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是上午七八點鐘,我本來是去秦家找戒頭玩的,沒想到在敲門的時候,卻發現秦家的大門竟是“四角掛神符,中央開太極”的鎮鬼之局,這個狀況讓我一陣疑惑,不知道這秦家人爲啥要在大門上畫這些,莫不是說,他們家裡頭正封禁着什麼惡鬼不成?
就在我正瞅着那大門發怔的當口,突然一聲急剎車的聲響傳來,回身看時,才發現一輛黑色的小轎車在門口的水泥地上停了下來。
見到那車子,我下意識地就往側裡躲了躲,給他們讓開了路。
車子停下,車門打開,一個穿着毛皮大衣,塗着紅嘴脣的女人,懷裡抱着孩子從車上走了下來,下來之後就扯着嗓子對着院子裡尖聲叫道:“戒頭——戒頭——快出來!”
這個時候,見到女人的神情不善,我不覺是躲得更遠了一些,縮身站到了一顆小松樹後頭,這導致他們一直都沒能發現我。
女人的聲音落下沒多久,大門就被人打開了,隨即戒頭滿頭大汗,腰上還圍着一個滿是油污的圍裙,一路小跑着從門裡衝了出來。
“姐,你們回來啦?”
戒頭跑到那女人面前,一邊笑着,一邊就趕緊伸手把那女人懷裡的孩子接了過來。
“你耳朵聾了是不是?車子停下這麼久還不出來?都幹什麼去了?!”
結果,雖然戒頭表現地很殷勤,但是那女人卻橫眉瞪眼,對他一陣呵斥,最後甚至還擡起尖頭的高跟鞋對着戒頭的小腿踢了一下。
戒頭被踢的時候,我從樹後偷眼看了一下,發現他半邊身體明顯抽搐了一下,這說明那女人出腳的時候沒留情,她是下死力踢的,而戒頭也的確被踢得很疼。
不過,即便如此,戒頭依舊是強忍着疼,滿臉堆笑對她道:“是,姐你說得是,我知道錯了。這個主要是因爲剛纔我正在煮飯,水剛沸,聲音有點吵,就沒聽到外面的聲音。”
“哼,這次先饒了你,下次你再給我慢一點點試試看!”
面對戒頭的道歉,女人只是冷哼了一聲,並沒有給他任何好顏色。
女人說完話,轉身從車裡扯出一個小皮包捏在手裡,隨即就高高昂起頭,踩着小皮鞋,“嗒嗒嗒”地往大門裡走去了。
女人進去之後,另外一邊的車門纔打開,隨即一個穿着一身西裝,頭髮梳得油光光,麪皮白淨,年紀大約二十來歲的男人從車裡走了出來。
“姐夫,路上辛苦了吧?”見到那人,戒頭連忙點頭哈腰問好。
“還行吧,”那人說話間,從兜裡掏出煙盒,慢悠悠地點了一根,隨即一邊吐着煙氣,一邊看着戒頭道:“戒頭啊,二老都在家嗎?”
“在的呢,都還沒起,”戒頭笑着回道。
“哼,這兩個老傢伙倒是會享受,也不怕睡死過去,”聽到戒頭的話,男人就很不屑地冷哼了一聲,看那情形,他心裡對戒頭的養父養母似乎不是很恭敬。
他的話讓戒頭一陣尷尬,他只能訕笑了一下道:“姐夫說笑了。”
“我說什麼笑?”男人冷笑一下,繞過車子,走到戒頭旁邊,滿臉詭秘的神情,壓低聲音看着他道:“小子,你也別跟我裝,你以爲我不知道你心裡是怎麼想的嗎?你在這家過的是什麼日子,我難道還不知道嗎?你難道就不希望那兩個老東西早點死嗎?”
“姐夫,您,您別這樣,”見到男人的舉動,戒頭滿臉驚怕的神情,下意識地往後趔趄了一下。
“嘿嘿,瞧你那熊樣,隨便說句話把你嚇成這樣,你還真不是一般的沒用,活該一輩子奴才命!”戒頭的反應讓男人一陣不屑,他冷笑了一下,慢悠悠地吐了一口煙,隨即不覺是把戒頭一拽,低頭到他耳邊,低聲快語道:“小子,我告訴你,你要是有見識的,就跟着我幹,你幫我動點手腳,把那對老傢伙早點弄死,以後這些家業就都是我的了。到時候我變成了家主,自然不會虧待你。”
“姐,姐夫,您,您——”
聽到這話,戒頭更恐懼了,嚇得聲音都有點顫抖了。
“戒頭——戒頭——你又死哪去了?!”
好在,這個時候,院子裡又傳出了那個女人的尖叫聲,總算是給戒頭解了圍,於是他就趕忙轉身朝裡面跑去了。
“艹,!”
男人靠在車子旁邊,眼望着戒頭的背影,禁不住罵了一句,隨即他掐滅了菸頭,這才擡腳朝門裡走去了。
男人進去之後,門口就沒人了,我也從小松樹後面走了出來。
這個時候,我自然是沒心情繼續去找戒頭玩了,我只是站在那兒,擡頭盯着那高大的門廊,爲戒頭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我很難想象這些年戒頭都是怎麼過來的,那情狀想來一定很苦很心酸吧。
神情很失落,一路回到姥姥家裡,擡頭看到黑魆魆的井口,不自覺就想到了雲青月,這導致我的心情瞬間就雪上加霜,儼如北風咆哮一般寒冷了。
“小子,想什麼呢?一大早就愁眉苦臉的,是不是遇到什麼事情了?”
也就在我抑鬱的時候,一個聲音響起,擡頭看時,才發現是舅舅,他正從屋裡走出來,手裡提着一個籃子,似乎是來給姥姥送東西的。
“舅舅,”我迎上去,叫了一聲,隨即就停在那兒,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見到我左右不是的模樣的,舅舅搖頭笑了一下,放下籃子,從兜裡掏出一張百元大鈔,塞給我道:“按理,你也不小了,不該給你壓歲錢了,不過看你心情不好,今年就破例再給一次。拿去吧,年下正逢集,街上好吃好玩的多了去了,你自己上街逛逛去吧。別總是低頭巴腦的,看着沒勁兒。”
“好,謝老舅,”我接過錢,心情稍微回覆了一點,勉強擠出來一個笑容。
“嘿嘿,這就對了,快去吧,”舅舅拍拍我的肩膀,隨即又壓低聲音道:“這事兒可別跟你妗子說,知道嗎?”
“知道了,舅舅放心,”我點點頭,隨即禁不住對他道:“老舅你放心,回頭我肯定給表妹買很多好吃的。”
“哈哈,好,”舅舅點點頭,重新提起籃子,隨即一邊往外走,一邊就不覺伸頭望着那井口,自言自語道:“好奇怪,莫非我又眼花了不成?”
下一章預告:正經朋友,時間20160518,19:4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