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芸汐整個人都往右傾倒過去,吊橋也全傾倒到一邊。韓芸汐踩在木板的末端,木板的另一端翹得老高老高。幸好她反應夠快,雙手緊緊抓住繩索的同時,也讓自己身體重量全都施加在繩索上,否則,只要一不小心稍稍施力,她腳下的木板勢必會被踩翻,如此一來,她就真得懸空了。
“公主!”寧承大喊。
龍非夜亦差點就出手,然而,韓芸汐卻閉着眼大叫,“不許過來!你若過來,我馬上就回去!再也不來了!”
她沒有點名這話是在警告誰,寧承自是覺得這話是在警告他,他右手緊緊地握成拳頭,強迫自己忍住,他亦不敢出聲,生怕影響了公主。
而龍非夜,卻也當這話是說給他聽的,他正要施加在繩索上的真氣,漸漸散去,無聲無息,誰都沒有發現。
韓芸汐這話既是說給寧承聽的,也是說給龍非夜聽的。只要寧承過來營救,那今日她和龍非夜就無法單獨再見了。龍非夜好不容易設了個激將法也白塔了。同理,只要龍非夜營救她,則和剛剛的激將自相矛盾,必會引起寧承的懷疑。
這個時候,韓芸汐只能靠自己。
龍非夜和寧承都不敢輕舉妄動,卻都目不轉睛,密切關注着韓芸汐,心跳跟着她的一舉一動而加速。
深淵之上,月芒之下,萬籟寂靜,韓芸汐單薄卻又倔強的身影,透出了孤獨的氣息。
韓芸汐確定龍非夜和寧承都不會動手,她才暗暗鬆了一口氣,開始思考起自己的處境。
她試探性地伸一手,發現腳下的木板並沒有受影響,於是便小心翼翼地朝左邊的繩索抓去,但是,她的手夠不着。
這種情況下,要麼她小心翼翼地移動,讓自己的手一點點地靠近左邊的繩索;要麼就豁出去賭一把,一步到位,直接用力探過去抓住。
韓芸汐向來都是喜歡冒險的主兒,她豁了出去,猛地一挺身,瞬間就抓住了左邊的繩索,與此同時,一腳踩住了木板的另一側。
這一下子,韓芸汐又站直了,她忽然發現自己的身手其他還不錯。
龍非夜和寧承雙雙鬆了一口氣,豈料,就在這個時候,韓芸汐腳下的木板忽然斷裂成兩半,站在中間的韓芸汐踩了空!
“啊……”
韓芸汐大叫起來,雙手緊緊抓住左右繩索,整個人就這樣吊掛在吊橋上。
腳下的萬丈深淵,周遭狂風不止,韓芸汐的衣裙,頭髮全都被吹亂。她還未從驚嚇中緩過神來,寧承便不顧一切箭步衝過來。
就在寧承伸手要拉韓芸汐的時候,韓芸汐抓着的繩索忽然斷裂!
“啊……”
韓芸汐瞬間就掉了下去,寧承始料未及,卻很快毫不猶豫地追下去,他並沒有發現,一道身影搶在了他前面,直追而下。
深淵中,樹木繁茂,光影斑駁,風聲呼嘯。
韓芸汐的驚叫聲很快就會淹沒在風中,而寧承的叫喊亦斷斷續續,聽不清楚。
“公主!”
寧承追下來的時候,還看得到韓芸汐下墜的身影,可是,沒一會兒
,便見她的身影被深淵的黑暗隱沒。
“公主!公主!”
他瘋了一樣大喊,慌張無措,只能不停地往下,往下,再往下!
除了往下找,往下追,還能做些什麼呢?
寧承已經無暇多想了,拼盡全力地追,生怕來不及救人,後果可怕。
然而,此時韓芸汐早就在深淵底裡,她並非摔下來的,而是被人抱下來的,那人,除了龍非夜還會是誰。
在寧承要拉韓芸汐的時候,龍非夜用暗器打斷了繩索,製造了韓芸汐意外跌落的假象。
龍非夜的速度,遠遠勝過寧承一倍不止。
這絕對是一場意外,他激將韓芸汐過橋,只想讓她獨自過來,單獨和他說話。可既然她出了意外,他就絕對不允許她回到寧承那邊去。
此時此刻,他緊緊地抱着韓芸汐,都快把人給抱碎了。
韓芸汐驚慌未定,一顆心還砰砰砰狂跳,她目瞪口呆地看着龍非夜,一時都緩過神來。曾經想象過無數次,可真的被他擁在懷中,又一次像以往那樣,從這個交待看他的側臉,她竟還是和以往那樣,看癡了。
龍非夜,好久不見!
而龍非夜,抱緊她似乎是一種本能,他看着懷中熟悉的人兒,亦是愣着。
“公主!公主!”
寧承撕心裂肺的聲音驚醒了龍非夜,他二話不說,抱緊韓芸汐便走,身影在黑暗中飛掠,無聲無息地離開了深淵底部。
韓芸汐根本沒聽到寧承的聲音。龍非夜是她唯一的剋星,他一出現,她便會忘記一切。
周遭一片漆黑,月光都照射不到,韓芸汐窩着在龍非夜懷中,什麼都看不到,索性也不看了。
她閉上眼睛,貼着他的心口,聽他砰然有力的心跳聲,如此強勁,如此熟悉。
這是最真實的聲音,告訴她這不是一場夢。
她下意識摟緊他的脖子,生怕又被他丟下。
忽然,龍非夜停了下來。
韓芸汐這才從他的心跳聲中清醒,睜開眼睛。只見他們已經繞過了一座山,遠離深淵底,徹底甩掉了寧承。
眼前是個山坡,龍非夜的馬車就停在不遠處,車伕高伯正目瞪口呆地盯着他們看,而周遭幾個影衛也都一臉震驚。
他們都是龍非夜的死忠,跟隨龍非夜過來談判,卻被下令在這裡等候,不許跟隨上山。他們萬萬想到殿下和西秦公主談判,竟能談成這樣,把人給抱了回來?
影衛自是不敢吭聲,高伯忍不住開了口,“主子……這……”
“本太子和西秦公主有要事相談,你們全都退下,在附近守着,不許任何人靠近!任何事都不許打擾!”龍非夜冷冷說。
一瞬間,影衛全都散了,高伯一臉狐疑,卻也馬上就跳下馬車。
談判?
這兩人哪裡有一點點談判的樣子了?他們還能談的下去嗎?
“主子和西秦公主……還……還未開始談判?”高伯又忍不住問了一句。
龍非夜眸光驟冷,高伯雖心有想法,卻不敢再多言,
連忙退得遠遠地,同影衛一道在周遭防守。
人都散了,韓芸汐鬆了一口氣,人也清醒了不少。
她不自覺仰頭朝龍非夜看去,而龍非夜也正好低頭朝她看來,龍非夜的目光原本寒徹駭人,可撞見韓芸汐那雙膽怯迷茫的眼睛,卻終究還是溫軟了三分。
其實,她纔是他的剋星呢!
他橫抱着她,她的雙手勾着他的脖子,四目又一次對上,兩人都沉默無聲。
或許有千言萬語,有無數需要解釋的事,可是,都不及人在眼前,凝眸對視。
她,等了他多久?等他一個答案,等他一個交待。
他,找了她多久?找她一個答案,找她一個抉擇。
雖沉默,可是,彼此滿腔的情愫都在劇烈地發酵,迅速地膨脹,橫衝直撞地尋找一道不理智的缺口,隨時都會洶涌而出,淹沒對方!
忽然,龍非夜猛地埋頭而下,狠狠吻住她的雙脣。
這一觸碰,像是天雷勾動地火,一發不可收,讓向來理智、冷靜的兩人雙雙都失控。
龍非夜侵入韓芸汐的脣齒,瘋了一般狂吻,韓芸汐亦毫不示弱,瘋狂迴應。他似乎怎麼吻都不夠,恨不得將她的小嘴吃掉,她似乎怎麼迴應都不夠,恨不得將自己全都給他。
太思念你的溫柔,恨不得一次補償個夠;太思念你的霸道,恨不得一次承受個夠!
激烈的吻,讓本就已經失去理智的二人意更亂,情更迷。
她,這才發現,自己是有多愛他,哪怕什麼都沒解釋清楚,沒問清楚,她都一點兒也不排斥他,恨不得從此跟他融爲一體,再也不分離。
他,這才發現,自己是有多愛她,他和她之間,不管說不說得清楚,解釋不解釋得清楚,反正,他要定了她。
兩人激吻得都喘不過氣了,卻都還捨不得放開,最後,脣齒相抵,勉強才能讓彼此喘口氣。
他的心跳得非常快,她的呼吸更是急促。
然而,他們看着彼此,卻依舊無話,唯有氣喘吁吁的聲音撩撥着彼此敏感的神經。
沉默不過片刻,龍非夜再也自控不了,等不了,吻有一次封脣,長驅直入。像是索求,怎麼吻都不滿足。
不似以往的羞赧,矜持,韓芸汐豁出去一切,此時此刻,只有一個念頭,便是順從他,承受他,任他,由他,愛他,給予他。
龍非夜一邊激烈地吻她,一邊抱着她往馬車走。
當韓芸汐被抱入馬車之後,看到熟悉的一切,她瞬間清醒了一些。
多少次,她陪他長途奔波,總是在這車上,窩在他懷中睡去;多少次,她陪他外出,總是在這車上,不小心撩起他的懷心思;多少次,還是在這裡,他的戛然而止讓她瞬間清醒,羞辱而又迷茫……
這一次,她又瞬間清醒了,似已經成習慣。可是,龍非夜卻沒有停下。
他上了馬車,一把拉下了垂簾,立馬傾身過來,將她困在身下,那雙漆黑的眼睛,冷幽幽地盯着韓芸汐看,就像是盯着獵物的豹子,隨時都會將獵物吃得骨頭都不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