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九剛到的第一天就旗開得勝的取得了巨大的勝利,這對已經連續幾個月都在彷徨和失敗中徘徊的薛家軍來說,無疑是一針強針劑。立時,不但軍心一下子就穩定下來了,士氣更是大漲。甚至很多人都認爲,薛家第四代的接班人非大小姐薛福九莫屬!
薛鼎天對小孫女剛到這就打了一個大勝仗,狠狠的教訓了蘇緹那個壞銀感到極其開心,看着福九,渾身都舒服。
瑤塵也是高興的眉開眼笑的,他雖然覺得福九打仗上確實讓人刮目相看,但是他完全沒想到,對面那麼詭異的情況下,福九竟然能用烈火給破了,而且還破的這麼漂亮。要不是福九一直在陰沉着臉,他立時就寫奏摺告訴遠在京城的父皇和兄長。
所有人都想大聲歡呼,熱情的擁抱,但是此時,所有人都眼中帶着笑意,卻絲毫不敢發出一絲聲響的站在帥帳內的兩邊。
因爲他們的大元帥此時非常不開心,小臉緊繃着,眼神兇悍,緊緊的瞪着門口。
薛老太爺坐在太師椅上,一邊微笑着閉目養神,一邊轉動佛珠。心裡卻在腹黑得着看薛冰的好戲。
隔了好一會,外面忽然傳來噪雜的腳步聲和說笑聲。
帳簾被人挑開,薛鳴凡帶着衆多戰將笑着走了進來。
看見女兒,薛鳴凡大笑着走過去,“小九!你真是太厲害了!爹這次算是服了!”
說完,看見女兒不但一絲笑容都沒有,而且眉頭還鎖的比別人還深,不由得一愣,轉頭去看金羽西等人。
金羽西趕緊對他搖搖頭。
立時,所有人都安靜下來。
咳嗽一聲,薛鳴凡趕緊低頭單膝跪在地上,雙手舉着令牌說道:“末將薛鳴凡征戰歸來,奉還帥令!”
立時,秀兒走過去,將令牌取回來,雙手交給福九。
“爹爹辛苦了!快起來吧!”
福九趕緊擡手說道,但是身體只是站起來,卻沒有走出來相扶。
薛鳴凡站起身,還是很不明所以的站在一旁。
瑤塵對他搖搖頭,然後輕聲在他耳邊說:“薛冰又犯了軍規!”
薛鳴凡一下子想起來,對啊,薛冰呢?
正在這時候,外面再次傳來腳步聲,蕭韌熙和薛冰一起走了進來。
還沒等兩人跪下,福九猛然啪的一下拍了一下桌子,大聲說道:“來人!把薛冰給我拿下!”
立時,外面衝進來執令官,上去就將薛冰又給拿住了,一把給推到在地上。
“元帥,饒命!”薛冰剛被推到地上,就開始呼天搶地的喊起求饒聲,比上次不知道乖巧多少。
福九氣得牙癢癢,指着地上的哥哥說道:“出征前我說沒說過要聽號令行事!鳴金收兵,你不知道嗎?”
“知道!知道!”
“知道你還往外衝?”福九這次真是氣死了,要不是她提前讓蕭韌熙去看着,這會還不知道要出多大的事呢!“你是不是以爲你是我親哥哥,我就不敢打你?”
“沒有!沒有!我知道錯了!真知道了!”
薛冰哭天喊地的大喊,回來的時候蕭韌熙特別叮囑過他,這次要想免板子,就必須要玩命的求饒,要是再說一句話重話,下次可就不是打屁股的事了,保不齊就要直接把他扔回京城去了。
所以,這次薛冰學的特別乖巧,直接在地上就是求饒,生怕福九把他扔回去。
福九還是很生氣,在地上走了兩圈,“蘇緹擺明了是用那個戰旗激怒我們,你們還偏偏去中計。這次要不是我提前讓韌熙去攔着你,你說,你是不是現在已經生死不知,中了人家的計劃!你告訴我,蘇緹要是拿你來威脅我,是救還是不救?!”
“不救!當然不救!”
一直眯着眼睛不說話的薛鼎天忽然開口,目光如電的看了薛冰一眼,然後緩緩站起身,對福九躬身微微說道:“元帥,不知道這次我來處理這件事,你可同意!”
福九深深吸口氣,努力平復一下自己的情緒,點點頭,“老祖,你說怎麼辦吧?”
薛鼎天微微低頭去看地上趴着的薛冰,然後緩緩走過去,俯下身對薛冰說道:“你知道錯了?”
“知道了!真知道了!下次我一定乖乖聽話!”薛冰一看老祖來了,立時感覺希望來了,不由得擡起頭笑嘻嘻的看着老祖。
薛鼎天點點頭,然後猛然舉起柺棍照着薛冰的屁股就是一下子。薛冰立時殺豬似的大叫了起來。
“哼!你還能知道錯?!打小,你這屁股都要被打爛了,我也沒見過你能知道錯!薛冰,我知道你的想法,反正這大元帥是你親妹妹,在場的所有二品以上將軍不是你的叔伯,就是你的爹爹長輩,反正你姓薛,誰也不能把你怎麼樣是不是?”薛鼎天說的生氣,擡手又是給了一下子。
“我沒這麼想!老祖!真沒這麼想!”薛冰立時感覺到冤枉,擡起身更大聲的叫喚。
“沒這麼想,你敢隨隨便便違抗軍令,單身去挑敵方戰旗!今天不給你個教訓,下次你就沒記性!來人,把薛鳴凡給我綁了!推出去,三十軍棍!”
所有人都嚇了一跳,連外面的執令官都不知道要怎麼辦了,愣愣的看着福九,一動不動。
“怎麼?我指使不動你們了?翅膀硬了,都想飛啊?!”薛老太爺猛然一敲柺棍,怒目威昂的看着衛兵,“
目威昂的看着衛兵,“去!把薛鳴凡給我綁起來,推出去打三十軍棍!”
福九一看老祖要動真格的了,趕緊走下來,扶着老太爺說道:“老祖,我七哥犯了錯,你打我爹幹什麼啊!”
“是啊!老祖,都是我的錯!您怎麼能懲罰父親?”薛冰一下子跪直了身體,抱着薛鼎天的柺棍就不鬆手,“您打我!打我!”
“我打你?我打你你能記住!”薛鼎天輕蔑的瞪了薛冰一眼,“我老爺子這麼大歲數,出一次手就得讓你記住!正所謂,子不教父之過。你如此頑劣,竟然在如此大戰前敢不聽元帥的命令?你這不是忤逆是什麼!你爹養出你這麼個東西,我還不該打他?簡直是有辱咱們薛家的門風!把薛鳴凡趕緊給我帶下去狠狠的打!”
薛鳴凡一聽老祖這樣說,一句話也沒說,默默的走出來,到薛鼎天跟前躬身說道:“孫兒謹遵老太爺吩咐,現在去領責罰!”
說着,薛鳴凡擡頭就要往外走。
福九一看爹爹真的要去受罰,一着急,就和薛鼎天大聲說道:“我是元帥!老祖,你得聽我的!我現在不許你打我爹!”
薛鼎天嘿嘿一笑:“元帥大人,剛纔可是你同意將這件事交給我的!更何況,你雖然是元帥,可我是薛家的族長!這屋裡一半以上的人都得聽我的!去,拉出去給我打!”
薛鋒一看父親要受責,也趕緊跑過來,一下子跪到薛鼎天的跟前,叩首說道:“老祖如果執意要懲戒父親,那孫兒願代父受過!老祖,父親畢竟是而立之人了,又是長途奔波,今天又帶軍出戰,身體實在是已經重荷不堪了。如果這一頓軍棍挨下去,會撐不住的!還望老祖明鑑!”
說着,連連的叩頭。
薛冰一看自己竟然惹了這麼大的禍,不由得和哥哥一起磕頭。
瑤塵等人看見,也都過來求情。
薛鼎天冷冷一笑:“你們現在都知道錯了。我問你,薛冰,如果剛纔你盲目的衝進去,不但你出不來,你父親看見你深陷囹圄,是不是也要奮不顧身的去救你。你哥哥,叔伯們是不是也要拼了命的去救你。你一個人逞英雄不要緊,可是咱們薛家所有人都要陪着你去送命!你知道錯了,可是晚了!今天誰求情也不行,薛鳴凡這頓板子是挨定了。執行!快!”
下面的人一看老太爺發怒了,便不再左顧右盼,立時將薛鳴凡給帶出去,一頓軍棍噼裡啪啦的就打了下來。
福九走到門口看着父親咬牙堅挺,額頭冷汗直冒的樣子,不由得就掉下眼淚來。
薛冰也回頭看着父親被打的疼痛難忍的樣子,第一次紅了眼圈,倔強的咬着嘴脣,臉色越來越白。
薛鋒卻恨的一轉身站起來,狠狠地給了薛冰幾腳:“我平日裡就是對你管教太鬆!纔會讓你惹來這樣的大禍,讓父親今天受你的連累!薛冰,我告訴你!今天爹爹受的苦你最好給我記住了,下次你要是再敢違抗軍令,不用誰說,我就用劍斬了你!看你還敢不敢惹禍!”
薛冰倔強的挺着身子,半點沒敢躲。
薛英這幾日本來是在照顧薛昆,剛纔聽說福九竟然剛一來就帶着人打了大勝仗,不由得急匆匆就趕了過來,本來想看看妹妹,順便問問能不能想辦法把自己爹爹救出來。
結果,剛進來就看見二伯在挨軍棍,而福九則把着門口,可憐兮兮的掉眼淚。
薛英趕緊走進來,將妹妹攙扶進來說道:“這是怎麼了?二伯怎麼還捱上軍棍了!”
福九一看是薛英,立時大哭着指着薛鼎天說道:“老祖不講理!七哥犯了軍規,老祖卻把我爹給打了!大哥,你快去勸勸老祖啊!一會我爹要被打死了!”
薛英看了一眼,將福九交給蕭韌熙,走到薛鼎天身前,跪下說道:“老祖息怒!一切的錯都是我的錯!都是我平日裡沒有好好管教弟弟們,才讓今日老七如此頑劣,犯了大錯!老祖看在二叔辛苦奔波的份上,就饒了二叔吧!剩下的棍子我來替二叔受過!還望老祖寬諒!”
說着,薛英就叩了下去。
薛鋒一看,一把將薛冰抓過來,兩個人跪在薛英的身邊,一起跪下磕頭。
薛鼎天看了一眼地上的幾個人,然後又去看了福九一眼,才慢騰騰的說道:“打了多少了?”
外面立時有人回稟:“啓稟老太爺,打了二十了!”
薛鼎天點點頭,“既然薛英說都是他的錯,我也覺得他有錯。你是大哥,對弟弟們當然就要平日裡多加管教,可是,薛冰竟然屢犯軍規!看在你還有孝心的份上,我今天就成全你們。來啊,把鳴凡給我放下來。打薛英二十軍棍!”
薛冰一聽,立時擡頭,“不是就剩下十下子軍棍了嗎?”
薛鼎天立時瞪大眼睛,“還敢講條件!孽障,你是不知悔悟了是吧?”
“孫兒不敢!孫兒錯了!”薛冰頭磕在地上,再也不敢多說一句了。
立時,下面的人又將薛英給拉出去,噼裡啪啦的打了二十軍棍。等薛鳴凡和薛英被攙扶回來的時候,兩個人都是戰甲上隱隱的透出血跡,臉色蒼白的嚇人。
福九趕緊跑過去,“爹爹,你沒事吧?”
薛鳴凡看女兒似乎被嚇到了,趕緊搖頭,微微一笑,喘着說道:“沒事!爹爹什麼事都沒有!小九彆着急,養兩天就好了!”
福九還是很
福九還是很受不了,回頭又怨念的看了一眼薛鼎天。
老爺子卻和沒看見似的,緩緩用目光掃視過下面的人,沉聲說道:“你們這些人,不是我的家人,就是我的學生弟子,手下這六十萬大軍有一半以上是和我薛家有關係的。今天我在這先把醜話說前頭,要是再有人敢違抗帥令,不聽調遣,薛冰、薛鳴凡就是榜樣!到時候別說老頭子我手下不留情!薛家軍的軍規誰也犯不得,五十年前我是這話,今天我還是這話!要是有人想試試我老頭子的軍棍,就大可以放馬過來!都聽見了嗎?”
“是!謹遵老令公旨意!”
立時,所有人都躬身領命,連瑤塵都不例外。
薛鼎天看所有人都沒有話說了,對福九調皮的眨眨眼。
福九知道,這是老祖怕將多兵多的,不好管理。便替他將所有人震懾住。可是想到自己爹爹平白無故捱了一頓板子,心裡就還是不好受。
對老祖做個鬼臉便讓人先將薛鳴凡和薛忠攙扶下休息了,並告訴薛家衆人,還是按照最開始的安排,晚飯後客廳集合。
蕭韌熙怕福九折騰這麼久太過勞累,便申請讓衆將下去休息。
福九想了想,就讓所有人都下去休息,整理軍務,順便吃飯。
折騰了一整天,福九是真的累了,回到自己房間的時候,連腳都擡不起來了,還是蕭韌熙給抱進去的。
將福九小心的放到牀上,蕭韌熙笑着調侃說道:“小九,你最近這體重真是和我兒子一起突飛猛進。我看,等再過幾天,我都抱不動你了!”
說着,還將被子打開,小心的給福九蓋上。
福九抓着被子,嘟起小嘴,怨念的看着相公,小聲不滿的說道:“小時候,我也是肉嘟嘟的,你還說我可愛,現在就說我是胖了!男人的話,果然都是騙人的!”
說着,福九一下子把被子蒙到自己臉上,以示抗議。
蕭韌熙哈哈一笑,將被子從妻子的臉上拿開,順便嗷嗷稀罕的在福九的小臉上吧嗒的親了一口:“我娘子還是胖點可愛。你看眼睛圓圓的,小嘴豔豔的,看起來就想讓人親一口!”
說着,蕭韌熙還猴稀罕的捏了捏福九的小臉,弄出一個囧的表情,自己樂的哈哈的。
福九上去一巴掌將蕭韌熙的手拍掉,“別鬧了!快去看看爹怎麼樣了?把前幾天咱們這剩下的藥膏都拿過去。娘不在,我們這些女眷也不方便照顧,你趕緊去幫着忙乎一下。老祖也真是的,幹嘛下這麼重的手。大哥什麼事也不知道,平白無故的就捱了軍棍,真是沒地說理去!”
說着,福九又氣鼓鼓的,心情都不舒暢了。
蕭韌熙點點頭:“放心吧,一會安頓了你,我就去看爹去!”說着,蕭韌熙站起來,去倒了一杯蜂蜜水給福九端過來,“其實,我覺得老祖做的也沒什麼錯誤。就薛冰那樣的,要是不下一次狠手,讓他一下子就記住了,怕是下次還是會犯。你知道,現在咱們是什麼情況,就是瞪大眼睛,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也保不齊還要中蘇緹的詭計和陷阱呢,更何況七哥那衝動的性子?!
還好這次是我趕的及時,要不指不定還得出什麼幺蛾子呢!到時候可就不是打軍棍的事了,那是要死人的!難道你希望這樣啊?”
一邊將福九扶起來,一邊將蜜汁水放到她手裡。
福九長嘆一聲將水杯接過來,“希望這次七哥能得到一個教訓。否則下次,保不齊我真的把他攆回京城去!看他還敢不敢這麼魯莽了!哼!”
說着,福九狠狠的喝了一大口水。
“慢點!喝那麼快乾什麼,小心嗆到!”
福九喝飽了之後就覺得肚子裡舒服了不少,蹭着躺下之後對蕭韌熙說:“漂亮哥哥,我要睡一會,你讓秀兒在門口守着,別讓人打擾我。我是真的困的不行了,估計寶寶今天也累壞了。到晚飯的時候你再來叫我!”
說着,福九就倒了下去,蹭一個舒服的姿勢,連話都沒說完,就閉着眼睛沉沉睡去。
蕭韌熙看福九竟然說睡就睡,不由得搖了搖頭,小心的又給福九蓋好被子,然後輕輕將牀幔放下,自己小心翼翼的走了出來。
秀兒正在外面和鴛鴦、韻梅說話,看見蕭韌熙出來了,趕緊走過來問道:“小姐怎麼樣了?”
“睡着了!別讓人去打擾她,她累壞了!”蕭韌熙不捨的回頭又看了看房間。
秀兒微微一笑:“放心吧,姑爺,我和韻梅會守在這裡的,不會讓人打擾小姐的。”
“好!那你們就多辛苦了。我還要去二爺和大哥那邊看看!”
說完,蕭韌熙便快步的走了出來。
剛進到薛鳴凡住的院子,就看見薛冰還在外面跪着。
“七哥,你怎麼還在這跪着啊?咱爹怎麼樣了?”蕭韌熙走過去輕聲問道。
薛冰冷着臉看了一眼屋裡,悶悶的說道:“二哥和三哥正在給咱爹和大哥處理傷勢。二哥說了,讓我跪着!”
蕭韌熙知道薛家兄弟的規矩,長兄如父在薛家那是最真實的體現。哥哥如果說讓弟弟跪着,那弟弟就必須跪着,少跪一分鐘,那就是一頓棍棒加拳腳。也正是因爲這樣,薛家長兄們都很是自律,從小就受到嚴格的家規管教,所以對弟弟們也都是極其嚴格。正因爲這樣一個看一個的長大,薛家雖然男孩子衆多,但
子衆多,但是卻沒有一個出去惹禍鬧事的,成才倒是個保個。
蕭韌熙擡頭看了一眼裡面,對薛冰悄聲說道:“七哥,你等一會,我去和二哥求情!”
說着,蕭韌熙大步的就走進了屋去。內室裡,薛鳴凡和薛英剛剛處理完傷口,穿好衣服正要起身。
看見蕭韌熙進來,別人沒說話呢,薛鋒臉色冷冷的說道:“老七是不是還在外面跪呢?”
蕭韌熙點點頭,笑着走過去說道:“二哥,七哥已經知道錯了,不如……”
“不如什麼?”薛峰立時挑着眉角看了蕭韌熙一眼,目光犀利如刀,“讓他跪着!惹出這麼大的滔天大禍,還想置身事外嗎?”
薛峰一邊小心的攙扶父親站起來,一邊神情冷峻的繼續說道:“小時候,就數他和薛文最小,長輩們又對小兒子們偏愛一些,他就越發的任性沒規矩!戰場上敢違抗軍令,連累父親。一會看我怎麼收拾他!”
說到這,薛峰就恨得牙癢癢的。
薛峰是薛家兄弟中可以說最是風流倜儻,聰明善謀之人。他平日裡無論對誰,都是笑意在臉,尊貴而有禮,很少能看見他真正生氣的時候。就是小時候福九將他第二天要交給先生的作業拿去坐在屁股底下當尿墊,他也不曾動過半分氣。
然而,這次薛冰不聽帥令,連累父親是真的讓他動怒了。而他這樣的人如果真的動怒,那一般就很難平息。
薛鳴凡看薛峰是真的生氣,不由得勸道:“你也不要生氣。爹這打也挨完了,我看你弟弟也是心裡有愧,真知道錯了。你也不要打他,訓斥他幾句就是了。這家裡人要是都捱了軍棍,說出去也讓人笑話!”
薛峰扶着父親走到旁邊的軟榻上,低眉不說話,良久才說:“爹,這件事你就別管了。老七是我的親弟弟,我自有分寸。他這樣的,要是再不管教,最後怕是連我妹妹都要受牽連。”
薛鳴凡一聽這話,立時就不吱聲了。小兒子的屁股雖然很重要,但是寶貝女兒個更重要。更何況,看薛峰現在的臉色,怕是誰勸也沒用,今天他要是不好好教訓薛冰一頓,他是絕不會罷休的。
對自己的兩個兒子,薛鳴凡都只能長嘆一聲,長大了,都管不了!
蕭韌熙也是看出來薛峰今天這關怕是誰也過不去,也就不再多說什麼了。
“爹,您沒什麼事吧?太醫來看過沒有?”
薛鳴凡苦笑着擺擺手,長嘆一聲:“老太爺打的對啊,我這是沒管教好啊!好了,不說這個了,丟人!”
蕭韌熙趕緊笑着說道:“這怎麼能叫丟人呢?只能說是爹受我們的連累了。爹,軍務上您就不用操心了。糧草和後續保障都由我二叔看着呢。我爹和我爺爺在京城也都在全力保障咱們這邊的供應,一時半會也不會出什麼事。
至於軍務上的事,二哥和三哥也都在呢,我和小侯爺也都能幫忙,您就好好養傷,沒事的!”
薛鳴凡點了點頭,“有你們在,我不操心。哎,你們是真的都長大了,我們也是到了該放手的時候了。”
說着,薛鳴凡又想到今天女兒打的大勝仗了,不由得自豪的笑笑,然後抓着蕭韌熙問道:“小九怎麼樣了?累着了沒有?剛纔看我受了傷,肯定是傷心壞了。不行,回頭我得去看看她。可不能讓孩子傷了心!”
“沒事的,爹,您放心吧,小九現在睡着了。也是累到了,等醒了就什麼都好了!”
“恩,恩,這就好!好了,你們也都出去吧,我要寫幾封信給你們叔叔們,讓他們不要惦記了。畢竟今天我們打了一個大勝仗。”
“好!”說着蕭韌熙給薛鳴凡在軟榻上準備好了筆墨紙硯,還有茶水,又把侍候的家丁副官叫進來吩咐一遍,才和薛忠一邊一個的將薛英攙扶出來。
剛出門口,薛英就囑咐薛忠:“去,給我搬個椅子,放在院中。”
薛忠一愣,“大哥,你要幹什麼啊?你這雙腿都那樣了,還坐着?”
薛英無奈的看了一眼薛忠,微微放低聲音說道:“你第一天知道老二的脾氣啊!今天我要是不在這裡,我怕老七會被他打出好歹來!趕緊去吧!”
薛忠立時一點頭,趕緊進屋去搬了把椅子放在院中,將薛英扶過去輕輕放到軟墊上。
果然,過了一會,薛峰從內室出來,將外面的幾層門窗都關好。
“看見沒,來了!”
薛峰出來,臉色陰沉着,對旁邊的護衛招了一下手,指着薛冰低聲說道:“上衣拔了,給我綁到後面去!”
說着,自己走到旁邊的武器架上直接將那根粗粗的鞭子摘了下來。
薛冰被人強制的將上身的盔甲和衣服都剝了下來,露出精壯古銅色的肌膚,被人拉到後面的大樹上,直接給綁上。
薛冰整個過程連一個字都沒說。他知道,但凡他現在要是再敢多說一個字,說不定會被打死在這也是很可能的。
薛峰將身上的護甲卸了下去,只穿着裡面銀白色的戰袍。拿着鞭子走到一旁的水池邊,用力的沾了沾水,拿出來,一句話不說,上去就給薛冰狠狠一鞭子。
鞭子落下去,發出啪啪的鞭烈聲。蕭韌熙一看就覺得渾身都疼。
而一鞭子下去,身上已經被抽出血痕的薛冰卻一句話都沒說。
“錯沒錯?”
“錯了!”
了!”
“啪!”又是一鞭子下去。
“錯沒錯!”
“錯了!”
“啪!”
……
薛峰打一鞭子問一句,直到第八次的時候,薛英對薛忠說道:“記住,第十鞭子就去把鞭子給我搶下來!你二哥下死手,再這麼樣下去,非得把薛冰給抽死不可!不能讓他胡來!”
正當這邊抽打的時候,瑤塵和風祭夜一起走了進來。
看見薛峰正在鞭打薛冰,瑤塵趕緊走過去,一把將薛峰的手拉住。
“你幹什麼啊?”瑤塵皺着眉頭看了一眼已經被打的渾身是血,臉色慘白的薛冰,“老祖已經懲戒過了,你又何必打他?你就算不打他,他也是知道錯了,下次不會再犯的!”
薛峰一把將瑤塵的手甩開,指着薛冰恨恨的說道:“軍棍打在別人身上,他能記住?從小打到,打了他多少次,他哪一次記住了?但凡他肯聽我一句話,至於今天父親會爲了他受刑?”
說到氣恨出,啪的一聲場邊甩出,又是結結實實給了薛冰一鞭子。
“十鞭了,哥!”薛忠在旁邊一看薛冰已經被打的嘴角開始滲血了,也不管薛英是怎麼回答的,上去就衝過去將薛冰給抱住,轉身就要去給他解繩索。
“幹什麼?”薛峰一看薛忠衝了過來,眼睛一立,舉着鞭子對着薛忠,眼看要連這個也一起收拾。
薛英在那邊眉頭一皺,對身邊的蕭韌熙輕聲說道:“扶我過去!”
蕭韌熙趕緊扶着薛英站起來慢慢走過去。
薛忠看着薛峰嘿嘿笑着說道:“二哥,老七都知道錯了,你就饒了他這一回吧!下次,你就是打死他,也不敢再犯了!是吧,老七?”
薛冰有點發怯的看着薛峰用力點點頭:“哥,我真的記住了,再也不敢了!”
“嘴上說不敢,心裡卻還是這麼想的!”說着,薛峰就又要起鞭子,“今天我要是不打你個銘心刻骨,也算是咱爹白爲你受刑一次!”
“哥!我真的記住了,我再也不會讓爹爲我受罰了!我知道我錯了!”
薛冰聲嘶力竭的大喊。
薛峰卻眉頭聳立,絲毫也沒有放下鞭子的意思,“身上不疼,你就記不住!”
於是,手又擡起來了。
“你給我放下!”一聲沉沉的聲音,薛英緩緩走了過來。
薛鋒聽見哥哥說話,一遲疑,手就沒落下去,但是鞭子也沒放下。
“我讓你放下,你沒聽見?”薛英走的很慢,但是神色卻冷了下來。
“大哥!”薛鋒受不了的轉頭看着薛英,“咱們不能再縱容他了!”
“誰讓你縱容他了?!十鞭子下去,你認爲他還記不住?他就是記不住他自己的,二叔身上的軍棍他也記住了!”說着,薛英走到跟前,瞪了薛冰一眼,“這次的教訓你記沒記住?”
“記住了!大哥,我真記住了!”薛冰費勁的開口,順道突出一口血水來。
“老三,你把他放下來!”
“好!”
說着話,薛忠趕緊給薛冰鬆綁。
薛鋒卻看着親弟弟,牙癢癢的還是很不解恨,惱怒的一抽鞭子,算是把手放下來。
薛英看着薛鋒,語重心長的說道:“我知道你教訓他都是爲了他好。可是你也得看看現在是什麼時候,你要是真把他打出好歹來。別說老祖那邊你過不去,就是我這關你也是過不去的。
二爺爺現在那個樣子,我爹又失蹤了,二伯和我又捱了打。這明天要是蘇緹再發動戰事,你讓誰去領兵出戰?!
小九現在已經很累了,咱們做哥哥的總要替她分擔一些纔好!”
薛鋒聽大哥說起了妹妹,心裡的憤怒纔算是平息了一些。看着被鬆綁下來的薛冰,用鞭子指着他惡狠狠的說道:“下次要是再敢不聽軍令橫衝直撞,我就直接廢了你!”
說着,一甩鞭子,從地上拿起薛冰衣服,也不管他疼不疼,一把就給罩上了,害得薛冰疼的直吸氣。
薛英看着薛冰,也是恨鐵不成鋼:“老七!我告訴你,這次你雖然躲過去了,下次要是還敢再犯,用不着你二哥動手,我就用家規處罰你!行啦,讓人扶下去養傷吧!”
立時,旁邊過來兩個侍衛將薛冰給扶了下去。
出了院子門口,就聽見薛冰開始哎呦哎呦的喊疼。
薛鋒咬着牙又瞪了一眼,卻沒有再多說什麼。
風祭夜一直在旁邊看熱鬧來着。他覺得薛冰這樣的就得狠狠用鞭子抽,否則就不知道愛惜自己那條小命。關鍵問題是他不愛惜可以,可這萬一要是出了什麼意外,襲月豈不是要跟着遭殃,還沒出門就當小寡婦那可是很不吉利的一件事情。
所以,他覺得薛鋒下手還是軟了,要是換成他,非得一鞭子就皮開肉綻不可。
“王爺,你和小侯爺來是有什麼事嗎?”薛英轉頭問一直站在旁邊的瑤塵好風祭夜。
“哦,是有點事。抓回來一些俘虜,已經讓我們處理好了,都分開隔離的關了起來。本想找你們一起過去審問一下,結果就碰到薛冰捱打!怎麼樣,我們一起過去看看?”
薛英苦笑了一下,“我現在這樣怕是去了也白去。不如讓薛鋒還有薛忠、韌熙你們都過去問問。我就在家裡等消息得了。還有,我得到消息,薛武他們今天也就都到了,我還要
了,我還要去等他們。有什麼結果,晚上我們碰面的時候再說吧。”
蕭韌熙點點頭,“好!那我們就先去看看那些人。最好是能得到一些收穫,這樣對我們以後的戰事也比較好。”
說着,蕭韌熙將守衛叫了來,將薛英小心的往自己的住處攙扶回去。
等這邊都安排好了,蕭韌熙等人才往外面的軍營走去。
“王爺,抓來的那些人有沒有吐口的?”蕭韌熙邊走邊問瑤塵。
瑤塵搖了搖腦袋:“嘴都緊的很,一個說話的都沒有。看來這蘇緹練兵還是很有一套的!”
蕭韌熙皺了皺眉頭:“這樣的死士要是出現在蘇緹的衛隊身上我還相信。但是要說是出現在普通士兵身上,看起來就比較詭異了!因爲這些普通人雖然也是吃着皇糧,但是說到底不過也就是爲了餬口而已,實在犯不上在這個時候還嘴這麼嚴!對了,咱們總共抓來多少人?”
“我一個個數的,總共抓回來458個!”風祭夜在那邊有點悠閒的說道:“這麼多人一個都不開口讓我也覺得很是奇怪。所以,我就讓人將他們都分開了,五個放一起!”
薛鋒聽了,眉頭皺了一下,“這就很奇怪了!薛家軍一向都是以心齊著稱,上下一心倒還是有的!但要說四百多人都是異口同聲,那也是絕不可能的。我覺得這裡面肯定有貓膩!”
“咱們趕緊去看看,別耽誤什麼!”
說着,幾人加快腳步,迅速朝着兵營走去。
只是,到了跟前的時候,他們到底還是被眼前的情景給震撼住了:
458個大活人,全都服毒而亡!身體漆黑的如同墨汁一樣,讓人看了都感覺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