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辰熙抱胸站在一旁。總覺得他這話裡別有所指。忍不住冷哼了一聲：“您要是有什麼不滿意的。大可以回您的老宅去。”
“哥。”洛辰陽端着杯水走進來。聽到這話。忍不住黯了臉色。
洛辰熙側頭看着他。面色不改。
兄弟倆對視許久。可最終也沒誰開口說過一個字。
半晌。洛辰陽收回視線。將手上的水杯連着藥片一起遞給洛老爺子。伺候他吃藥。
羅天雅站在原地。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有心說些什麼勸解緩和一下。可最終發現似乎說什麼都不合適。只得繼續裝聾作啞保持沉默。
洛辰熙呆了一會。向李叔吩咐了一句照顧好兩個小寶貝之後便上樓去了。
事實上。他其實是想跟李叔說照顧好羅天雅。替她安排好住處什麼的。但話到嘴邊卻自己變了樣。不過。他相信依着李叔的性子。想必即便不用他說他也會自己將這一切都安排好的。
等洛辰熙離開。兩個小寶貝跟羅天雅打了聲招呼之後也跟着離開了。
這樣一來。客廳裡便只剩下了羅天雅、洛辰陽跟洛老爺子。
羅天雅陪着洛老爺子說話。洛辰陽坐在一旁安靜地聽着。準確的說。是洛老爺子說。羅天雅跟洛辰陽兩人聽。
一旦人上了年紀就會變得愛回憶。變得話多。這或許是每個老年人的通病。洛老爺子也不例外。
比如此刻。他像是不知疲倦一般。不停地講着洛辰熙洛辰陽兄弟倆小時候的糗事。
洛辰陽開始還能安靜地坐在那裡聽着。可到了後來卻越發地坐不住了。主要是洛老爺子太口無遮攔了。什麼能講的不能講的都在講。糗得他都快要擡不起頭來了。
“行了爺爺。今天就先到這裡吧。您先去休息一會。等到了晚飯的時候我再叫您。”見洛老爺子似乎真的不知道疲倦一般。洛陽軒趕緊強行打斷他。像哄孩子一樣扶着他回房去了。
“喲。還不好意思了。”洛老爺子揶揄了洛辰陽一句。依着他休息去了。
因爲身體原因。李叔將洛老爺子的臥房安排在了一樓。就在客廳往裡拐過去的那間。進門之間。洛老爺子忽然停步回過身來。叫了聲仍在客廳坐着的羅天雅：“聽洛辰熙說你的廚藝很好。晚飯你做吧。”
羅天雅原本就有些出神。沒想到洛老爺子忽然提出這麼個要求。不由愣一下。
“可以麼。”見羅天雅沒有出聲。洛老爺子又再問了一次。
“嗯。好。”羅天雅回過神來。笑着點了點頭。
見她答應。洛老爺子立刻笑了出來。那表情。跟羅小寶小時候得到糖果時的表情一樣。
看到洛老爺子發自內心的笑。洛辰陽回過來感激地看了羅天雅一眼。衝她點了點頭。而後才扶着洛老爺子進了房間。
羅天雅又再愣了一會。心想洛辰陽可能還會有一會纔出來。而兩個小寶貝又不知道躲到什麼地方去了。猶豫了一下之後起身去了屋外的花園。
時值深秋。按理正是百花凋零的季節。但這花園卻仍舊是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象。
除開那些本該就開在這個季節的雛菊外。那些粉色的玫瑰也開得正好。
這些都是她以前親手種在這裡的。她沒想到它們都還留着。而且被照顧得這麼好。
而羅天雅所不知道的是。就在她望着這些花兒出神的時候。洛辰熙也正在樓上望着她。
“爹地。你明明就還愛着媽咪。爲什麼就是不肯告訴她讓她知道呢。”洛凌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洛辰熙的身後。學着他的模樣定定地望着在樓下院子裡出神的羅天雅。
洛辰熙怔了一下。回過頭來瞥了洛凌一眼：“你知道什麼是愛麼。”
“知道。”洛凌點了點頭。一臉認真地回道。“你對媽咪的這種感情就是愛。”
洛辰熙原本只是想逗他一下。沒想到他卻真的答了出來。而且還答了個這麼讓人難以反駁的答案。
“大人的事。你不懂。”沉默良久。洛辰熙糊弄似的回道。只是不知他想糊弄的究竟是洛凌還是他自己。
“我是不懂。”洛凌再次點了點頭。回道。“我不懂爲什麼爹地會變成現在這樣。如果是以前。即便是用搶的爹地也會將媽咪先搶回來再說吧。”
“我……”洛辰熙沒想到洛凌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不由得愣了一下。
但洛凌卻並沒有給他多餘的時間。衝着他意味深長的笑了一下便直接揹着手離開了。
看着洛凌離去的背影。洛辰熙一面爲他與年紀嚴重不相符的成熟感嘆。一面思索着他臨走前說的那句話。
另一面。樓下花園裡。
洛辰陽服侍完洛老爺子休息出來。沒見到羅天雅的身影。四處搜尋了下之後才發現她來了院子裡。便也跟着追了過來。
“天雅。謝謝你。”洛辰陽來到羅天雅的身邊。真摯而又嚴肅地說着道謝的話。
洛辰陽出來的時候。羅天雅正蹲在片雛菊邊上拔草。聽到他這突如其來的感謝。不禁愣住了：“謝我幹嘛。”
“謝謝你答應老爺子的要求。謝謝你答應陪他度過他人生最後的時光。”洛辰陽真摯不減。繼續說道。
羅天雅丟下手中的雜草站起身來。神色複雜的望着洛辰陽。一副有口難言的樣子。
事實上。不是她有口無言。是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她之所以會答應。並不是她原諒了洛老爺子以往的所作所爲。而是她不忍心看着他風燭殘年還孤孤單單的一個人。而且。即便不是他。換做別的陌生人在這種情況下提出這樣的要求。恐怕她也一樣會答應。
“不管怎樣。總之。我真的要謝謝你。”沉默了一下。洛辰陽再次開口。又再說了一次感謝的話。
整個洛家。洛老爺子最疼的人是洛陽軒。也就是洛辰陽的父親。其次便是洛辰陽自己。因爲這樣。洛辰陽跟他也是格外的親厚。
洛辰陽知道。先前洛老爺子替父親頂罪。便已經是傷了心。可即便是這樣。他的心裡還是愛父親的。否則的話也不會自願幫他頂罪了。
只是。他沒想到是。他這麼做不但沒有救回父親。反而讓他在錯的道路上越走越遠。可當他想要挽回的時候。卻已經沒機會了。
洛辰陽知道他病情忽然加重不只是因爲受到父親的死的刺激。更是因爲他自責。他覺得自己沒有教導好父親。他覺得對不起父親。甚至覺得是自己害死了他。
正是因爲這樣。洛辰陽纔會強迫自己忘記父親的事。強迫自己不去難過。因爲。他還有比難過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楊子打來電話問羅天雅她什麼時候回去的時候。她正在廚房裡準備晚餐。洛辰陽在旁打下手幫忙。
“還在洛家。什麼時候回來。我去接你。”電話那頭。楊子平靜而又肯定的說道。
聽到楊子的聲音。羅天雅這纔想起下午離開時她對他說過等她回去的話。不由心下有些愧疚：“對不起啦。我忘記給你打電話了。嗯。我還在洛家。你要是忙完了就先早點回家休息吧。我這邊還有點事。暫時還不能離開。”
羅天雅本來想向楊子解釋洛老爺子的事以及她留下的原因。可轉眼瞥見洛辰陽後又打消了這個念頭。心想着之後再找機會跟他解釋也是一樣。
“那好吧。有事給我打電話。”楊子沉默了一下。淡淡的叮囑了一句便直接掛了電話。
聽着手機裡忽然響起的忙音。羅天雅怔了一下。心裡更加愧疚的同時也有些擔憂。擔心楊子會因此而生氣。
與羅天雅不同。洛老爺子當天笑得很開心。晚飯時不停地誇讚羅天雅的廚藝。直說這是他這輩子吃過的最可口的晚餐。
而洛辰熙雖然從頭到尾都沒有出聲。甚至也沒有露出過笑容。但兩個小寶貝卻注意到他比平時多吃了一碗飯。
注意到這一點。兩人相視一笑。暗中交換了個算計的眼神。然後相繼離開了餐廳。
但兩人的動作太過明顯。或者說兩人壓根就沒打算可以隱瞞。以至幾個大人都注意到了他們的異樣。
“兩個機靈鬼。又想打什麼壞主意啊你們。”洛辰陽有些好笑的望着已經去了客廳的兩個小寶貝。笑問道。
“你可以說我們機靈。但不能說我們是鬼。”洛凌一臉正色的瞪着洛辰陽。嚴肅地糾正道。
“沒錯。”羅小寶在旁附和。然後滿是委屈的瞪着洛辰陽。撅嘴道。“我們這麼聰明可愛。小叔居然說我們壞。”
“我什麼時候說你們壞了。”洛辰熙叫屈道。
“你說我們不懷好意。不就是說我們壞不是好孩子麼。”羅小寶一臉委屈的回道。
洛辰陽語塞。這理解也算是神邏輯了。可偏偏你還真不能說他們錯。雖然。這確不是他原本想要表達的意思。
看着洛辰陽吃癟。一直沒有說話的洛辰熙以及洛老爺子都忍不住笑了出來。羅天雅更是一臉的幸災樂禍。
“凌凌。怎麼辦。我們被冤枉被誣陷了。我好委屈好難過哦。”不理看戲的衆人。羅小寶直接一把抱住了洛凌。把頭埋在了他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