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處理完敦子和跨藥渣兩件事後,神棍阿宏整整休息一個月才把身體調養好。大誠一直認真的伺候照料,未有半點怠慢,也藉着這段時間重新把《歲月初解》和《連陰陽》上下卷仔細理解,但凡有半點不理解的地方也會找阿宏叔仔細問明白。其中更大的原因是每天看着瓜頭穿着曾孫仲康裁剪的衣服就覺得心裡憋屈,希望可以儘快給瓜頭送去一把趁手的兵器,以免自己在曾孫仲康面前落了下風。
大誠雖然誠懇,瓜頭卻是覺得好玩,原來憨厚蠢笨與世無爭的大誠也有吃醋的時候,那份認真的模樣還真是有些帥氣呢。
大娟子的命案順利解決,害她的兩個男人付出應有的代價,自己的屍骨被家人妥善安葬。大娟子轉世輪迴之前給家人託夢,不僅表示出愧對父母恩情,願來生再做兒女外,更是明確表示將自己留下的鐘錶轉交給神棍阿宏,那是一件不吉利的物件,只有神棍阿宏才能妥善處置。
這天大誠陪小老兒在院子裡玩耍一番後,忽然想起一件事來,問道:“阿宏叔,之前您帶我去李大爺家時,我因爲他家清貧,以爲他們捨不得出錢纔沒有請您過去看門道,您當時責備我說,長輩遇到困難,處理事情,委曲求全的時候,我還不知道在哪呢,如此說來,李大爺家以前遇到過什麼事才導致他家清貧的?”
神棍阿宏吸一口旱菸,說道:“他家的事情我是聽師爺說的,也是一段十分破折的往事呢。”
上世紀三十年代末,中國大地正在經歷戰爭的考驗。李老頭當時還很小,跟隨家人進山逃難時遇到三個奄奄一息的紅軍,令人奇怪的是三個人並沒有外傷,卻個個面色鐵青,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樣。一起逃難的人中有一位赤腳醫生,簡單診療後確定他們因爲解餓才淪落至此。無奈當時大家都在避難,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只能任憑三個人聽天由命。
後來又有一批人逃進大山,其中有一位擅門道的高人大師,敏銳的發現三位尚存一絲生命跡象的紅軍並非捱餓這麼簡單,考慮到三個人是打日本鬼子的恩人,不能讓他們就這樣可憐巴巴的不明不白的死在大山裡,高人連同赤腳醫生想盡辦法利用大山資源弄出一副藥爲紅軍喝下。
一天之後紅軍才轉醒過來,雖然虛弱卻並沒有人喊餓,不禁讓躲在山中的百姓感嘆紅軍意志力的堅強,無奈紅軍道出其中奧妙:“多謝鄉親們的救命之恩,我們三人和大部隊走散後,躲避鬼子時不得已闖入山林,因爲實在飢餓,便捉了山雞野兔,不敢點火,只能生吃。由於不瞭解這片深山,連日來一直困在其中脫身不得,山雞野兔也不是天天都能捉到,後來就吃了一些不該吃的東西……”
當時圍在紅軍周圍的鄉親全都嚇了一跳,生怕三位紅軍把黃大仙、狐大仙給吃了,如果吃的是有道行的大仙,不要說三位紅軍倒黴,救下三位紅軍性命的他們這幫人恐怕也得遭到報復。
有人顫巍巍的問道:“你們到底吃了什麼不該吃的東西?”
紅軍指着另一位紅軍,說道:“這位小兄弟的爺爺是有名的醫生,他從小被薰陶,知道什麼草藥是可以救命的好東西。那天我們走投無路時,正巧發現一棵長相與衆不同的植物,這位小兄弟就說,雖然記不住植物的名字,卻明白它是可是保命的好東西。”
大家一聽吃的不是大仙而是草藥後,全都鬆了一口氣,紅軍繼續說道:“那棵植物當真厲害,小小一顆被我們三人分吃,卻是各個吃了多好的東西一樣,一點也不飢餓。可是很快我們就發現雖然不餓卻是越來越小,也越來越睏倦。後來我們靠在樹下睡覺,我做了一個夢,夢見很多狐狸撕咬我,要我償還它們供奉的仙草。醒來後我問了他們二人,竟然做了和我相同的夢。”
旁邊那位小紅軍抹着眼淚說道:“俺對不起兩位哥哥,讓他們吃了不該吃的東西,他們都是殺日本鬼子的英雄,不該死在這裡啊!”
聽明白來龍去脈後,高手大師對衆人說道:“三位紅軍誤食被山林詭物供奉的所謂‘仙草’後被山林詭物糾纏報復,索性三位英雄威武抗敵,一身正氣,纔沒有被山林詭物立刻害死,然而縱使這樣,三位英雄也被折磨成這副樣子,若是放置不管,恐怕走不出這片山林就要虛弱致死。”
2.
鄉親們既被日本鬼子迫害,又深受山林詭物的壓力,一時間竟然無人詢問高手大師如何才能救活三位紅軍。高手大師也未作掩蓋,把救助紅軍就會得罪山林詭物的危險說的一清二楚,引得鄉親們一個個冷血起來,三五成羣紛紛躲到一旁,最後只剩下高手大師、赤腳醫生和李老頭一家人。
李老頭的父親是個滿腔熱血的男人,見不得鄉親們忘恩負義,說出幾句大義凜然的話後,毅然決然的幫助高手大師和赤腳醫生一起想辦法救紅軍。蒼天不負有心人,三位紅軍很快康復起來,不僅擺脫噩夢糾纏,更是恢復了飢餓的感覺,引得他們連連感嘆:“以前只知道餓的難受,現在才明白原來感覺不到餓時更難受。”
三位紅軍身體康復後立刻拜別恩人,順着李老頭他爹指出的方向離開深山,與外面的部隊匯合繼續打鬼子。原以爲有高手大師的陪伴,此事可以告一段落,無奈就在紅軍離開的第二天,赤腳醫生暴死,引得鄉親們倍感震驚,主動與高手大師和李老頭一家人劃清界限,甚至把他們趕走。
李家人跟着高手大師離開鄉親們,路上倍感委屈,原以爲被日本鬼子欺負就已經夠慘了,沒想到還要被同胞鄉親驅趕。可是他們並沒有多少時間悲傷,接二連三的詭事一直攪擾着幾個人,高手大師一次次化險爲夷,最後終因體力不支,敵不過山林詭物。
臨死之前,高手大師對李老頭的爹說道:“老李,怪我學藝不精,連累你一家人跟着倒黴,不過你別害怕,既然我已要死,你們就有活路,別難過,仔細聽我的話,纔有帶妻兒逃離苦難的辦法。”
李老頭的爹忍着極大的悲傷聽完高手大師最後的囑咐,高手大師的辦法很簡單,在其死後,用他身上的名叫陽炎的匕首分別割破屍體胸口、肚臍和脊背,用流出來的血液把整個屍體塗抹一遍,再把屍體抗在身上帶着妻兒迅速離開深山,只要能在七天內離開,山林詭物就不會騷擾他們。
可是這其中有一個遺憾,高手大師似乎還有幾句話要說,卻在還未說出口時就已經斷氣了。李老頭的爹按照高手大師的話順利帶着妻兒離開深山,並在安頓下來後將高手大師妥善安葬。多日之後,高手大師託夢而來,說道:“死前有話未說,此一行雖然順利保住性命,卻要付出代價,你們李家將會三代清貧,三代之後富貴榮華全憑晚輩自己的造化。”
神棍阿宏對大誠說道:“李家三代清貧,也就是說李老頭的爹、李老頭以及李老頭的兒子都不會在錢財上有翻身之日,一切的造化都在他家下一代,也就是李學博那一代的身上。李家人當初因爲善良而幫助紅軍,爲此受到三代清貧的結果,你說咱們應該笑話他們嗎?”
大誠羞紅了臉,說道:“我那天說的話,可真是太混蛋了……”
“不知者不怪,然而以後出去爲人處世時,在不確定真相之前,儘量不要說不客氣的話,對他人來說是一份尊重,對你來說是一份口德。”神棍阿宏說道。
大誠憨憨的問道:“您剛纔說高手大師給李大爺的爹一把陽炎匕首,而您不是也有一把叫陽炎的匕首嗎?”
神棍阿宏說道:“本就是同一把啊,他們李家定居到現在這個地方後,我師爺發現他家的奧妙,主動上門詢問,方纔得知其中的故事。無奈由於力不從心,多年來一直在想幫助李家的辦法,卻最終無果。李老頭的爹臨死前感恩師爺對他們李家的照顧,才把陽炎匕首轉贈給師爺的。”
說到這裡,神棍阿宏把陽炎匕首取出來遞給大誠,大誠輕輕地撫摸着這把冰涼的匕首不斷地感慨,滄桑變化,世事難料,這把匕首不斷更換主人時,究竟經歷了多少個不同的故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