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面色慘白，像是剛粉刷過的牆，沒有一點點別的顏色。之前的凌厲也在此刻消失的不見蹤影。取而代之的，是驚恐和慌張。
“我不管你怎麼想的，我只知道，我孫女因爲這個很難過。我不會讓我孫女難過的人進去這個家。你快離開吧！”李老已經不耐煩了，他沒有功夫聽這個張春香說這麼多有的沒的，只想他馬上離開。
他回過頭，看了眼在門口的保安，衝他們擠眉弄眼。很快，保安們點點頭，用他們生平最快的速度走到張春香面前。
“不好意思，張女士，你既然自己不願意離開，只能我們保安來請你離開了。這是我們的職責加一。”保安看着張春香，搖搖頭。
他聽說，房地產呂恆的業務能力遠遠超過了國內大部分地區的生產商。
怎麼這傢伙看上的小蜜，如此不識趣，甚至連最基本的素質都沒有。
保安一把抓住張春香兩臂，強行的往後拉。張春香回過頭，不停的對他們破口大罵，隨後又指着許樂，“他奶奶的。這都是因爲你，我會被這樣對待嗎？”
她一直打着如意算盤，希望今天的她能夠讓他們煥然一新意識到她和他們是一樣的層次。可是人無法掩飾自己的本性，她還是不知不覺暴露了。
“你給我嘴巴放乾淨一點，在這裡嘰裡呱啦的，也不嫌丟人！”李秋月見張春香被人拉走，嘴裡還罵罵咧咧，忍不住繼續說了一句。
其餘的企業家們交換了一下眼神，他們本來都打算趁機嘲諷許樂，看來現在起不行了。
剛纔見張春香說許樂的時候，李老默不作聲。還以爲李老和許樂是對立面，故意看許樂笑話。現在看來，還是他們太天真。李老分明是想要藉此機會告訴他們，他準備罩着許樂。
“許樂，對不起，都怪我，沒有謹慎考慮，讓這種人來到我們家。”李秋月側過頭，略帶抱歉的看着許樂。
她本來和李家世交萬亮談生意，因爲工作永遠優先，甚至打算放棄參加晚會。直到她去洗手間回來的時候，聽到萬亮小聲打電話的聲音，才意識到這是李老設的一個局，目的就是爲了讓許樂一個人在晚會上出醜。這才馬不停蹄的趕回來，參加了晚會。
“沒，這和你有什麼關係，你也不知道這個張春香會是這種人。”許樂搖頭，表示並不在意。
如果他被懟的沒法還嘴，心裡或許會有些在意。可是，張春香被他懟的丟盡了人，他的氣早就隨着張春香扭曲的臉而消了。
“你怎麼回來了？”李老慢悠悠的走到李秋月跟前，“你自己也說過，生意纔是最重要的。”
“那也是你讓我這麼做的，你是故意想讓我回不來吧？爺爺，你以前不是這樣子的。”李秋月面露不悅，聲音變得尖銳了許多。
她看了眼四周，他們正忙於討論剛纔的事情，沒有人注意到她，他這才放了心。
李老咳了咳，注意到這麼多人，每個人表面波瀾不驚，指不定偷偷注意自己，只能將手握成拳頭，放在嘴邊。“以後再說這件事。”
他放棄了和李秋月繼續討論這件事，剛纔應該算是他在這種社交場合上第一次生氣，現在最重要的，還是想辦法挽回自己的形象。
“好，我去和他們聊天了。這裡邊好多我不認識的人啊！”李秋月意味深長的看了眼李老。
“一切一定要以工作爲主，絕對不能腦海裡只有愛情。”李老囑咐道。
畢竟是他的孫女，這丫頭打什麼算盤，他很清楚。
“只要爺爺不逼我，我就不會成爲這種人。”李秋月說罷，拉着許樂，走到了一箇中年男人身邊。
“你好啊，秋月，真是好久沒見了，現在你都出落成人了啊，真漂亮，像個明星一樣，聽說你最近選擇了開傳媒公司，你這麼漂亮，應該選擇出道纔對。”中年男人完全不吝嗇的把所有讚美的詞都放在李秋月身上。
李秋月淺淺一笑，她拿起旁邊桌子上的酒杯，給對方滿上酒，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謝謝啊，這麼誇我，我都不好意思了。”說完，她伸出酒杯，面朝中年男人。
男人點點頭，和她撞杯後，一飲而盡。
“對了，嚴總，這是我的一個朋友，眼睛伴侶的創始人。”李秋月將許樂拉到自己身邊。
“我知道他，最近不是網絡爆紅嗎？我看過他的視頻。”嚴總點了點頭，看了眼許樂，眸子帶着點異樣的光。
“那不是他的視頻。”李秋月搖了搖頭，“你知道的，現在商業競爭，很多都喜歡弄這種花招。”
許樂有些驚訝的看着李秋月。要知道，這可不是一般的晚會，裡邊全都是形形**的商界人物，沒有一個是能夠輕易談笑風生的。
每一句話，都是商機。
“是嗎？這個我不太清楚，畢竟我也不是這一行的，不過哇，我覺得視頻說的其實沒有錯。”嚴總看了眼許樂，“除了女性那個我不能苟同，之前那個企業，我可是深有同感，老實說，我都想去主動見他一面呢。”
之前，他可是在這方面吃了不少的虧。和小資企業合作，最後對方得寸進尺，把他當成了提款機，這種事情，他碰到太多了。
只是，因爲社會地位和身份，種種的成就成了束縛，讓他不敢輕易發表意見。
看到許樂的視頻之後，他忍不住給許樂評論了幾句感同身受，結果被罵的狗血淋頭，只能將意見埋在心裡。
“是嗎？”許樂有些不敢相信。
他知道，嚴康家裡富了三代，以前家人下海經商，賺了不少錢。從那之後，他就用來做其他方面的生意，結果做什麼都很順利，若有神助，慢慢的到了現在的鼎盛期。
如果他看過祖輩，應該比一般人更懂得奮鬥的不易，他們曾經也險些破產。可是居然會發出這種感嘆…
“沒錯，我告訴你啊…”嚴總突然被打開了話匣子。
其餘的人見了嚴康和許樂誇誇其談，想起之前看到的報紙，關於盧卡集團和許樂的合作，覺得許樂的形象光輝了不少，也跟着和許樂說話。
李老看着這一幕，不由感嘆。他這反而是弄巧成拙，或者說，許樂註定了會成就一番事業。
他回想過去，許樂對李秋月不差，關懷備至，再加上那些優異的才能，貧苦出生卻能靠能力成爲一個新晉企業家。種種都證明他是一個可造之材。
自己似乎也沒必要橫加阻攔了。
想到此，他深深的看了眼許樂，開始用全新的眼光打量許樂，那些因爲去歐洲的偏見因爲這個晚會逐漸消融。
晚會散了，那些人士和李老打完招呼，逐漸離開，最後整個家裡，只剩一些保姆管家，還有許樂，李老和李秋月。
“許樂，我說過，你一定可以的，你看到了吧，都願意和你結交。”李秋月激動的瑟瑟發抖，她拍打着許樂的肩膀。
一旁的李老點了點頭，“沒錯，你這一次做的確實還可以。”
得到了李老的獎賞，許樂並沒有那麼開心，反倒惶恐起來。
這個老傢伙，經常變幻無常，誰知道之後會不會又是另一種說法？
許樂回到家，抱着疲憊。剛準備入睡，忽然聽到電話鈴聲響了起來，忙拿出手機，以爲是偵探改變主意，打算告訴他關於背後的黑手。哪裡想到，是公孫離。
“怎麼了？”許樂皺眉，不會是公司的董事開會，決定讓他離開這個公司吧？畢竟，最近自己很久沒去實驗室了。
“你看到最新的評論了嗎？”公孫離的聲音語氣輕快，似乎很開心。
許樂一怔，沒有明白公孫離話裡的意思，甚至以爲他哪壺不開提哪壺。
“我知道，無非又是一些罵我的，是嗎？”許樂吐吐舌頭，多虧這次的事情，給他鍛煉出了強心臟。
現在的他，幾乎不怎麼在意對方如何看待他了。
“你別這麼悲觀好不好。”公孫離皺眉，看了眼手機屏幕，他本來還指望許樂振作起來。哪裡想到，他居然這麼佛繫了。
“你這話什麼意思？”許樂開始好奇起來，這才發覺從一開始，公孫離態度就有些不對勁，沒有任何冷漠。
以前的公孫離，說話總是透露着淡淡的疏離，現在和以前相比，截然不同。
“你自己去看看吧！”公孫離嘿嘿一笑，“說不定會看到驚喜。”
許樂聽罷，連忙掛了電話，喜不自勝，莫非這個人良心發現，主動澄清他不是許樂？
他打開手機，只見上邊的評論和之前截然不同，“我開始理解許樂了，其實的確如此，現在越是小資企業，越是喜歡整一些這種事情，不把我們當人，還覺得自己了不起。”
“沒錯，還是大企業好，老實說，如果可以待在大企業，誰會待在這種小企業啊！許樂這也算是話糙理不糙。”
他們開始爲許樂說話，和之前截然不同的態度。
許樂瞠目結舌，他本來以爲，自己要被口水仗罵死，哪裡想到，短短几天，就轉了風向，他開始激動起來，給李秋月打了個電話準備報喜。
“秋月，你知道嗎，我發現網上突然沒人罵我了，相反的，還有人誇我呢！”許樂喜不自勝，他只想把好事情第一個分享給李秋月。
“是嗎？那太好了，許樂恭喜啊，我就知道會這樣的。”李秋月儘量裝出特別驚訝的樣子，像許樂賀喜。
許樂一怔，看了眼手機屏幕，突然眉眼下垂，“秋月，告訴我。這是不是你做的！”
他很瞭解李秋月，一般她裝作驚訝的時候，聲音會比平常高出許多，也許他自己沒什麼感覺。
“許樂，你這話什麼意思，我做了什麼呀？”李秋月開始裝傻，他可不希望許樂發現這件事。
“是你在網上買了水軍，讓他們誇我是吧？”許樂這下才知道，這並不是因爲他的視屏被人接受，而是因爲李秋月背後動了手腳。
李秋月不停否認，生怕被許樂誤會，“你這話純屬胡說八道，我可從來沒有這樣過。”
她的否認很快很快，呼吸聲也重了起來，更加顯示出他的心虛。
“我知道了，秋月，我當然希望自己被別人認可，我真的很害怕被人罵，但是我更害怕這些虛情假意的誇獎，我不需要的。”許樂嘆了口氣，之前公孫離就想這麼做，被他果斷拒絕。
他知道，這種水軍，遲早有一天會被人發現。
李秋月猶豫片刻，最後纔開口，“對不起，許樂，我下次不會這樣了，我這一次也是因爲擔心你，我害怕你不開心，所以才這樣的。”
“請你停止讓水軍評論吧。”許樂說完，直接掛斷了電話。
他走進臥室，蓋上被子，直接閉眼，企圖用睡眠來逃避，等到明天，再去找那個程夏。
早上，他想起昨晚李秋月的話，想要看看做不做數，沒打開論壇，就發現這件事成了被人議論的話題。
“天哪，這個許樂現在成了我心目中的男人了。太厲害了，又聰明，而且還敢說實話！”
“現在能這麼說實話的人實在太少了，說實話我們都是虛僞的活着。討厭他的我們纔是真正的虛僞，這大概是真香吧！”
依然一陣好評，幾乎還上了熱搜。
許樂拍了拍自己的腦袋，他本來以爲李秋月答應自己後。就停止了這些事情。哪裡想到，他居然更加的爲自己發言。
他拿出手機，再次給李秋月打了電話。這一次，他沒有客套話，直接切入主題。
“我沒有這麼做啊，許樂，我保證，自從你說了之後，我就停止了。現在我都沒看評論呢！”李秋月一臉茫然的看着手機，自從許樂發現後，他很快停止了找水軍，就是害怕許樂生氣。
他打來網頁，搜索許樂，只見一大堆誇獎許樂的，絡繹不絕，而且全部都講述了自己的經歷。
“怎麼可能，那怎麼會這麼多人誇我！”許樂並不相信，總覺得李秋月多多少少帶着欺騙。
“我說真的，我沒必要欺騙你，這對我沒好處，我也怕你生氣，我覺得，可能是水軍，激發了一些想說實話的網友，所以，他們開始爲你說話，就像是之前的嚴康一樣。”李秋月喜極而泣，她真的擔心許樂就這樣萎靡不振。可是現在看來，一切都在往最好的事情發展。
許樂愣了愣，沒有再開口，他最近攻讀心理學，裡邊的確講過這種從衆心理，他慢慢也就釋懷，“對不起，秋月，我誤會你了。”
“不，這不是你的誤會，怪我自己，我之前做了讓你誤會的事情。”李秋月有些不好意思。
兩人聊了一會兒，因爲李秋月有事，提前掛了電話。許樂也決心，直接出發，看看這個程夏究竟是何方神聖，爲什麼可以連聲音都模仿的一模一樣。
他換上剛進大學的一身衣服，這是他窮苦的時候，在地攤上買的一件衣服，破破爛爛的，顏色已經褪了。但他捨不得扔，想拿這件衣服讓自己憶苦思甜。
看着自己土裡土氣的打扮，許樂不由一笑，走出門，開着破舊的二手小紅車，往偵探所說的位置出發。
到了目的地，眼前是一片荒蕪，只有一個草磚房，破破爛爛的，屋頂是稻草堆成的，下雨天雨水會順着中間的縫隙往地面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