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沿着官道走了一天一夜,也不知離開月牙谷有多遠了,望着眼前依舊高山茂林,不知從何去向,一路上也看不到什麼人影,連找人問路都沒有,天下之大,又該去哪裡尋找這把破刀的刀魂呢!
咕嚕!
這時,肚子傳來的聲音,讓我頓感無力,現在別說什麼懲惡揚善,揚名立萬了,能不餓死在這山頭都已經很不錯了。
“打開師傅給的包裹看看有什麼吃的!”我摸着背後的包裹,靈光一閃,急忙翻開來看。只見裡面有一套全新的黑色武士服,三個小錦囊,其餘的什麼都沒有了。
“師傅果然窮啊,連半個饅頭一分銀兩都沒有!”我苦笑一聲,沒有盤纏,沒有口糧,初入世道第一次就遇到了此等麻煩!看來今天非得在這山頭打野不可了。
心裡打好算盤,我聚精會神,耳聽八方,一邊走一邊尋覓着叢林中是否有野雞兔子之類的東西,先抓一隻來填飽肚子。
天色逐漸昏暗下來,也不知道在叢林裡瞎轉了多久,當天空緩緩升起一輪皓月,我適才發現,自己已經迷路在這山頭了。
“這是什麼鬼地方,那麼大個林子連只鳥都沒有!”我氣急敗壞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剛坐下,肚子頓時傳來一陣陣叫聲,雙眼餓得有些發昏,望着前面樹下的那幾株蘑菇,像似村裡頭隔壁老樊雞圈裡的雞。
我伸舌頭舔了舔乾枯的嘴脣,有些迷糊的剛要伸手抓去,兀然,前方不遠處傳來一陣喧譁無比的兵刃打鬥聲,還有篝火在閃動。
“前面有人?”我瞬間驚醒過來,想也沒想,就瘋狂朝着聲音傳來的方向趕去。
不一會兒,越過一處小山丘,就來到了事發地點。放眼望去是兩撥人馬正在廝殺,一邊是由三十來人組成的護衛,以守護着中間那輛馬車爲主,一個個手持長劍,青衣制服,他們像似某個家族勢力的隊伍。
馬車之上還站着兩位女子,一位長得風韻秀麗約二十出頭紫衣女子,另一位是十七八歲左右的青澀少女,兩女武功都不算很弱,只要有人靠近馬車,就揮劍擊斃對方。而她們的對手,是八十幾人的龐大人馬,一個個都是穿着獸皮大衣毛髮旺盛的大漢,手持大刀、斧頭狼牙棒等武器。
雙方短兵相接,正拼個你死我活。這三十來人的家族護衛劍法都不弱,以一敵二,但奈何對方人多勢衆,很快就以一邊倒的局勢被壓了下來。
“要不要出手幫忙?呃…問題是該幫哪一邊?”我躲在樹底下緊張地看着,內心一下子拿不定主意來。雖然馬車上那兩名女子長像都很美,讓人忍不住憐憫,連一旁正殺得眼紅的幾名大漢,打鬥間竭都不忘向她們投來猥瑣的目光。
但我是個有原則的人,不能受對方的美色影響到自己的立場,出山前師傅還特別叮囑過,不到逼不得已,不能跟人家動武。
“唔…好香!”無意中,空氣裡瀰漫的廝殺血腥味伴隨着烤肉的薰香飄進我的鼻子裡,令我精神爲之一振,快速定眼巡視,果然…馬車一旁的篝火木條正扎着兩隻烤雞。
肚子里正在不斷翻滾的胃液,由不得我多想,身形猶如惡狗撲食般地衝了下去。穿過混亂的人羣,我來到篝火一旁拿起烤雞便狼吞虎嚥的吃了起來。
或許是雙方都忙着打架,根本沒人注意到我。不到幾分鐘時間,我就啃完了一隻烤雞,接着拿起第二隻繼續吃起來。而家族護衛這邊不斷出現傷亡,被逼到馬車跟前。
“保護大小姐!”僅剩不到十名護衛,帶着傷退守至最後一道防線。
馬車上爲首的紫衣女子見狀,俏臉冰冷地嬌喝道:“混蛋,你們敢與我柳家公然作對,就不怕我柳家前輩殺回,踏平了你們整個山頭!”
“嘿嘿,柳家在帝都裡只不過是個二流的家族,雖然族裡有幾個老傢伙尚有些名氣,但也不足掛齒!”
“拿下柳家兩位小姐,交給其他兩大家族,相信會他們會很樂意接受,爺倆再順勢找個靠山,你柳家又能奈我何?”
爲首的兩名虎皮大漢一唱一和,猥瑣地大笑起來,一旁的小弟也跟着附和呦呵,場面氣焰十分囂張。
“你們…”紫衣女子被氣得臉色通紅,連呼吸都急促得胸部起伏跌宕。
“大小姐,我們跟這羣賊寇拼了,殺出一條血道,爲你開路衝出去!”剩下的十名護衛怒吼一聲,緊握手中武器,做好最後一搏。
“唔…原來這羣傢伙是這裡的山賊!”我心裡一陣激情澎湃,想着剛出山的第一天就遇到了一場惡戰,這兩位美女還是某個家族的大小姐,激動得我都咽不下第四根雞腿。
就在場面氣氛再度繃緊時,“啪”的一聲響,一個獨眼大漢從身後一巴掌拍在我腦袋上,怒罵道:“狗孃養的…兄弟們拼死拼活的,你小子還有心情在這裡吃雞?”
眼看他是錯把我當成自己人,不過,這也怨不得他,賊窩裡頭那麼多人,他哪知道誰是誰呢!更何況我穿着一身舊麻衣布鞋,一看就不是柳家的護衛。
衆人聽到獨眼大漢的怒罵聲,不少驚疑的目光朝着篝火一旁投來。
我強裝鎮定一邊啃着雞腿,緩緩地站起身,滿嘴是油地道:“不好意思啊各位大哥,我已經一天一夜沒吃東西了,實在太餓了,剛想打聲招呼,看你們拼得正熱火…小的馬上就走!”
在場的山賊看我是個弱不禁風的娃娃,一副乞丐的模樣,那天真無邪的懵懵面孔嘴裡還啃着讓人直流口水的雞腿,不禁肝火大盛。連柳家一干護衛見狀都暗自咬牙切齒,偷吃了他們的雞不說,還是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子,更別指望能幫得到什麼忙了。
爲首的兩名虎皮大漢愣了一下,緊接着臉上瞬間青筋粗暴,顯然被我的話給氣到了,旋即衝我怒吼道:“他孃的,把這臭乳未乾的小子一併給老子剁了!”
“剁了!”
怒吼聲落下的瞬間,所有山賊提着武器一擁而上。我扔掉雞骨頭,飛身而至,順手從背後拔出師傅贈的那把黑刀,刀光一閃,無匹的刀氣將爲首的兩名虎皮大漢左臂斬斷。
因爲這一刀出得太快,爲首的兩名虎皮大漢瞬間沒有察覺到疼痛。大概幾秒後,衝在最前面的山賊手上兵刃突然紛紛斷裂掉落在地上,兩名虎皮大漢才發現自己失去了左臂,鮮血淋漓。
“啊…啊…快給我宰了他,快上!”
聽到首領一邊慘叫,一邊命令。小弟哪敢上,一個個都驚呆了眼,衝在最前面的山賊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左臂,再看看手上被刀氣斬斷的兵刃,嚇得連忙往後退。
我也呆愣在了原地,從小到大,我只跟師傅過招,師傅很輕鬆就接下了呀?萬萬沒想到用來對付山賊,這招竟然如此毒辣。更何況這黑刀還未開鋒,用起來也如此得心應手!
一招驚住了全場。我持刀慢慢走到爲首的兩名虎皮大漢身旁,道:“不好意思啊兩位大哥,出手有點重,這是我第一次出山跟別人動手,不管你們信不信!”
兩名大漢聞言,當即暈了過去。其他小弟看到自己已經暈死的首領,剩下的這些蝦兵蟹將連忙四處逃竄。原本人頭攢動的山野,一溜煙沒了人影。
我回頭看了一眼馬車上兩名女子和一干護衛,皆是驚魂未定。乾笑道:“呃…都跑了。大家別害怕,我不是什麼嗜殺之人,剛纔是他們先要動手的,我出這一刀,屬於自衛!”
紫衣女子詫異地看着我,道:“你這一刀,出得好快、好強!”
她哪裡知道,我光出刀的動作,就已經練了三年,加上平時跟村裡頭的牛九兩人經常比劃比劃,已經能壓制了部分不受控制外泄的力量。
“敢問少俠如何稱呼?是哪一門派的真傳弟子?”紫衣女子走下了馬車,來到跟前慎重地問道。
“我叫慕辰,徒忌師諱,不方便告知。我不屬於任何門派,我是月牙谷村裡頭的!”我撓了撓頭,訕笑道。
“月牙谷?”衆人面面相覷,一臉迷茫,顯然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字。
紫衣女子眼珠子一轉,含笑道: “我叫柳如煙,是柳家大小姐,這位是我的妹妹,柳如霜。既然慕少俠不屬於何門何派,要不…你來我柳家做特邀嘉賓如何?”
“姐姐,這傢伙來歷不明,更何況適才他一出手也未免太毒辣了些!”那青澀少女扯了扯柳如煙的衣角,低聲嚷道,俊俏的小臉有些警惕的望着我。
“怎麼啦?剛纔若不是慕辰出手震懾住對方,恐怕你現在就已經被他們拿去當壓寨小夫人了!”柳如煙沒好氣地說道,嚇得柳如霜小臉微微蒼白,美目望向地上暈死的那兩名虎皮大漢,頓感一陣噁心反胃。
“怎麼樣?你考慮得如何!”柳如煙美眸緊盯着我,眼裡流露着許些期待。
我掃了一眼她那凹凸有致的誘人身姿,確實比村裡頭唯一的女性梅姨好看多了。嘴上卻道:“對不起,我的目標是揚名立萬,恕難從…”
“管吃管喝,每月一百兩銀子!”柳如煙微揚俏鼻,截口說道。
“你家在哪兒?請帶路…”我眼睛一亮。
就這樣,在十名護衛那羨慕嫉妒的目光之下,我被請上了柳家兩姐妹的豪華馬車內。馬車內裡面空間很大,裝飾着許多精美的小掛件,中間還有一個小茶盤,略顯優雅大氣。
這是我第一次跟那麼漂亮的異性女孩子相處,而且還是兩個,加上車內那股淡淡的玫瑰薰香,使得我面孔耳根微微發燙。柳如煙看出我有些靦腆,隨即倒了杯茶水給我,含笑道:“慕少俠,從現在開始,你已經是我們柳家特邀貴客了,咱們彼此不用見外!”
我乾笑的接過茶水,道:“叫我慕辰就好。如煙姑娘,你們這是要去往何處?”
柳如煙道:“大乾帝國帝都,我柳家就在帝都城中。慕辰,你呢?”
“呃…我在尋找一樣東西,還沒有頭緒,就隨便走走,打算去往南卓帝國一趟。”
“對了,你們怎麼會被這羣山賊盯上的?”我急忙轉移話題問道。畢竟自己尋找刀魂這件事,還是不要讓人知道的好。
“哼…肯定是墨家那幫混蛋乾的!”一旁的柳如霜嘟着小嘴,表情惡狠狠地道。
“墨家?”我眉頭微皺。
柳如煙解釋道:“你有所不知,墨家乃是大乾帝國帝都兩大家族之一,實力雄厚,墨家公子墨少頃,更是雷雲閣的內閣弟子之一,藉此名頭,墨家在帝都內已經穩壓另外一大家族。而我柳家剛好在帝都內有一處大型拍賣會,他們早就唾沢已久。這一次我和如霜外出,他們便在暗中四處下懸賞令,想要擒住我倆姐妹,以此來要挾我父親交出拍賣會!”
“呃…這墨家野心可不小,他們在帝都沒跟你們柳家直接動手搶麼?”我喝了口茶水,沒想到這大乾帝國統治之下的各門各家族勢力,關係並沒有我想象中的那麼友好。
雷雲閣,我自然知道。在月牙谷常聽師傅閒聊到過,天下諸勢力分別爲:五閣二谷一宗一門一島,共十個,也被稱之爲天下十大宗門勢力,實力沒有先後高低之分,他們都代表着各種不同領域的王者,傳承歷史悠久。剩餘的其他勢力,都是些不入流的派系。
而這雷雲閣,就是五閣之一,實力極強,手中還掌控着神兵天蒼的其中一把劍靈,名爲:奔雷劍,劍靈內有一部絕世劍道寶典,以此開創宗門,成爲五大閣之一。這墨家少主能夠成爲雷雲閣的內閣弟子之一,看來也是個相當棘手的人物啊!
柳如煙無奈地道:“在帝都內有大乾皇室控制着,他們不敢胡搞出太大動靜,若不然,以墨家那高傲的性子,對付一個小小的柳家,也不屑於暗中使用這種卑劣手段!”
聽完她的闡述,我內心不由得一緊,細想之下,剛纔答應她的似乎有些草率了。這月薪百兩銀子,面對的可是墨家這樣的強敵,其背後更是有着雷雲閣此等龐然大物,這牽扯得也太大了吧!
“怎麼…你害怕了?”柳如霜望着我越發難看的臉色,斜眼鄙夷的諷笑道。柳如煙美目也緊盯着我看。
被兩人這麼一盯,我瞬間變得尷尬起來。訕笑道:“呃…怎麼會!既然答應瞭如煙姑娘做柳家特邀貴賓,該出手時,我自當量力而行…”
“量力而行?”兩人瞪大眼睛直視着我,顯然這回答她們不是很滿意,在當前局勢這節骨眼上,可以理解成爲:打不過就跑的意思。
“我纔剛出師門不久,可不想爲了這居居一百兩銀子,斷送了我大好前程…”我雙手環抱,側身靠在馬車角落裡頭,無賴般的躲避着兩姐妹那凌厲的審視目光,惟惟道來。
“你…”
柳如霜被我這話和展現出來的行爲動作,氣得不輕,那張刁蠻的公主型小臉瞬間通紅。胸部因爲呼吸急促上下起伏不定,別看她十七八歲青澀模樣,身材發育可比她姐姐看起來都還妖嬈。
“俺師傅說過,站在相對的利益面前,要有絕對的立場…”我不緊不慢地道,瞥了她一眼嘀咕的小嘴,估計已經不知罵了我多少遍,看我這一身破舊的麻衣布鞋裝扮,什麼土鱉子、臭要飯的名詞肯定是不少了。
柳如煙控制力倒是很好,沒有因爲我的舉動而大發一輪小姐脾氣,略微疑遲了一下,道:“這樣吧!我柳家是以做拍賣物品爲生意的,只要你七天後替我柳家出手與墨家進行一次擂臺對決,不論輸贏,除了那百兩銀子,我柳家寶庫物品中,你任意挑選三樣,如何?”
“此話當真?”我立馬挺直起身子。一百兩銀子對於柳家來說或許不算什麼,但是柳家寶庫的東西可就值錢了,畢竟幹拍賣這行還是有點家底的。更何況,擂臺對決是公平比武,這不正是自己揚名立萬的好機會麼!
“姐姐…這傢伙坐地起價,你怎麼還順搭起他的胃口啦?”柳如霜連忙拉扯柳如煙的雙手,埋怨道。
“別胡鬧,我自有分寸!”柳如煙白了她一眼,那秀麗的面孔,神色不知爲何有些黯然的望着我道:“慕辰,我柳家與墨家原先定有一場家族同輩擂臺對決,時間就在七日之後。到時候,勞煩你代替我柳家出場!”
“同輩之間的對決,對手是誰?”我小有興致地問道。
“對手是墨家的二公子,墨少龍,年僅十八歲,修爲就達到了三重天化形境,天賦異稟,是雷雲閣的下一屆預選弟子!”柳如煙眼眸緊盯着我說道。
十八歲就達到了三重天化形境修爲,算是人中龍鳳也不過爲。絕大部分人修煉三十幾載,也不過是四重天歸元境的修爲,想要再進一步,沒有好的機緣,難上加難。
讓柳如煙意外的是,在聽到對手是墨少龍此等妖孽之輩時,我並沒有表現出太大的波動,而是驚訝地道:“這墨家兩兄弟,可謂是奪得雷雲閣的青睞有加啊!柳家沒有合適的人選出戰嗎?”
兩姐妹聞言,暗自慚愧微微低晗。柳如煙無奈地道:“柳家同齡之中,除了我二重天納氣境修爲,再無人選,再者,誰也不會爲了一個小小的柳家而去得罪一個墨家。所以…”
我釋然地笑道:“如煙姑娘放心。就憑你一句不論輸贏,此般豪氣,我想不歇盡全力都難!”
見到我答應了,柳如煙展顏一笑,內心如釋負重的鬆了口氣。
柳如霜見到姐姐已經下定決心,幹瞪了我一眼,哼的一聲,便自顧自的擺弄起了自己的小玩物,那小眼神還時不時偷瞄我一下。
她的這般小動作,自然逃不過我敏銳的眼睛。我一臉茫然地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她這是厭惡我這善變坐地起價的嘴臉,還是越看我越像個乞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