不可一世的眼睛裡寫滿了倔強,甚至有些委屈。
“你懷疑爲師?”白彥青當場拉下臉。
白玉喬悄無聲息地退到一旁,見一貫高高在上,囂張傲慢的師哥固執得像個孩子,她特心疼。她知道師父的一切計劃,好幾次想偷偷告訴師哥,卻終究沒有那個勇氣。
“不是!既然師父不願徒兒插手,徒兒從命便是。”君亦邪說罷,轉身就走。
他到了門口,白青彥才冷冷說,“你已經三番五次敗在一個女人手裡,還有什麼資格插手此事?放心,龍非夜給你的羞辱,爲師都會替你討回來,你且莫急。”
一聽這話,君亦邪那暗淡的雙眸頓時明亮起來,他轉身恭恭敬敬作了個揖,“多謝師父!”
見狀,白玉喬無奈至極,她知道師哥一定是高興過頭了,沒注意到師父是說了龍非夜,並沒有提及韓芸汐。
師哥最希望的,還是找韓芸汐報仇吧,畢竟他每次都是因爲韓芸汐而輸的。
“你還愣着作甚?”
白青彥凌厲的聲音打斷了白玉喬的思緒,她連忙跑過來,呈上一份密函,“師父,女兒城八百里加急送來的。”
女兒城,其實早就被白彥青的掌控,這件事連君亦邪都不清楚呢。
白彥青打開一看,忽然大笑出來,“果然,老夫沒有猜錯!”
白玉喬好奇,卻不敢問,只到白彥青將密函丟桌上,她才瞥見裡頭的字,她非常震驚。
這密函說,天安國的太皇太后出了一個極高的價格,要女兒城位列第一個高手,城主冷月夫人親自出手,劫一個人。
看到那個人的名字,白玉喬嚇了一跳,“師父,看樣子你真猜對了。”
白彥青雙眸眯斂起來,透出了駭人的殺意,“一定是他!”
白玉喬最害怕的莫過於師父這幅嗜血的模樣,沒有平素的儒雅,從容,就像個陰暗的復仇者。
白玉喬不知道師父的仇恨到底從何而來,她只盼師父能善待師哥,不要讓師哥淪爲他復仇的工具。
“鮫族的事,查得怎麼樣了?”白彥青又問。
“還在查,水中鮫不難對付,岸上的就很麻煩,徒兒會抓緊時間的。”白玉喬認真說。
“很好,此事若辦妥了。爲師一定告訴你你妹妹的下落。”白彥青心情大好,“你親自去趟女兒城,告訴冷月,無論如何,接下這樁買賣!”
白玉喬領命而出,到了營帳門口,她才吐了一口濁氣,
小手捂在心口上,感受到自己砰砰砰狂跳的心跳。
師父已經很多很多年沒有提過她妹妹了,她是師父抱養回來的,她一直以爲自己是個孤兒,但是很多年前,師父無意中提起了她還有一個妹妹,眼睛很她一樣大。
師父當時說,他只知道那麼多,但是,她知道師父沒說實話。她比師哥還要了解師父呢。
“妹妹……”
白玉喬捂住了嘴,明明很欣喜,可眼眶卻全溼了,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哭過了,“妹妹……她在哪裡呢?”
有親人的感覺是不是這樣的,她忽然覺得自己並不那麼孤零零的了。
北歷,看似平靜,其實動靜非常大。
也不知道龍非夜在這麼短短的一個月中,能不能察覺到。
是的,一個月!
五月是上天山最好的季節,山路好走,氣候也正好。除了好寧南的事務,算上路上的時間,五月左右,他們便可到天山腳下。
一路從臥龍山脈到寧南郡,他們走得很急,誰知道,就在他們即將進入寧南郡地界的時候,暗衛送來了一個壞消息。
哪怕是三更半夜,楚西風都毫不猶豫吵醒龍非夜,“殿下,出大事了,宜太妃不見了!”
龍非夜陡然睜眼,韓芸汐亦是驚醒。
“什麼意思?”龍非夜冷聲。
“今日傍晚婢女送飯菜過去發現人已經不見,佛堂的影衛全都被殺,全是劍傷,一劍斃命。就現場看,應該是被劫,來者武功極高。”楚西風認真稟告。
“可有其他線索?”
龍非夜還算冷靜,可是此事真真不是小事呀!
天寧帝都暴亂的時候,宜太妃也被影衛救走,送到寧南郡來,寧南郡的秦王府建成之後,宜太妃便一直住在王府中的佛堂,每日唸經禮佛度日,幾乎淡出了世人的關注。
宜太妃可不僅僅的身份可不僅僅老太妃這麼簡單,宜太妃雖然不清楚龍非夜的身世,但是,她知道龍非夜並非天徽皇帝之子!
單單這一點,足以威脅到龍非夜了。所以,當初她要求到尼姑庵出家,龍非夜並沒有答應,而且是將她軟禁在佛堂,派了三批影衛,重重把守。
一年多來,都安全無恙,沒想到會在這個節骨眼上出事!
劫持宜太妃者的企圖是什麼?
“目前還沒有,殿下,屬下先趕回去?”楚西風很着急。
龍非夜還未回答,韓芸汐便道,“我們一起回去。劫犯若不是想以太妃要挾我們,必是懷疑殿下的身份了。”
“怕是後者。”龍非夜眼底掠過絲絲陰鷙,“龍天墨!”
當初天徽皇帝和陳太后都曾懷疑過此事,而且還僱傭殺手城的人,跟他爭奪過當年抱養的證人蘇娘。
在沒有其他線索的情況下,龍天墨的嫌疑是最大的。天徽西逃,陳太后和當年的國舅府可全都留在天安,跟着龍天墨呢。除了天徽皇帝,知曉此事的也就陳太后,也是如今天安的太皇太后。
當夜,龍非夜和韓芸汐就棄了馬車,騎馬和楚西風一道快馬加鞭趕回寧南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