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蛻變

墨青蓮兩眼發直呆呆地瞧着水面,突然“哇”地一聲,吐出大口鮮血來,染得前邊亂石俱赤。

小蠻奔過來,扶住她急道:“墨姐姐,你怎麼樣了,傷得重不重?”

墨青蓮怔怔地流下淚來,喃喃道:“他……他不見了。”

小蠻也十分傷心,望向水面道:“他是爲了救我,他要是不轉回來就……就不會……不會弄成這樣了,都是我……是我害死了他。”

墨青蓮淚水一注注涌出,搖頭道:“是我是我!要不是我選擇這條路,一直深入,就什麼事都沒有,他現在仍好好的呆在神州,可……可如今……如今……”說到後面,已是泣不成聲。

兩人均覺是自己害死林默的,相擁痛哭。

片刻之後,墨青蓮忽收了眼淚,對着水面平靜道:“林默,你別怕,我不會丟下你,讓你獨個兒留在這裡的。我這就來陪你。”說着立起身來,舉步往湖水中走去。

小蠻吃了一驚,忙跳起來追上抱住她,顫聲道:“墨姐姐,你要做什麼?”

墨青蓮淡淡道:“我要留在這兒陪他。”

小蠻死死抱緊她,哭道:“你別這樣,你不能這樣——”

墨青蓮輕聲道:“家族血脈之事,本就不該我管,如今他離我而去,這世上還有什麼好留戀的?”

小蠻睜大眼睛道:“你們……你們……”

墨青蓮道:“與他在輪迴深淵相遇,在我看來,這便是緣份,他說過與我在一起,死也無妨,我也許諾來生要去尋他,現在正好踐諾。”她閉上眼,腦海中浮現出與林默初遇的那一刻,那個被自己綁成糉子似得的林默,回想起來卻覺得好甜好美,甜美得心頭陣陣發酸。

小蠻終於明瞭墨青蓮的心意,也止了哭,用手兒抹了抹眼淚,點頭道:“那好,姐姐要陪他,我也陪她,況且他也救過我,咱們一起留下來吧。”

兩人不再言語,牽着手慢慢往水裡走去......

林默被那條銀色妖龍捲住帶入水中,往深處一直沉去,神志已陷入半昏迷中,身上的壓力越來越重,彷彿給一條粗巨的鐵鏈緊緊地捆綁住,而且還在不斷地絞緊,箍得他骨頭似裂幾欲窒息。

原來這條銀色妖龍並非是真正的龍,而是一條數百年的巨蟒,雖然非龍,但是距離所謂的化龍已然不遠。但是尚未化龍,就不算是龍,頂多算是個半龍。所以它空有無邊的氣力、堅硬的鱗甲,但是卻無法如真龍一般呼風喚雨、吞雲吐霧。或許正是因爲蛇性未脫,依舊如蛇一樣,習慣先將獵物絞斃,然後再整個吞食。

林默呼吸漸窒,眼前金星亂冒,種種幻象滋生而出,已至生死一線之際,正痛苦不堪間,突覺一股暖流順着自己的左臂流入全身,頓然舒服了些許,神志也清楚了一點,好比那溺水之人在絕望中抓住了根稻草般,心神忙移去望去,只見自己那纏滿咒印符帶的手臂,此時真發出淡淡的光芒,光芒涌現,那暖流又盛了一些,一縷縷由發光的左臂流往別處,充盈着肢體抵抗如山的壓力。

他之前幾次感受到那奇怪氣流,皆懵懵懂懂的沒留意是從何而來,此際被那巨蟒捆着,左臂咒印忽然放光,彼此正交融呼應,腦海靈光一閃:“莫非是它?”當下凝神去感應,立時有如氣脈通連,大股大股的暖流洋洋灌注過來,周身更是舒服,訝異又思:“這咒印隨我與生俱來,莫非並非是上天對我的懲處,而是恩賜!?”是的,自幼自己的左臂上便纏着這寫滿咒印的繃帶,他曾經用過各種各樣的方法想要接觸者繃帶,可卻依舊毫無辦法,想到此物竟然能給自身注入靈力,愈覺不可思議。

銀色妖龍力量奇大,莫說是凡人,就算是一些二三階的魔獸,在圍剿下也不可能存活,豈料此次不但許久沒能令獵物窒息,反而感覺到了抵抗,一種奇怪的力量正不可遏制地散發出來,驚惱之下,更使盡混身力氣,欲將林默絞個粉碎。

那力道何止千鈞,而且還有水底深處的巨大壓力,林默又從舒服轉爲難受,急忙運轉靈力,拼命抵抗,只覺流入體內的暖流愈來愈急,也愈來愈熾熱,內裡漸漸變得一團火燙灼烈,而外邊的湖水卻是冰冷透骨,無比的難捱。

過不一會,林默通體如焚,左臂咒帶所發的真氣仍如江河決堤般從心口洶涌灌入,不能自主地充盈全身,四肢百骸似欲脹破,整個人如陷夢魘之中,心智又漸轉模糊。

這時候,腦海中不知爲何,浮現了許多畫面。

林泉、許薇兒、許風、鳳舞衣、墨青蓮、韓彩兒......以及自己的父親,林烈——

“父親!!”

對...我不能死,我不能死,我要報仇,我要報仇。

銀色巨蟒也感覺到了異樣,只覺緊捆住的獵物居然變熱了起來,這可是它從未遇過的經歷,在水中一擺長尾,又往更深處潛去,直至觸到湖底方止。

此時已深達數百米,水壓奇大,加上妖龍那重逾千鈞的絞力,若是別人早就四分五裂屍骨無存了,但林默體內的熾熱之氣卻反而愈來愈盛,始終充盈身體的每一寸地方,幫他抵禦着體外的一切壓力。

林默咬牙死忍,終於挨不過這煉獄般的煎熬,只覺天地間再沒有什麼會比這一刻更加難受的了,心中迷迷糊糊地大叫:“我不會死的!我不會死~~~~~~~~~!”

銀色妖龍只覺所捆獵物越來越熱,周圍的水都有些滾燙起來,絞縮也越來越感吃力,正在駭異,倏地一股巨力從中心爆發出來,烈如火藥炸開,登時震得它腑臟似碎,怪嗷一聲甩開了身子,搖搖晃晃地慢慢伏到湖底。

林默正在痛苦的極限上掙扎,驀感一道巨流閃電般貫穿了身體,所有煩悶焦灼皆隨之消逝無蹤,心神忽似進入了另一個神秘天地,某種無比奇妙與動人的莫名感覺油然而生,緊接着身上一鬆,銀色妖龍已放鬆漂開,整個人頓被水的壓力擠託升起,迅速往上浮去……

原來天造地設機緣巧合,在危機的逆境之中。林默竟然徹底底轉化了殘存在自己的身體內的鳳凰精血,不僅僅轉化了鳳凰精血,更是帶出了內種蘊含的火鳳之力。讓他的修爲,有了質的蛻變!!

他竟然在這種情況下,成功突破瓶頸,進階築基!!

墨青蓮與小蠻牽手走向湖中,水已沒至胸口,忽聽“嘩啦”一聲,前邊浪花翻滾,似有什麼東西冒出水面,不由均吃一驚,小蠻顫聲道:“莫不是那……那妖龍又來了?”雖然兩人已抱死志,但被水溺死跟給妖龍吃掉畢竟還是有所不同。

墨青蓮失魂落魄地想道:“若林默給它吃了,那我落入它肚子裡也無妨。”見冒出之物體形並不巨大,模糊中倒有些近似人形,心中一跳,朝前邊急游過去,顫呼道:“林默,是你麼?”

林默從數百米深的水底高速浮至水面,若是常人早就斃命,但他已成功築基,破階之力尚未散去,此時他的力量,比之築基中期的修士,也不遑多讓,周身皆有強大的真氣保護,只是感到一陣極度的暈眩,天旋地轉中似聽到有人喚他,張了張口,卻發不出聲來。

這時墨青蓮已遊近,瞧見他左臂發出的光亮,慌忙一把摟住,急呼道:“林默,你怎麼樣了?”

林默好一會才緩過神來,眼睛睜開,瞧見墨青蓮的如花俏顏,頓也大喜道:“青蓮,是你救了我麼?”

墨青蓮聽他出聲,知是還活着,喜得幾欲暈去,伸手在他發上臉上亂摸,聲音都抖了:“你……你還好嗎?我還以爲……以爲再也……再也見不着你了!”

林默道:“我也是。”在水中緊緊地抱住了玉人。

兩人涕淚交加地擁抱在一起,雖只是短短的別離,卻感歷遍生死仿若隔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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